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 第19章

作者:昕梨 标签: 豪门世家 古代言情

  若芯和眉可听了俱是一惊,都没想到康氏还在,刘钰也不问缘故也不请示他母亲,守着众人两句话便发落了下来。

  刘钰被这一屋子吵吵闹闹的女人扰的心烦,转身就要出去,车有才家的还以为他要去回王氏叫她走人,这位爷阎王一样的性子她早听闻了的,这才慌了,吓得跪在地下磕头道:“二爷息怒,二爷息怒,是我怠慢了姑娘,是我烂了嘴,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康氏也怕刘钰去外头胡闹,忙拦住他道:“你干什么去?”

  那车有才家的还是不停哀求:“太太,太太您劝劝二爷吧,奴才知错了。”

  康氏拉住刘钰柔声哄道:“行了,行了,她知错了,她可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老太太今儿高兴,你可别惹不痛快了,你父亲可还在呢。”

  刘钰却不肯罢:“这样的刁奴留着做什么。”

  康氏见刘钰不肯作罢,只觉头疼,气的骂车有才家的:“别在这儿点眼了,还不滚出去。”

  车有才家的连滚带爬的挪了出去。

第25章

  屋子里这才消停了,只眉可还气鼓鼓的不顺气,穆菲便问她怎么回事,她想了想,却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你问她啊,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奴才一面说着腌臜话一面拿手指她,她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气死我了。”

  秦穆菲听了顿时笑出了声,屋子里气氛缓和了些,打趣道:“四妹妹还真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还没闹清怎么回事呢就出手了,比那画本里的女侠还痛快。”

  眉可斜了一眼穆菲道:“穆姐姐不用说我,我再不懂事,可也知道奴才不能欺负到主子头上去。”

  康氏见若芯眼里含泪,脸上微醺,端着一派美人神色,想这丫头在钟毓馆里被他儿子当正经奶奶供着,怎的一点做主子的派头都没有,性子软成这样,不觉皱了皱眉,对若芯道:“你先回去吧,我回头叫厨房上做了你爱吃的给你拿过去,大年下的也别拉着个脸,不吉利,让奶娘去客厅看着阿元。”

  若芯道是,康氏眉可和穆菲这才一一离了暖格去客厅用饭。

  刘钰上前拉起若芯:“走,我带你回去。”

  若芯不露声色的推开他:“不用了,你快去忙吧,让穗禾陪我回去就行了。”

  刘钰不肯,强拉起她,给她穿披风道:“你要觉得委屈,我让......”

  还没说完,若芯抢道:“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说着还不忘冲刘钰笑笑,她哪敢委屈,下人如何行事还不是看主子脸色,她想,康氏膈应着她扎伤了刘钰,自然不待见她,刘钰除了使钱拿好东西往她身上招呼以外,再没给过她别的体面,府里下人看在眼里,能有几个真心敬着她,她同那奴才生气委屈,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待刘钰给她穿好披风,她忙的闪身躲开:“二爷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又冲刘钰笑了笑,福身赶着出去了。

  刘钰见她这样着急忙慌的走,一时诧异,拿起穗禾递上来的手炉,又对廊上的小厮交代了几句,便出门去追她,刚出了院子,见若芯已疾步走出很远,心里又觉异样,便三两步的赶上去,待拉过她,只见她冻得微红的小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若芯没想到刘钰跟了上来,惊慌失措的抬头看他,见他也瞧着她,一脸怒气下一刻就要发作的样子,急的钻到他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前,双手环着他道:“我没哭,我没哭,求求二爷了,别再闹了,给我留些体面吧。”手上越发用力的抱着他,生怕他跑去慈安生事。

  刘钰见若芯如此,心里又悔又气,方才不察,她竟这样委屈,怎么就没将那死奴才发落了给她看,没的为个奴才倒叫她冷了心,他将若芯圈在怀里抱着,怕她冷,又用他的山虎披风裹住她,缓缓的给她拍了拍背,好一会儿,才见若芯从他怀里抬头:“你带我回去吧。”

  刘钰抬手给她抹了抹脸,又将手炉放到她手里,拉起她:“走。”

  尽管如此,次日紫嫣还是报她说,刘钰发落了车有才夫妇二人,撵到了庄子上,若芯听完,一脸无奈,心道,她在王氏和康氏跟前又记了一笔,人虽是刘钰发落的,可他是王氏的爱孙,是康氏终身依仗的儿子,没人怪他,此事因她而起,不记在她头上又记在谁头上,想她年关里被长辈们厌弃,不知这一年会不会好过,她的这位爷从来都是自己痛快出气要紧,怎么可能顾忌她的感受。

  初一才过,接下来的几日便是一茬茬的宾宴应酬,皇恩浩荡,官家太子赏赐不断,刘钰一时忙的脚不沾地,又是回礼,又是谢恩。

  紫嫣拿着钟毓馆里的册子账目,直拢的她头晕脑胀,因院子里今年新添了若芯和阿元,便多出许多事来。

  外头送进来给阿元的各色礼物赏赐,直堆满了阁楼库房,紫嫣实在忙不过来,便叫了若芯帮她归置造册,谁知这姑娘于这些事务上丝毫没个章法,东西归置的乱七八糟不说,查点了好几遍还是没理清,这会子只见她坐在阁楼的杌子上,摇头抱怨:“紫嫣姐姐,我头疼,册子上分明写着放在西窗的柜子里,怎么倒在格子间里找着了。”

  紫嫣瞧着若芯不上心的样儿,想这姑娘还真是个不中用的,一点忙帮不上尽添乱了,平时打理起药材来井井有条,怎么处理这些事务,倒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她因这年节里忙的很少回家,婆婆丈夫虽不怪她,却觉身心俱疲,这会子见东西又摆弄错了,一时恼了,冷着脸对若芯道:“姑娘若不想管这些年礼归置的事,也就罢了,可姑娘你自己的东西倒是上些心,年前二爷给姑娘抬了好些东西来,姑娘也不管也不动,现下过年了,又添了这么些,该摆在哪,册子上怎么记,倒是拟个章法出来才是。”

  若芯也累了,却并未察觉紫嫣不满,扔下那册子,随口道:“都和阿元的账做在一起吧。”

  紫嫣听了她的话,哪还忍得下,只觉若芯必是嫌劳动了她,才故意敷衍,她同若芯处久了,知道她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也不管主子奴才,提了声调对她道:“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姑娘竟这样为难我么,回头一查账,哪哪对不上,我如何交差的。”

  说完,又想起她这些日子里来,辛苦劳累还不讨好,就一屁股坐到箱子上,低声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若芯见紫嫣斜埂里拔高了声,又嘤嘤着掉泪,吓了一跳,忙赔礼道:“我没有,没有,你怎么还急了,怪我不上心,我给你赔不是,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行不行,你快别哭了。”

  紫嫣哭着抬头看了看若芯,见她吓着了,这才止了哭,哽咽道:“姑娘你用些心吧,你说你这么些好东西总不分派着用,二爷心里指定以为你不喜欢或没给你置办齐全,回头又没口子的往里填,不是我躲懒,推脱活计,这二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过是想叫姑娘念他的好,可你瞧,这么些好东西抬了进来,姑娘可曾跟二爷说过喜欢的话。”

  若芯见紫嫣越说越激动,她也不想叫刘钰抬这些东西进来,可她确也不喜欢这些,非要她说喜欢,那刘钰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若问她喜欢哪个又为什么喜欢,她又该扯出什么话来回他,这主仆二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可见紫嫣在气头上,没敢同她分辨,只点头敷衍道:“我知道了,回头自然用起来。”

  紫嫣气的瞪她,二人又忙活了一会,听见外头有人喊:“二爷回来了。”,这才下楼。

  刘钰在前厅忙了一上午,刚回钟毓馆便吵着要吃茶,若芯将茶碗递过去,他却径自去拿茶壶喝,若芯笑道:“你慢点喝,外边怎么也不给二爷茶喝,渴成这样。”

  “一早上迎来送往,连如厕的功夫都没有,别说喝茶了。”

  若芯听了他的话,捏着帕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钰没觉这话好笑,但见若芯笑,方才的烦扰去了几分,道:“笑什么笑,可摆饭了么。”

  若芯应着,二人刚坐下来用饭,秋桐进来道:“二爷,老爷让你去陪饭。”

  若芯听了,便要去拿刘钰的外衣,不想刘钰却道:“去回了老爷,就说爷忙活了一上午,困的不行,在钟毓馆里吃了两口睡下了。”

  听着刘钰躲懒的话,若芯心里发笑,平时总听康氏拿他老子吓唬他,可眼见刘钰这般敷衍他爹,想来他也没那般怕他老子。

  刘钰见她发愣,没等她问,就道:“爷忙成这样,还不能偷个懒了?每到过年,这一趟趟的应酬,不扒一层皮下来,这年且过不完的。”

  “那老爷不生气么。”

  “一下午事呢,老爷还有功夫生气,要不说你们这些女人小家子气呢,总爱在这些小事上多心。”

  若芯瞪了瞪他,他平时那般精神,就是应酬一天也不见得会累会困,这般滑头,刘斌必是拿他没法子的。

  二人吃了一会儿,见慈安的人来了:“二爷,姑娘,老太太年里高兴,多用了些荤菜,这会子直说身上不受用,想吃姑娘上次熬的解腻的药汤,问姑娘能不能熬了来。”

  若芯恭敬起身道:“我这就去,让老太太稍等。”

  刘钰见她出去,心内不悦,本就想同她一处用个饭,她倒走了,吃了两口菜,琢磨着哪里不对,便问紫嫣:“老太太经常让她做药汤吗。”

  紫嫣回道:“也不是经常,姑娘会看面色,知道老太太有积食之类的症状,费心的对症下药,研做了些方子来,许是老太太受用便遣姑娘来做。”

  紫嫣斟酌着词句答着,她同刘钰说话,可不敢跟若芯说话似的那般口无遮拦,若芯性子软,说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可刘钰不同,她说错一句,刘钰斥责她也便罢了,可若惹出他的猜忌不是闹的。

  刘钰听了紫嫣的话,面上沉了沉,他想若芯既懂那些,便拿来讨好长辈也说的过去,长辈见她是医家来的,便当成医官使唤也寻常,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受用,只怕她这样的心性做派不止给老太太做药汤,少不得拿这些学问来奉承府里的太太奶奶们,放下筷子又问紫嫣。

  “她在哪里料理药材。”

  “在后院的一个隔间。”

  “平时总在那里待着么。”

  “二爷在就伺候二爷,二爷不在一般就在隔间待着。”,紫嫣不敢撒谎。

  “药材从哪来。”

  “有的遣人出去置办,有的去府上药材房里要,还有一些成药是姑娘自己炮制的。”

  刘钰疑惑道:“自己炮?”

  紫嫣见刘钰皱着眉头发问,怕他觉得院里的丫头怠慢若芯,忙解释道:“姑娘不大叫我们帮她,可能是嫌我们不懂侍弄吧。”

  “平时除了给老太太做汤,可还给旁人做。”

  紫嫣不说话。

  刘钰见她不语,心里自是明白,万没想到他的枕边人竟如此没身段,她这样的做派,哪里像是刘府的主子,倒像是刘府的医官下人,心里不满,却也没当场去说她,下午还要会客,怕又闹一通,误了下午的事。

第26章

  晚间,刘钰忙完回来,一身的乏,问了问阿元,便由着若芯伺候他更衣,若芯给他解扣子,他便低头盯着她瞧,待换过了中衣,却没去床上,径直坐到炕上拿枕垫靠着,还是不错眼的盯着她看,这才说:“我身上不受用,你给我诊一诊”

  若芯一楞,刘钰通常都是恼她做这些,今儿是怎么了,她放下手上的衣服,走到刘钰身边坐下,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看了看他的面,小心道:“怎么了,瞧你面色还成啊”

  见他不说话,又拉过他的手摸了摸道:“是觉得哪里不好么,还是请张太医吧,我诊不好”

  若芯这一连贯的动作,再加上这一脸关切的表情,倒叫刘钰心里欢喜,嘴角微微勾了勾,方才沉着的脸色好了些

  只没一会就又拉下脸来道:“就你来诊”

  若芯无奈只得搭上他的脉,那里铿锵有力,好的很,不知他哪里不痛快,只得又问刘钰觉得哪里不好,刘钰不缓不慢的抬手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若芯便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可那里心跳如常,也没什么不妥,一时诧异又问他到底如何不好,刘钰却抬手揽上她,看着她急切的小脸一字一句道:“爷堵得慌”

  若芯听了,以为刘斌因为中午的事训斥他了,刚要撤手安抚他,刘钰却摁住她的手道:“你怎么不继续问,是谁给爷添的堵”

  若芯不明所以,可见他一脸不悦,讷讷道:“莫不是我惹二爷生气了”

  刘钰这才气道:“你天天的在我府里悬壶济世的,别是个菩萨,跟了我,只怕委屈了你”

  若芯想了想,忙辩解道:“二爷是恼我白天给老太太做药汤吗,哄长辈欢喜也不对么”

  “爷府上是穷的没医官没下人了么,倒叫你去侍弄那些,知道你有手艺,可也别在我府里卖,没得让旁人以为爷不待见你”

  刘钰本想着若芯平时喜欢看医书打发时间,肚里有学问,讨了太太和老太太的欢心也是好事,可如今总觉得她越发没了分寸,整日里将这些没要紧的东西放在心上,此时见怀里的女人一脸委屈,又气道:“你还委屈上了,你平日里料理那些东西,我也没说过什么,原也想你多讨了太太和老太太的好,照顾阿元,没成想你竟当了事业来做,这还了得,这不是给爷添堵是什么”

  若芯听了这话,只觉刘钰没道理的无理取闹,抽手从他怀里挣出来,气道:“什么事业不事业的,二爷总说这些话,我一个妇人,于这世间不过蝼蚁一般,微不足道,哪里来的事业,这些东西不过是从小学大的,我不做这些做什么,儿时从业时是在药师佛前立过誓的,我家里的姊妹不管嫁去了哪里,都不曾废弃过,偏我不能,二爷想让我做内宅妇人,想要我大家做派,我已经很用心学了,可我从小学起的,并不是这些,这些你早知道的呀,当初不要我不就是了”

  刘钰一滞,脑子里忽的想起阿元说的话“爹爹,我娘亲喜欢给人瞧病”,心里想不明白,像她这样的人,求的到底是什么,又想起她先前说的,要叫阿元自由自在的过一生,他是个俗人,只想着博功名求富贵,荫泽子孙,她说的意境他是体会不得的

  刘钰见若芯恼了,以往如此,刘钰只会比她还恼,可这会子却没来由的心软下来,伸手又将她搂在怀里,哄道:“你们这些做医官的是不是都先往脑子里灌这些酸腐的东西,呵,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爷想要你,还不是看你可怜,我若不要你了,放你一个在外头,你怎么办,阿元还不把我吃了,你就不能叫我省些心么,又赌气说这些话来”

  若芯在他怀里使性子挣了挣

  刘钰却笑了,握住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口上:“我问你,你就这样给人诊病么,也曾这样招呼过别的男人”

  若芯又是一气,道:“没有,这样是因为........”

  刘钰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又问:“因为什么,因为什么”

  若芯却不肯开口了

  刘钰不依不饶道:“快说”

  若芯看着他,那样子就像阿元同她胡闹一般

  刘钰是想听她说,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可若芯却觉得酸涩,不肯诉诸于口

  他不肯罢休,看着若芯蘸着胭脂的小嘴,深亲了一下,收紧怀里的人抵上她的额头接着问:“我问你,你该叫我什么?”

  若芯被他胳膊勒的紧,敷衍道:“叫二爷啊”

  刘钰不满,盯着她起了兴道:“不对,你得叫哥哥,叫一声我听”

  若芯还是不好意思开口,刘钰起身将她抱到床上,压在身下又亲了亲,挑逗道:“叫不叫,不叫爷可就不客气了”

  若芯恼的喊了声哥哥,刘钰满意,又逗她:“好听,再叫一声”

  若芯挣扎半天见实在拗不过,又叫了一声

  刘钰心情大好,咧着嘴直笑,适才争论的事倒像是没发生过一般,伸手去剥若芯的衣裳:“心肝,你快给哥哥好生诊一诊,诊高兴了,哥哥赏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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