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46章

作者:石头与水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史太傅问一回糙米价,同齐尚书说,“今年米价还算平稳,与去岁差不离。”

  齐尚书也说,“略涨一些,也正常。这几年年景好,庄稼不愁收成。”

  史太傅对米面上的事儿熟谙,可这油上就知道的少了,倒是齐尚书,一闻味儿就能闻出不同,哪样是上等的,那种是寻常的,那种是添了水勾兑的,说的头头是道。

  齐尚书还问了问如今盐价。

  荣烺关心的问,“没什么问题吧?”

  “都还成。”齐尚书说,“自来两件事最要紧,一为粮米,二为盐铁。”

  史太傅与荣烺说的更通俗,“外头人每日忙碌,所图不过温饱。所以得有粮、有盐,人不吃糖饥饿,不吃盐没力气。铁是造兵器守卫平安的,所以也十分要紧。”

  荣粮也听的很认真,心下觉着,史太傅只要不摆那迂腐样儿,人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

  到中午也是荣烺请客,齐尚书寻的地方,祈安街上有名的酒楼,饭食做的极为考究精致。齐尚书对林司仪道,“你看看菜单子,小姐爱吃什么点什么,反正小姐请客。”

  荣烺倒是很愿意请客,可面对齐尚书时总有种被当冤大头的感觉,她对齐尚书说,“要是齐师傅您请客,我也不嫌。”

  齐尚书十分干脆,“我没钱。这也是借小姐东风,才能来牡丹楼吃一顿。”

  荣烺拿捏史太傅那是十拿九稳,对上脸皮厚如城墙的齐尚书就不成了,她只好说,“那您喜欢吃什么,多点些,过过嘴瘾。”

  齐尚书对伙计说,“把你们这儿的腌蟹来两盘子,还有糖蟹、糟蟹来两盘。”

  荣烺听的口水直流,两眼放光,感觉齐尚书简直是她的螃蟹知音。

  林司仪看荣烺一眼,“天冷儿,不能吃这个。”

  荣烺遗憾的瞅着齐尚书,“没事儿,我不吃,我就闻闻味儿,我瞧着齐师傅吃。”

  齐尚书史太傅都通医理,齐尚书说,“你现在年纪太小,的确不能多食蟹类。”

  史太傅点头,跟伙计说,“醉螺来两盘子。“与齐尚书道,“下酒最好不过。”又同荣烺说,“这个你也不能吃,黄酒醉的。”

  然后,又说,“其实也不好吃,味儿一般。”

  荣烺心下嘀咕,她十分怀疑史师傅这老古板是故意在馋她。

  因为接下来,史太傅含着醉蛤,嘬的滋滋响。

  荣烺故意问,“史师傅,可知何为食不言?”

  史太傅今儿被荣烺收拾的,完全放开了,他笑呵呵地自嘲,“我一腐儒,又非圣人。”压低声音说,“不瞒你们,这醉螺的一半滋味儿就在这响声上。”

  荣烺也有自己爱吃的烧羊,还有朴素的青菜汤。跟随荣烺的侍卫宫人也都分批用饭,爱吃什么点什么,还有齐尚书推荐的各种螃蟹,除了糟蟹没上,旁的都让店家照着齐尚书点的上了。

  荣烺馋是馋,可她从不禁旁人吃。

  齐尚书看她年岁不大,吃东西挺香,就是让林司仪在旁服侍,全不摆些虚排场,还用公筷给荣烺夹了些菜,说起当年他在西北为官的事,“论羊还是胡羊最佳。我在群牧司当差时,巡视牧场,大野地里,也没旁的吃食,就地下马,寻几块石头一摆支出,现杀两头羊,剥皮现烧。肥美异常,全无腥膻。”

  “像牡丹楼的羊,便是清一色的胡羊。”

  “我吃着是不错。”荣烺说,“烧的也好。”

  姜颖跟荣烺说,“什么时候你去我家玩儿,我天天请你吃烧羊。”

  “嗯,那可说定了。”荣烺看齐尚书跟前儿的一堆蟹壳子,问齐尚书,“哪里的螃蟹最好吃?”

  齐尚书道,“那得是颍州了。”

  荣烺便有了决定,“等以后,我先去阿颖姐你家看过姑祖母,吃过烧羊。咱们再去颍州转一转,尝一尝颍州的螃蟹。”

  “我看成!”姜颖觉着这主意不错。

  史太傅有心说,公主殿下,按规矩,您哪儿都不能去,就得呆帝都。

  不过想到今日遭遇,史太傅默默把这话咽下,识趣的不扫荣烺的兴。反正就是小女孩儿异想天开。

  待用过午饭,齐尚书史太傅俩人继续陪荣烺逛到天晚,一直服侍着荣烺登车回宫,看她车驾进了宫门口,俩人方折返回家。

  荣烺回宫的时辰就有些晚了,荣晟帝荣绵都在万寿宫,荣晟帝脸色不大好看,说,“朕都要派禁卫军去寻你了。”

  郑太后问,“如何这会儿才回来?”

  荣烺满脸高兴,先同长辈们见过礼,这才说,“父皇不用担心,我今儿跟史师傅、齐师傅一起,可是长了不少见识,学了不少本事。”

  荣晟帝好奇,“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

  “早上遇着的,我请两位师傅用了朝食、用了午食,他俩给我做的向导。”荣烺笑眯眯地,“不用担心了吧。他俩可好了,给我讲了许多宫里没有的学问。”

  整个晚膳,大家都在听荣烺讲她这一天的经历,朝食都吃了什么,外头一份朝食多少银钱,还有粮油店的生意价格、入冬后帝都的街上是什么样的,车马多不多。她还买了许多礼物,送给父亲、祖母、兄长。

  荣烺跟大哥说,“哥,下回你跟我一起去吧,外头可有意思了。咱们读书,不就是为了学以致用么。”

  荣绵听的有些心动,不过,还是得看父亲祖母的意思。

  荣晟帝与郑太后交换个眼神,荣晟帝笑道,“罢罢,以后就让阿绵与你们一起出门。不然,你与阿颖都是女孩子,叫人记挂。”

  荣绵高兴的同父亲、祖母道谢,荣烺说,“以后我一个月就要出宫一次。”

  郑太后道,“这怎么突然得寸进尺了?”

  荣烺很严肃的说,“祖母、父皇,你们都不知道,如今外头风气不是很好。在街上,只能偶尔看到女子。如今是太平盛世,又不是以前兵荒马乱,女子不敢出门的时候。”

  “所以,我决定要多出门,带着大家改一改帝都的风气。”荣烺说,“得告诉大家伙儿,现在外头太平了,女子也能出门了。”

  荣晟帝怀疑,“你这就是想多出宫去玩儿吧?”

  “不是这样!”荣烺很认真,“父皇,这是我身为公主应当做的事。有不好的风气,我们就要带头去纠正。这就是史太傅教给我的,皇家当为天下表率的道理啊!”

第70章

  殿下

正文第七十章

  不论想做什么,荣烺永远理由充分,而且,还颇有些冠冕堂皇的心眼儿。

  改变帝都风气什么的,荣晟帝就不信,这里头没有想出宫玩儿的成分。

  第二天早朝后,史太傅跟上荣晟帝的御辇,自称有事回禀。荣晟帝平时住在昭德宫的偏殿,离上朝地方近,刚好他也有话想问史太傅。

  大冷的天儿,荣晟帝令史太傅在外间吃茶,他去里面换了常服,方过来听史太傅的事。

  史太傅搁下茶盏,起身站立,面目庄严,一开口便从礼仪规矩说到千金之躯坐不垂堂,直叨叨了一盏茶的功夫,方说到让公主出宫大街闲逛不大妥当。

  一则公主身份贵重,二则倘出个意外,介时悔之晚矣。

  荣晟帝奇怪,“昨儿不是你跟齐尚书陪公主了解了许多世情经济之事么?听公主说,你们相处的不错。”

  史太傅一肚子的苦水,“臣昨儿也劝公主回宫来着。哎,公主不听臣的劝谏,臣又担心公主安危,便留在公主身边护卫,一路送公主的马车进了宫门,臣与齐尚书方折返回家。”

  史太傅颇具见识,“倒是大殿下,如今年纪渐长,读书也有几载。书上习来终是浅,不若偶尔出宫,了解些世情经济,于殿下日子学习庶务有益。”

  荣晟帝好笑,“你们师徒俩说的话,一正一反哪。”

  史太傅不解荣晟帝何意,就看着荣晟帝,荣晟帝道,“昨儿公主回宫,说跟你和齐尚书长了不少见识。还说以后每月都要出宫一次,多见识见识。这岂不都是你们的功劳?”

  “不不不,陛下切不可答应公主。”史太傅急道,“公主女孩子家,恕老臣多嘴,女孩子家,还是端庄文静为上。”

  “这是什么话?公主才几岁,小孩子都是活泼的。”荣晟帝道,“你也怪不得朕,朕昨儿已经应了公主,岂能朝令夕改。你既是公主的先生,就好生引导公主。”

  听这话,大半辈子顺风顺水的史太傅头一遭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没什么信心地,“臣尽力而为。”

  荣晟帝好笑,问他,“昨儿公主怎么着你了,变的这样没精神。”

  史太傅很想把荣烺的恶行跟荣晟帝告一状,奈何,公主年岁实在小,何况,昨儿他还吃了公主请的腌螺。史太傅一脸正直,“臣可进谏君王不是,断不可言公主是非。”

  好吧,荣晟帝也不勉强,随他去了。

  荣烺并不知史太傅背地里告她状的事,她现在又有了新的目标——改变帝都的旧风气。

  荣烺有事从来不偷摸着干,她有许多朋友,她有计划都是号召朋友们一起参与意见。

  第二天荣玥等人回宫,中午的时候,荣烺就把自己将要做的事跟荣玥几个说了。S

  荣玥有些懵,“可是,本朝女子本就不能常出门的啊。”

  “阿玥姐,此一时彼一时。”荣烺说,“先前咱们不就讨论过么,女子以前不出门,是以前世道乱,出门有危险,才出门少的。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荣玥记性不错,“去岁在我娘的课上说的。”

  “对啊。既然如此,如今为什么不能常出门哪。”荣烺信心满满,拍胸脯道,“你们放心吧。昨儿我跟父皇和祖母说,他们也觉着我说的有理。”

  郑锦说,“那可好,等下次休沐我告诉家里,姐妹们偶尔也能出门游玩儿。”

  颜姑娘则想的多,“公主是好意,只是女子贞静守家是多年习俗,即使公主想改这风俗,怕也得有一段时间才能改变。”

  “这怕什么,只要咱们有这心,就不怕改不了。”荣烺说,“我已经跟祖母、父皇说了,以后我一个月出宫一次。昨儿你们回家,我可是长了不少见识。”

  把与史太傅、齐尚书一起逛街的事说了,“我算是明白,什么是学以致用的道理了。”

  然后,荣烺在召开自己的小宴时,她就换了个地方,不在宫里办了。她跟祖母商量,想去宫外办小宴。J

  郑太后问,“去宫外什么地方?”

  “要风景好,暖和,能一起闲谈取乐的地方。”

  郑太后道,“这刚下了场小雪,大冷的天儿,能有什么景可赏?”

  荣烺说,“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帝都城,就没好景致。”

  郑太后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但需要荣烺先找好地方,才能在外举行小宴。荣粮召集小伙伴儿们一起想地界儿。

  郑锦说,“我家园子里倒是有几百株梅花,如今就有早梅开了。殿下,您去我家赏梅吧。我保准儿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不行。国公一直病着,我去了,车马喧嚣,就是说了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也闹得你们家不安静。”荣烺摆摆手,“你们几个家以后再去,这回咱们去外头。旁的地方,可有好景致?”

  这个问题可真难住了诸人,别看几人都是帝都城一等一的贵女,家里也绝不是那种让闺女婚前都要呆绣楼的神经病人家,可她们平时的交际也就是跟着母亲、祖母一类的长辈,出入亲戚世家之家,完全是女眷间的来往。顶多就是偶尔在家设个小宴,请一请投缘的闺秀。

  所以,要问她们帝都城谁家园子景致最好,她们能说出好几处,可要说公门侯府之外,就都不晓得了。

  颜姑娘说,“我听说天祈寺是个热闹地界儿。昨儿公主不是去过了,觉着如何?”

  心下遗憾,要是知道昨儿公主是去天祈寺逛,她就不回家休沐了。她也好想去天祈寺,听说可热闹了。

  “是啊,怎么样?别总说寺外,天祈寺可是名寺,我祖母还在寺里点了佛灯。”郑锦也打听起天祈寺来。

  荣玥也很好奇。因为天祈寺真的很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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