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87章

作者:石头与水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荣烺看她哥还在犹豫,说一句,“我邀请了颜相、齐师傅、史太傅、还有丁师傅一起去。”

  “你还把颜相叫上了?”

  “当然了。颜相族中也有孩子在官学读书,颜相上呈的关于官学的折子,哥你也看到了,见地卓绝。这次咱们是实地查看,以备将来重立规矩。”

  荣绵便应了。

  荣烺悄悄在她哥耳边说到宗学的事,荣绵低声道,“这事应知会郢叔祖一声。”

  “那就打草惊蛇了,咱们得去个愣不防,那边儿根本没想到咱们会去,他们跟以前一样,咱们才能看到宗学的真正模样。”

  这话自然在理,荣绵道,“我就担心宗学有不体面的地方,岂不让郢叔祖丢脸,他毕竟是宗正。”

  “丢脸改了就行。做事比丢不丢脸的重要。”

  荣烺比较坚持,荣绵也就听他妹的了。

  待明日,兄妹二人带着各自伴读乘车到官学,颜相等人来的更早些。昨日收到帖子的郢王也早早到了,他心下颇为满意,想着给荣烺的宝石首饰没白送,小孩子好糊弄,这不,如今官学的事,荣烺就想着他这位叔祖,想是要听一听他的意见。

  尤其是对着颜相等人,郢王心下更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哎呀,朝中官员也不过如此,一个小小官学,都叫你们弄的乌漆嘛黑,不成个样子。

  不过,郢王对丁相是很客气的,他二人颇有旧交情。闲聊几句,颇为和乐。

  官位最低的便是正三品大理寺秦少卿。

  兄妹二人都有守时的好习惯,望着远远数驾车马迤逦而来,颜相同丁相道,“老相爷,殿下们到了,咱们去迎迎。”

  丁相道,“这是应当。”

  与颜相二人推却一番,大家皆以郢王爵高为先,颜相次之,丁相便在第三位,一起过去迎接兄妹二人。

  又有一番寒暄,好在荣绵年少,不惯这些,故只是简单几句。荣烺更直接,“天要热了,咱们先进去。”

  然后,由新任博义馆代馆主为向导,大家一起参观官学。从读书的教室走起,官学考试后,那些个请假在外的官学生都回来读书了,如今换了新先生,课堂严肃许多。

  不过,学生们纨绔久了,即使在课堂,也不甚老实。

  底下依旧有交头接耳说话的,递纸条传话的,上面老师倒讲的认真,只是对课堂纪律太放任了。

  史太傅的脸当下就黑了一半。

  看过教学,沿着教室外的青砖道,先到学生住宿的屋舍,豪华的依旧豪华,简朴的依旧简朴,在最次等的屋子看看,虽桌椅床榻皆半旧,也整理的干净舒适。

  另还有官学里的书馆,里面藏书极多,都是可免费给官学生借阅学习的。

  老师的屋子也不差,一应用度皆由翰林院拨放。

  这次官学的贪墨查到最后,一直查到翰林侍读学士头上。

  倘上面没人关照,官学也不敢这样放肆贪墨。

  不过,钟学士极为清廉,与此事无关。

  看过官学学舍,官学也准备了午膳招待两位殿下与诸位大人,不过,荣烺道,“昨儿便知会了你们,知道你们必然尽心。今儿就不在这儿用膳了,我们还有事要忙。”

  荣烺与兄长对视一眼,与诸人道,“这些天官学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令人悲痛。眼下秦寺卿已经查明原委,接下来就是重整官学学风。说到官学,我也不由想到宗学,今儿难得有空,咱们再去宗学瞧瞧。”

  郢王脸色一僵,先道,“未听闻殿下要去宗学,这学里也没提前准备,只怕委屈了两位殿下。”

  荣烺笑,“这怕什么?昨儿我问父皇了,朝廷待宗学与官学是一样的,每年都是拨一样的银子,心中亦是一样看待。咱们直接去就成,难道还要让宗学提前洒扫庭院,大张旗鼓的迎接咱们?”

  齐尚书立刻接了荣烺的话,“二位殿下必然不是这样的人。殿下们最平易近人,最恤民疾苦。”

  “齐师傅知我。”荣烺与齐尚书师徒两个一唱一和,互抬轿子互吹捧,让郢王听的一阵阵气血翻涌。

  郢王依旧坚持自己观点,“殿下们身份尊贵,宗学再如何郑重都不为过。”

  荣绵道,“郢叔祖,咱们就这样过去就行,别叫宗学大操大办,那样就失了我与阿烺的本意。”

  郢王道,“殿下自是体贴好意,可不说旁的,提前布好侍卫,以保证殿下安全,这便是重中之重!”

  荣绵很知道郢王的一片丹心,荣烺随口胡扯,“您就放心吧,我早叫人布置好了。”

  郢王问,“我怎么不知道?”

  “皇家侍卫,能叫您老知道?这要万一有人泄密,算您的?”荣烺直接问的郢王哑口无言。

  “再说,提前跟他们说,提前都预备好,那看到的能是真的?”荣烺头微微抬起,从郢王看到宗人府理事官,“特意不叫你们知道,就是为了不给宗学准备的机会,我得看看真实宗学是啥样的。”

  宗人府理事官反应极快,马上说,“殿下英明。那咱们这就去吧。”

  荣烺唇角噙着笑,扶着林司仪的手上了车,荣绵也一起登车,事情已然如此,郢王也只能心下期盼宗学争点气,莫让人看出不是。

  不然,官学刚出过丑。

  此时,朝中官员怕是乐得见宗学也出一回丑。

第123章

  殿下

正文第一二三章

  炖羊软烂,葱烧兔香气丰盈,紫苏虾泛着鲜美,莼菜笋、拌生菜带着菜蔬的鲜甜……荣烺吃了几只虾,满意的说,“这虾不错。”

  她还要了一小碗面条,拌上炖汁腴美的羊肉,就着两样清淡菜蔬,香喷喷吃了一碗。待用过午饭,荣烺还说,“刚看郢叔祖似不想我们来,我还以为宗学有什么问题。既然这么好,怎么还不想待客,莫不怕我们过来用膳。”

  郢王哈哈直笑,“我心里是极想你们来,可又担心宗学简陋,倒委屈了你们。”

  “哪儿会,看这饭食就知道不差。”荣烺看向颜相等人,“同样是学馆,宗学就比官学强这么多,值得多思啊。”

  颜相道,“待官学馆长定下来,让馆长多来宗学取经,也学一学宗学经验。”

  郢王笑,“这也客气了。都是书院学馆,多交流罢了。”

  下人端来香茶,宗学馆长接了,亲自奉予荣绵荣烺兄妹,郢王介绍,“这是六安茶,消暑去热、消散通风,夏天喝最好。太、祖皇帝当年最爱此茶。”

  荣烺看汤色清亮,茶香清逸,再尝尝,鲜醇回甘,点头,“这茶不错。”

  荣绵也说好。

  喝过茶,郢王请大家到学馆看一看,郢王说,“宗学不必科举,我们这儿教的学问也浅些。”

  荣烺奇怪,“为什么宗学不科举?不科举,那无爵的宗室子弟平时都做什么?”

  郢王说,“或帮忙料理宗务,或管理自家产业。”

  “人人都有产业么?”

  “总有口饭吃,不过多寡罢了。”

  颜相同两位殿下解释,“藩地事务也是极多的。譬如藩王贤明,与地方官一起治理藩地,百姓们富足安康,这是藩王的责任。其他有爵宗室,依爵位也都有自己事务。无爵宗室也可入藩王府或者宗人府,帮忙一起管理宗务。”

  颜相先对郢王道声歉,“有件事我得纠正郢王爷,宗室子弟皆可科举,没哪条律法禁宗室科举。先前也有宗室参加科举的记录。”

  荣烺好奇的问,“是哪个?”

  “是楚王家的孩子,只是折戟于秀才试。”颜相文雅的回答。

  郢王略为不满,“宗室岂可与你们这些惯常科举的人比。”

  颜相道,“为何不能?既是科举,自当一视同仁。”

  齐尚书也道,“说来,宗室较寒门子弟更有优势。宗室读书不花钱,寒门子弟光束脩就是一笔不少支出。”

  郢王或与齐尚书不睦,闻言就是一句,“说来,齐尚书你也算不得寒门子弟。”

  “不及郢王爷您,我们都得十年寒窗,真才实学,哪儿像您,投个好胎什么都有了。”这话刻薄的险令郢王当场翻脸。

  荣绵先不乐听这话,不过,他性格温和,只是皱了皱眉。荣烺瞪圆眼睛看热闹,心说,我齐师傅这话,真似刀子一般。

  丁相打个圆场,“难得两位殿下驾临宗学,你们二位就别打嘴仗了,咱们陪殿下出去看看,也了解了解宗学。”

  荣绵道,“丁师傅说的是。”

  荣烺问郢王,“郢叔祖,咱们吃的与外面学生是一样的么?”

  郢王道,“学里规定是这样,每午膳每人三荤两素,早膳两样面点两样小菜一样清粥,晚膳是两荤两素,下午一顿点心。”

  “这伙食比六部不差。”荣烺是在礼部用过膳的人。

  郢王解释,“这也是太、祖皇帝的私心,太、祖皇帝当年说,子孙以后不一定人人都有爵位,倘有家计艰难的,来宗学读书,也使子孙能衣食周全,待及成人,也便能谋个差使生计。”

  荣烺点头,“这宗学只收男子读书,那宗室女孩子呢?”

  郢王随口说,“女子不必读书,识几个字,知道贤德便可。”

  荣烺瞥他一眼,心道,齐师傅那话,真是半点儿不差,郢叔祖也就是胎投的好,看说的这话,半点见识都无。

  荣烺与兄长一道往外走,到宗学食堂,隐隐见宗学子弟在用餐,就见门口管事重重咳了一声,便迎了出来。

  荣绵摆摆手,“不必多礼。”

  “你嗓子不舒服么?”荣烺问管事。

  管事一愣,荣烺道,“问你话呢。”

  管事忙答,“小人嗓子没事儿。”

  “那你咳嗽什么?”荣烺抬脚进了食堂,见里面学子皆已放下筷子要起身,荣绵忙说一声,“都不必动,继续用膳吧。我们随便看看。”

  荣烺不满瞥那管事一眼,与郢王道,“今儿就换了这人。”

  管事当即傻眼,郢王也颇是意外,问,“不知这人哪儿得罪了公主。”

  荣烺道,“宗学里就读的都是宗室子弟,咱家的亲戚,一个老祖宗的子孙。我与皇兄过来看看,我们还没说话,他倒弄个动静,只怕显不出他来!”

  管事当即想嚎一嗓子认错求饶,已经两个侍卫上前,将人堵嘴拖了出去。荣绵想,这倒不什么大事,只是他也讨厌这管事自作聪明瞎咳嗽,遂默许荣烺所为。

  荣烺说,“大家接着吃吧。官学出了事,我和皇兄担心宗学,担心大家伙儿也受委屈,就过来瞧瞧。你们只管继续用膳,别冷了,我们瞧瞧后厨去。”

  郢王平日最为讲究,闻言立马进谏,与荣绵道,“大殿下,君子远庖厨,我们替殿下看看还罢,哪儿能让殿下去那等地处。”

  荣烺道,“君子远庖厨,难道君子不用膳?郢叔祖放心吧,祭天时的牺牲所我都去过。”

  郢王道,“公主是女子,去去无妨,大殿下是皇子,不能去那种地方。”

  荣烺在心下记郢王一笔,看她哥,“那皇兄你别去了,我替你去瞧瞧。”

  荣绵一笑,“哪儿那么多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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