作者:慕如初
想来萧韫已经等在那许久了。
如此,她只好拜别刘公子:“实在抱歉,我今日有急事先行离开,无礼之处还想刘公子多海涵。至于亲事......”
“还不快过来!”这语气显然已经忍耐到极限。
阿圆还从未听过沈哥哥这样冷的声音,像是从冰凌里透出来的,寒得刺骨。
她再不敢拖延,打发婢女去跟母亲说一声,然后兀自上了萧韫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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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上了马车,觑了眼面沉如水的萧韫,忐忑地喊:“沈哥哥。”
但萧韫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查阅手里的卷宗。
“公子,去何处?”陈瑜在外头问。
“去西山马场。”
“是。”
他语气毫无温度,阿圆也不敢问带她去马场做什么,只安静乖巧地坐在一旁。
马车行得极快,道路本就不平坦,颠簸得阿圆屁股疼。
她手指竭力扶着窗棂,以免自己跌下去。余光悄悄去看萧韫,他却坐得四平八稳,明知她颠簸得难受,也不喊马车走慢点。
今日的沈哥哥格外吓人,阿圆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可就是莫名地心虚。
但颠簸得久了,那股心虚散去,渐渐变得委屈起来。
沈哥哥到底怎么了?她又没做错什么,他为何这么生气?
阿圆想。
从万寿寺去马场原本要半个时辰,而马车跑得快,愣生生只用了一炷香。可想而知,阿圆被颠簸得多惨。
等到地方时,她屁股疼得连坐都坐不稳了。
她扶着马车慢吞吞下地,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一声尖哨,随即疾渊从远处小树林里跑出来。
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沈哥哥我们今日要....哎——”
不容阿圆说完,她整个人突然天旋地转被萧韫抱上了马背。紧接着,未等她反应过来,马就撒蹄子跑起来。
疾渊在它主人的驱使下,跑得极快。
前头是看不到尽头的山丘,身后是冷冰冰的萧韫。阿圆就这么被他抱在马上,漫无目的、疯狂地纵马。
她很狼狈,衣裙凌乱翻飞,发簪也早就不知何时掉了。疾风肆虐而过,刮得她脸颊生疼,连喊都喊不出声。
而萧韫的手紧紧箍在她腰间,他手臂力道大,几乎将她勒得喘不过气。
所有景象都在后退,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仿佛下一刻就要奔到山崖上似的。阿圆害怕极了,索性扭头埋进身后之人的怀中。
萧韫一路面无表情的脸上,因她这个动作,愣了愣。
但也只是轻微的一下,又立即沉脸。
天知道,当他听见她去相亲,他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这个女人!
真是胆大包天!
跟那刘公子道别时,还磨磨唧唧说一大堆,一脸依依不舍的模样,莫不是看中了人家刘公子?
萧韫越想越气!
手上的力道便又重了些。
阿圆腰肢被他箍得生疼,可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也不知沈哥哥发什么疯,一声不吭就带她来跑马。他明显是遇到了什么事,把气撒在她身上。
她可太委屈了!
这时,疾渊跑上了小邱,小邱地势不平,偶尔还会遇到陡峭的石壁,它扬着马蹄兴奋地越过去。
那一刻,阿圆只觉得自己被抛上了半空,整个人吓得抱住萧韫的脖颈尖叫。
“沈哥哥快停下!快停下!”她大喊。
可萧韫却无动于衷。
她真是又怕又疼又累,精疲力尽。在疾渊又翻过一座山丘时,她熬不住了,努力挣扎。
这一挣扎,两人猝不及防地从马上坠下来。
萧韫彼时一心感受她埋在自己怀里,一时不妨,竟是从疾渊身上滚下来。
滚下来的那一刻,他立即抱住身前的人,让她以安全的姿势窝在他怀中,免得受伤。
两人沿着山丘滚了会,直到平地上才停下来。
好半天.........
萧韫胸膛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他难得地慌了起来,出声唤她:“阿圆?”
阿圆一动不动。
湿意越来越多,渐渐地还响起了抽泣声。
萧韫把人松开,迫她抬起头。
此时的阿圆真是委屈到了极点,顿时大哭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跟决堤似的,萧韫怎么擦都擦不完。
“莫哭了,是我错了。”
他不道歉还好,一道歉阿圆更气,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打他。
“你混蛋!”
“你讨厌!”
“你混蛋!”
“你讨厌!”
阿圆不会骂人,骂来骂去也就这两句。
萧韫也任她骂,任她打。
她拳头砸得他胸膛砰砰地,怕她手疼,还帮着揉了揉。
阿圆狠狠地抽出手,真是气得很了,使劲推开他。
萧韫原本是坐在石壁边缘,这么被她一推,毫无防备地往下栽。
阿圆吓一跳,赶紧爬过去看。还好石壁不高,萧韫也就滚了几米远。
他坐起身后,默默地望着她。
“阿圆消气了吗?”
“我讨厌你!”阿圆没消气,她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又踉踉跄跄地走。
不过她腿疼、腰疼、屁股疼,走不了多快。
萧韫跟在她身后,见她抬手时,手肘上一块红色的血印,赶紧上前去拉住她。
“阿圆你受伤了?我看看。”
“我不要你看!你走开!”阿圆不想理他。
但她拗不过萧韫,被他死死攥着。
萧韫检查她手肘,上头擦破了皮,洇出点血,所幸伤口不大,但小姑娘细皮嫩肉,想来极疼。
他此时心里后悔得很,问她:“阿圆,让我看看还有哪受伤。”
阿圆呜呜呜地哭,不肯给他看,拍开他的手自己走。
然而走了没两步,就被萧韫打横抱起来。
随即他唤来疾渊,这回小心翼翼地抱着人回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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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庄子,萧韫叫来大夫给阿圆看伤。
阿圆身上没其他地方受伤,滚下来的时候她被萧韫保护得好,就手肘碰到石头磕破了点皮,大夫上药之后就没事了。
倒是萧韫,他背上有多道划痕,鲜红鲜红的,有的地方还被撞出了大片瘀青。
大夫上药时,阿圆就坐在一旁。
她自然是看见这些伤了,但萧韫今日太过分,她才不想心疼。
活该!
他咎由自取!
阿圆泪眼汪汪的,背过身去,狠心不再看。
大夫还在给萧韫上药,他疼得嘶嘶的,嘶了老半天,也没能换回阿圆看一眼,最后只好作罢。
等大夫上完药出门后,屋内安静下来。
阿圆此时已经不哭了,可她心里的委屈全化成了怒气,埋在胸口。
“阿圆?”萧韫喊她。
阿圆看向月门的纱帘,不作声。
“阿圆,我今日......”萧韫见她冷漠的背影,棘手得很,思忖了会,说:“阿圆别气了行不行?”
他今日莫名其妙,害她吃这么大的苦,一句轻飘飘的“别气了”就想揭过?
阿圆听这话,更气了。
顿时转身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疾言厉色:“凭什么让我别气?你自己有气随意撒我身上,现在你气消了,怎好意思劝我别气?”
“我好端端地在万寿寺,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有什么事是不能等一等再说的,非要那时候把我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