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247章

作者:石头与水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郑衡吃块蜜糖糕,又喝了一回茶,这才不紧不慢的告诉荣烺,“我听闻当年夷人族头领看中的不是丁相,毕竟丁相并非蜀人。”

  “那看中的是谁?”答案呼之欲出,荣烺仿佛作贼一般压低声音,“难道是唐族长?”

  “正是。当年头领率族兵突袭蓉城,原以为十拿九稳,结果遇到硬茬。他久攻蓉城不下,后来援兵一到,只能率手下撤回族寨。但对当时那个站在城墙上率百姓死战的少年留下深刻印象,觉着这少年是个英雄,准备跟朝廷商量商量,弄回族寨做女婿。还保证,只要朝廷答应这事,他就安安分分的归顺朝廷,为朝廷所用。”

  “这岂能答应,这岂不是让唐族长和亲么?可见这事儿没成!”

  “你只说对一半。那时唐族长还不是族长呢,只能算族长儿子,何况,他又不是皇家宗室,区区一个普通百姓,若能安抚夷人,何乐而不为呢。朝廷其实挺心动,正好唐族长因有战功,朝廷召他到帝都受赏。

  一看,他还有点文武双全的意思,若是嫁到夷人族寨,想来必能完成和亲重任。

  唐家也是几百年的世族了,据说唐族长的父亲并不愿意,唐族长也不情愿。可先帝十分看好这桩联姻,于是,朝中大臣纷纷去唐家劝说。”

  “那后来,如何是丁相娶了丁夫人呢?”

  “别急,听我说。后来唐族长突然就松口了,非但如此,他还特别配合朝廷,甚至想好将来与夷人公主联姻后如何为朝廷效力,先帝对他大加赞赏,多有恩赐。

  然后,唐族长还提出,婚事排场要如何安排。

  你也知道唐家底蕴深厚,唐族长又说的头头是道,朝廷都应允了。

  接着,唐族长又说,送聘礼他想带几个朋友一起去。他点的朋友除了帝都贵胄子弟,还有如丁相这种新登科的进士,都是年龄相仿,文武上各有所长之人。据说,唐族长的意思是,让大家跟着一起看看西南地形,也是为朝廷之后的蜀地战备考虑。”

  郑衡问荣烺,“要换你,你答不答应?”

  “肯定答应。唐族长还想的挺周全的。”

  “是啊。大家都觉着,唐家对朝廷真是忠心耿耿。”郑衡吁叹,“接下来的事情,是神仙都料想不到的发展。唐族长把一堆朋友都带去了西南夷寨,然后,原本是他的联姻人选,夷寨公主竟然移情丁相,非丁相不嫁了。反正你不娶也成,你也别走。聘礼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荣烺瞪大眼睛,“丁相就这么娶了丁夫人么?”

  “嗯。”郑衡点头。

  “那丁相怎么没留在夷寨?”

  “据说是唐族长替他里外周族,夷族头领才同意让丁相回朝做官。”郑衡都忍不住唏嘘,“我祖父后来讲,后来他在镇北关镇守多年,也经过不少恶仗,但那一次蜀地之行,堪称平生最险。每每想起,冷汗能渗透脊梁骨。”

  “唐族长不会是故意的吧?把老国公丁相他们当肥羊一样带去了西南夷寨,好把自己换出来。”

  郑衡莞尔,“反正唐族长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可我看老国公年轻时也必有一番风度,而且,老国公又是武将出身,想来是英姿飒飒。唐族长也是因守城英姿被夷人头领相中,为何不是老国公,而是丁相呢?”

  “相中唐族长的原就是夷人头领,相中丁相的可是丁夫人。”郑衡八卦兮兮地,“听闻丁相当年倜傥风流,乃脂粉常客。尤其学识满腹,他一惯好学,到了夷寨,就找人家公主学习起夷文来,这岂有不日久生情之理?”

  荣烺再忍不住,哈哈大笑。

  郑衡也笑起来。

  “我看丁相跟丁夫人挺恩爱的,可不知为什么,一听到这件事又特别想笑。”荣烺又笑一阵,“唐族长怎么这么坏啊。”

  “还有更丧心病狂的哪。”

  “是什么?”荣烺简直好奇的要命。

  郑衡道,“当年他邀请一并去夷寨的,还有已仙逝的老陈国公,他后来的大舅兄。”

  荣烺险没笑岔气,捂着肚子问,“那后来他跟唐太太亲事如何做成的?”

  “全靠脸皮厚加长的好。”郑衡啧啧两声,“你想想,当年他们一行人从夷寨回帝都是什么心情。我祖父都跟老陈国公说,这要是把妹妹嫁给唐族长,将来叫他卖了都找不着影儿。老陈国公也放出话,三世不与唐家做亲。结果,硬没抵住唐族长的进攻。”

  “完全看不出唐族长竟然这么奸诈,我还觉着他挺率直,有啥说啥的。”

  “这叫足智多谋。要不是有这么个人,能在守军几乎都战死情形下,守住蓉城一个月么。”

  “那为何唐族长好像不大喜欢你家的样子?明摆着老国公险叫他坑了呀。”

  “大约是祖父气不过,组织过复仇联盟吧。听说没少让唐族长吃苦头。唐族长可是一直喊冤喊到现在的。”

  “他们那时也怪有趣的。”

  荣烺说。

  她认识老国公、丁相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是举足轻重的重臣,全想不出年轻时竟这样活泼有趣。

  “当然了。说来他们当年在帝都也是贵公子,却能不辞辛劳不惧艰险一路随唐族长到夷寨去。夷寨多是筑在山里,听祖父说,路极难行。连丁相这样的文士都不避万险,愿意一同前去。想来彼时都有一番建功立业的豪情。”

  “待有空我得请教丁师傅一番。”

  荣烺笑个不停,郑衡说,“你可别拿这事打趣丁相,丁相现在也是德高望重的长辈。”

  “我请教也是请教西南之事。你想,不管当初是怎样的阴差阳错,丁相与丁夫人也是一辈子伉俪情深。丁相肯定很了解西南夷族的事。那边又连着镇南国,提前做些功课总没错的。上次镇南国谴使还是几年前了,我记得他们的使臣颇精明强干。要是他们的国主也是如此,那可就要小心了。”

  “我记得好像那是一位女王。”

  “是啊。彼时女王刚登基,谴使来朝。那会儿肯定国内还没理顺,现在好几年了,想来没理顺的地方也顺了。”

  荣烺笑,“虽是边陲小国,风俗特异,却也有可爱之处。”

  “那是自然。”

  郑衡看向荣烺坦诚明媚的笑脸,也随之露出笑容。

第329章 灯灭之一三三

  殿下

正文第三二九章

  翌日,丁相前来给荣烺上课。

  荣烺原没打算笑的,可一见丁相就想到郑衡给她讲的那些趣事,她又不擅忍笑,直接一见丁相就哈哈大笑起来。

  丁相被笑的莫名其妙,连颜姑娘几人也不解,均露出疑惑神色。她们休沐回家去了,不知此节。

  “殿下何故发笑?”丁相放下书本教案,很温雅的带了一丝笑意问。

  “没什么没什么。”荣烺笑两声停下来,可一见丁相又忍不住笑起来。

  丁相笑着坐下,“看来是有件不得了的趣事。”

  荣烺又笑了一阵,好容易停下来,忍笑坐正,“丁师傅你讲课吧。”

  “不用再笑两刻钟了。”

  荣烺哈哈笑,摆摆手,“不用不用。”

  “莫不是吃笑笑果了。”

  荣烺又叫他逗笑。

  颜姑娘说,“丁师傅你快别逗殿下了,殿下这明显是被点笑穴了。”

  荣烺笑出眼泪,喝了半盅茶才算稍好些。

  丁相不知公主殿下是得知何等趣事能笑的这般死去活来,翻开教案,继续给公主讲课。丁相游历各地多年,他就专门为公主讲各地人土风情典故,反正各方面都讲一些。

  待今日课程结束,荣烺说,“丁师傅,下回讲一讲蜀地风俗。”

  “好啊。”见荣烺又是一副努力憋笑的样子,丁相立刻知道荣烺在笑啥了,他说,“听闻殿下去拜访唐家老倌儿了。”

  荣烺笑着给两人说和,“你们不都是老相识老朋友了么。”

  “我们可不是朋友。”丁相暗骂唐琼,这老家伙不知是怎么跟殿下胡乱编排的他,看殿下笑的,必是误会了什么。

  丁相轻咳一声,正色道,“殿下凡事得多思考,不能人云亦云。是不是?”

  “是是是。”荣烺说,“其实想想,唐族长还是您跟夫人的媒人,不是么?”

  事隔三十几年,丁相竟能重听到这样的无耻话,当下险没吐出一口老血,怒道,“就算臣与内子伉俪情深,这话也十分丧心病狂!”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荣烺使劲儿憋着才没再笑,“还没贺您家阿欢秋举之喜哪。”

  说到宝贝孙子,丁相的情绪才算略好些,欠身一笑,“殿下特意打发人送文房四宝给阿欢,他心里欢喜的很,说要写封谢赏折子。估计要写的话太多,还在家斟酌哪。”

  荣烺笑,“虽只是秋榜,不过我看这次榜上颇多少年俊才,明年春闱必是万花齐放的好兆头。”

  “是啊。”丁相由衷相和。

  闲叙几句,史太傅就到了。

  史太傅是第二节 课。

  史太傅既到,丁相就准备告退了。

  史太傅见丁相要走,忙拦了,“丁相,唉呀,真愁煞人,我正想请教您哪。”

  丁相将书卷放好,笑,“这是何事?”

  史太傅把怀中书本放下,才问,“近来你家阿欢可有在家练箭?”

  丁相哈哈一笑,“有。这也有趣的紧。”

  “有趣啥呀,春闱就在眼前,哪儿能不专心攻读,以备明年大考!”史太傅嗔怪的看向荣烺,“说来这都是殿下之故。”

  “我连什么事都不清楚哪,这可太冤枉啦。”荣烺说着看向史姑娘,史姑娘显然已明白祖父要说什么,顿时一脸窘色,小声道,“您别把家里事拿来说啊。”

  “这我怎么能忍!正要紧的时候!”史太傅满腹牢骚说出事情起末。

  原来自郑姜大婚时,荣烺出了个雀屏中选考验新郎倌儿的主意,这可是将全帝都的风潮带起来了。

  史太傅道,“姜武官是武将,射箭自然百步穿杨。殿下不知,臣那傻孙婿,现在成天在家竖个破靶子,咣咣咣在那儿瞎射箭哪!这不舍本逐末么!”

  史太傅口中的“傻孙婿”,自然是去岁帝都秀才试后便被他老人家慧眼识珠抢回家做孙婿的,去岁的帝都秀才案首,今秋秋闱解元穆然穆解元么。

  说来,史太傅当真好眼力。

  穆然能在帝都秋举得中解元,明年春闱八九不离十的。

  要按史太傅的意思,现在啥都别想,就关上门,一门心思读书备考就行了。结果,呵,不得了了,现在叫公主带的,帝都官宦贵胄子弟,全都咣咣咣在家练箭。哪怕不为功名,娶媳妇也用得上不是。

  起码不能叫人笑话。

  原本史太傅听闻此事也是一笑而过,觉着年轻小伙子,这样蠢蠢的也挺可爱。可没想到,自家刚中解元的宝贝孙婿也开始咣咣练箭了。

  史太傅知道后险没急死,亲自把穆然叫家里吃饭,苦口婆心劝了一回。

  谁晓得穆然白生个斯文俊秀的聪明模样,没想到竟是个不听劝的。

  这简直把史太傅愁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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