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118章

作者:石头与水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白太太出身大族,自幼受过大族主母的训练,更兼离娘家近,便令管事娘子到娘家走一趟,借些厨娘来帮忙,再请了娘家侄女过来相陪公主殿下。

  白姑娘听说公主殿下在姑妈家,立刻就要换衣裳过去。白家女眷都在白家老夫人跟前说话,白老夫人先让孙女去换衣打扮,再吩咐侍女,“到我小厨房传话,把我今儿个的菜都先给你们姑太太那边送去。再有今儿新鲜的果蔬,也都挑好的抬过去。”

  同白夫人道,“公主出宫,必然还有侍卫宫人相随。你妹妹那边人少,再挑十个俐落丫环,十个机灵小子,也就够服侍的了。”

  白夫人立刻点了府里的人手,让他们立刻过去给小姑子那边帮衬,又问,“母亲,咱们是不是也得预备着去给殿下请安。”边儿上妯娌、侄女、媳妇都看向老夫人。

  白老夫人道,“还不知道殿下的意思,只是咱们也得预备着。咏儿与殿下相熟,待咏儿过去看殿下心意,殿下若有相召,咱们便过去请安。殿下若只是私访,咱们就不要打扰。”

  说完,就让女媳们先各自回去准备了。

  白姑娘很快换了新衣裙过来,白老夫人看孙女一身石榴红裙,发间簪的也是新打的石榴簪并两朵俏丽的小宫花,不由一笑,“真好看。”

  白姑娘说,“有些匆忙,不然还能更好看。”

  白老夫人笑眯了眼,拍拍孙女的手,“这就去吧。你姑妈家人少,你与公主相熟,过去给公主请个安,陪公主说说话。”

  “嗯。祖母,那我去了。”白姑娘就带着丫环婆子,忽啦啦往姑妈家去了。

  荣烺见到白姑娘也挺高兴,拉着白姑娘的手说,“阿白你怎么来了?”

  “我家跟姑妈家就隔了一条街,姑妈打发人告诉我的,我来给殿下请安。”俩小姑娘手拉手说话。“我祖母她们听说殿下来姑妈家里,也想给殿下请安,又担心打扰殿下。”

  “这没什么打扰的。只是这都要中午了,天气还有些热,何必折腾老人家。咱们说说话就好。”

  荣烺并不喜欢正式宣召,排场太大,荣烺觉着啰嗦,便没见白家其他女眷。

  “你来的正好,今天我去官学遇到他们举办蹴鞠比赛,你都不知道有多好看!”荣烺跟白姑娘说。

  白姑娘道,“我三叔家的三弟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今天是高年级蹴鞠比赛,他们好些同窗约了去瞧。殿下也去了?要知道殿下去,我也去。”

  “我事先也不知道,是到了官学才听说。”荣烺兴致勃勃的一指小楚将军,“小楚将军的弟弟是绿锦队的军师,特别厉害,最后绿锦队赢了,我跟白馆长一起给他们颁的奖品。”

  荣烺吐槽,“你不知道白馆长颁奖时的样子,恨不能把鼻子捏起来。他就这样——”

  荣烺后退一步,拿起茶碗,胳膊伸出老远的样子递给白姑娘,尤其脸上那种有点嫌弃又强忍的模样,逗的白姑娘哈哈大笑,连小楚将军都含蓄的勾起唇角。

  白翡抗议,“殿下,这委实冤枉,臣可没那样。”

  “你就是这样的。”荣烺扭头跟白翡说,“绿锦队的球头一擦汗,你还不着痕迹的皱眉了,我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白姑娘接过公主的茶碗给她放回去,“我表哥很爱干净的,他现在还好多了,你不知道以前,秋闱春闱险没要了老命。”

  “为啥?”

  “秋闱三天,春闱九天,都是要关在贡院不叫出来的,也没处洗澡。他在家,每天要沐浴两次。怪道人家说圣人功德无量,自打春闱后,他就说自己看破红尘了。”白姑娘叽哩呱啦的说着自家表兄的糗事。

  荣烺与白姑娘一道大笑起来。

  白翡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心道,表妹说的这都啥跟啥啊,简直没一句对的,他哪有这样!完全不对!

  白翡看白姑娘两眼,那么多表姐妹,就数阿咏话最多,而且大嘴巴,啥都说,关键还说不对!

  不料荣烺这眼尖的立刻告诉白姑娘,“阿白,白馆长刚刚看你了,看你两回。”

  白姑娘扭头看自家表兄一眼,然后问荣烺,“殿下,是不是这样看的?”她抬眼看荣烺一眼,垂下眼睛,抿一抿唇,又抬眼看荣烺一回。

  荣烺点头,“对对对!”

  “哈哈哈,没事,我表哥打小就这样,他觉着谁话多该闭嘴了,就会这样看谁两下子。”白姑娘笑。

  荣烺从来不知道向来冷冷清清的白馆长有这样的小习惯,笑着问白姑娘,“那你要还继续说话,他会欺负你么?”

  “以前特别坏,那会儿我还小,他就叫着我,阿咏过来,表哥给你讲个故事,然后给我讲个特别可怕的鬼故事,吓得我晚上都不敢睡觉!”白姑娘道,“不过我现在早不怕了!我在床下头,房顶上都挂上了宝剑。”

  荣烺好奇,“这是什么驱鬼仪式么?”

  “不是啊。这是鬼容易出现的地方,我爹说,挂上宝剑,鬼就不敢出来了。”

  荣烺心说,阿白,你这明摆着还是会怕啊!

  白翡为自己辩白,“我那是看你胆子小,帮你锻炼锻炼胆量,你看,现在胆量大了吧。”

  白姑娘气,“我用你帮我练,我以前什么都不怕!都是你给我讲鬼故事讲的,我胆子变小好多。”

  白翡一本正经,“你先时不怕,是因无知。后来怕了,是因为人长大有所畏惧。阿咏,当你再次由畏惧到无所畏惧时,你便真正长大了。”

  白翡一幅苦口婆心为表妹着想兄长模样,荣烺心说,白馆长真不愧是鬼故事小能手,这鬼话连篇的,简直鬼都不能信。

  小楚将军实在受不了这话,感慨道,“以前读书时,白馆长就满腹锦绣,如今看,学问更是大涨。”

  白翡立刻戳破小楚将军的小心眼,“你少落井下石,不过是当年在官学你们常胜队屡败我们将军队!”

  小楚将军正色,“胡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结业时可是我们常胜队胜了的!”

  “要不是那天我倒霉,不留心踩到狗屎,影响发挥,你们能赢?”

  “你脚臭这件事,踩不踩狗屎,技术都很臭。”

  眼见小楚将军与白馆长就当年读书时的蹴鞠比赛唇枪舌剑,荣烺从二人年纪回溯到二人从官学毕业的时间,这起码也得是十来年前的事了吧?

  竟然现在都没放下……

  这心眼儿都够大的。

  荣烺跟着凑趣起哄,“快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

  屋里热闹的跟庙会似的,可想而知中午用饭的气氛多么好。如林司仪等人也受到很周到的招待。

  荣烺还在白家歇了个晌,下午才回的宫。

  荣烺一天都过的乐呵呵,待晚上睡觉时才悄悄问林司仪,“林妈妈,白馆长也是五品官,他的母亲没有诰命吗?外命妇进宫请安时,我怎么从没见到过白太太。”

  林司仪给荣烺放好枕头,让她躺下,“朝廷有规矩,和离妇人失德,不能赐予诰命。”

  荣烺一轱辘坐起来,“和离失什么德啊?不是夫妻俩不能继续一起过日子,才会和离么?那女的不能做诰命,男人还能继续做官吗?”

  “这是可以的。”

  “那这规矩有点不合理呀。”

  “世上不合理的事情有很多,一时也解决不过来,殿下先睡觉吧。”

  荣烺说,“怪不得白馆长请我去他家吃饭,哎,他是想我去见见他母亲吧。”

第164章

  殿下

正文第一六十四章

  荣烺晚上琢磨了一回白太太的诰命问题,怎么想都觉着这事儿奇葩,要说和离伤风败俗,和离女不能请封诰命,那和离男就不伤风败俗了?

  带着这个问题入睡, 第二天早上,荣烺没忘了跟祖母说,她觉着这事儿不对,起码应该平等对待和离夫妻。

  郑太后道,“这规矩也是老黄历了,你要不提,我都想不起来。”

  “我也是见着白太太才知道。”荣烺拿个葱油小花卷,“我觉着也太不公平了。”

  郑太后认同荣烺的话,“是不公道了些。只是要改有些繁琐。”

  “这有什么繁琐的?白馆长品阶已经可以给妻母请封诰命,让他上封折子,祖母您批了,这诰命不就有了。”荣烺说。

  “没这么容易。”郑太后搅搅碗里的八珍粥,“若我没记错,这条规矩写在朝廷律法里的。若要给白太太赐诰命,便得先改律法。若改律法,先得经内阁商议,再经朝议,才能修改。”

  荣烺瞪大眼睛,“这么麻烦?”

  “不然呢?”

  “祖母你不能特别下道旨意,赏白太太个诰命么?”荣烺问,她觉着这事儿不大。白馆长不过从五品,官职不高,白太太也就是个五品诰命。

  “这当然是可以的。”郑太后道,“只是,就因你认识白太太,故而白太太便有这份恩典。可你想过没有,这世上有多少你不认识的女子,或者也因和离声名扫地。还有多少女子,碍于和离后声名不雅,仍在苦苦忍耐煎熬。”

  这话问的荣烺沉默了。

  荣烺想了想,点头,“也是哦,我没想到。”

  郑太后露出笑容,“没关系,现在想到也不晚。你是公主,能助一人助一人,能助世人何不助世人呢。”

  荣烺原就很有责任感,听祖母这样说,她愈发这事是应该做的。荣烺说,“那我先找齐师傅问问。看要怎么把这不合适的律法取消,待这事儿办成,再让白馆长给白太太请封诰命。”

  郑太后笑,“好。”

  荣烺神气完足的用过早膳,便与早上回宫的小伙伴们一道往文昌阁念书去了。

  早上第一节 就是史太傅的课,荣烺知道史太傅是白馆长的大伯,白馆长的亲生父亲,就是史太傅的堂弟,血缘关系相当近。

  虽则史太傅一惯刻板,不过,想到史夫人进宫的言谈举止,以及史太傅的孙女阿史,实想不出史太傅的堂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史太傅眉眼,嗯,现在也不难看,年轻时应该也挺端正。

  不过,跟白馆长应该还是有些差距的。

  在史太傅轻咳两回后,荣烺才收回神思,认真听课。

  一节课是一个时辰,中间可以休息一刻种,荣烺吃点心喝茶水或者起来活动活动啥的。哎,这也是教荣烺才有的散漫规矩。史太傅教过多少学生,从没有这样贪玩的。

  像皇长子荣绵读书,都是一个时辰才能休息一刻钟。

  好在荣烺是公主。

  宫人捧来香茶,史太傅闻着清渺茶香,说来公主这里的茶是极不错的。

  呷口茶,史太傅看一眼在打量他的荣烺,问,“殿下总看臣做甚?”

  荣烺说,“我看史师傅你眉眼不知哪里,有点像白馆长。”

  荣烺一提白翡,史太傅脸色便有些难看,放下茶盏,“要说像,也是他像老夫。”

  郑锦嘴快,同荣烺说,“是啊,公主,白馆长肯定跟史师傅有点像的,他们本就是亲戚。”

  史太傅严肃纠正,“同族。”

  郑锦给史太傅严肃的连忙闭嘴。

  荣烺看史太傅臭着个脸,便摆出一幅善心肠模样,很诚恳的说,“昨儿我去新官学,正好遇着白馆长,突然就觉着你们挺像的。说来,白馆长这满腹经纶,可不就跟史师傅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的史太傅既自豪又心塞,自豪是因这毕竟是自家子弟,心塞是白翡一向不与史家来往,就是见着他这亲大伯,也一幅公事公办模样。

  史太傅对白翡不是没意见,但对外,他从不说白翡半点不是。史太傅道,“白馆长在治理官学上,还是很有成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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