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迟迟
宁湘一本正经:“我现在也是最好的年纪。”
宁母倚在床头,哭笑不得:“忙完了吗,快过来躺着。”
宁湘点头。
只是要上床时,又停下脚步。
她不是一个黏糊的人。
担心有些事越拖越久越麻烦,索性不如坦白了好。
回家这些日子,宁父宁母嘘寒问暖,大哥大嫂也处处关怀备至,他们一味对她好,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这样宁湘莫名其妙的忐忑起来。
直到今日,奚留又来了家里,她才慎重考虑了一番。
深吸口气,宁湘缓缓开口:“娘,有件事,我想应该要告诉您一声。只是您千万稳住,别动气!”
宁母一脸困惑:“什么事,这样严肃?”
宁湘不语,站在床边脱了衣裳,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
宁母着急道:“脱了衣裳还站着干什么?快来躺着!”
宁湘没动,站在原地,“娘,您仔细瞧我有什么不一样?”
宁母一愣,认真的打量她。
她回家这段时间,是圆润了不少,可完全算不得胖,唯有……
唯有肚子,格外显眼些。
宁母看着她的肚子,迟疑伸出手:“你……”
“我这肚子里,有个孩子。”宁湘闭了闭眼,豁出去了,“五个月了。”
第42章
宁母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反复复如此,震惊地无以复加。
“你、你你你……怎么会……”
也许口说无凭不如眼见为实来得令人信服,若是旁人与她说宁湘有了身孕,她定然是不肯信的。
可此时亲眼见着她衣裳下圆润的肚子,比一切虚言都来得真实。
宁母还是难以接受:“你怎么……怎么会怀孕?”
宁湘吸吸鼻子,钻进被褥里,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娘,我说我嫁人了,你信吗?”
“嫁人?”宁母更震惊了。
“之前我在太妃娘娘宫里当差时,认识了一个殿前司护卫,他为人正直,待我极好,有次我不小心跌进水池里,便是他救了我。这几年是他护我周全,我万般感激,太妃娘娘见我们有情,便指了婚事,所以才有了身孕。”
宁湘说得严肃,宁母深信不疑:“然后呢?”
“九月里他被派了任务,押送犯人流放,因着路途遥远,来回要半年,正巧得恩赦我能出宫来,便回家等着他来接我……”
宁母久久不语,没想到这其中有这样的内情。
忽然得知宁湘怀孕,她猜想她可能是受了什么委屈伤害,还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坏事。
宁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虽然一时难以接受,却还是心疼地抚了她的脸。
“怀孕很辛苦吧,往后肚子大了更难受……”
宁湘庆幸自己没因着怀孕呕吐乏力精疲力尽,倒是她受了不少罪,这个孩子还坚强地待在她肚子里。
只是她的真实情况和告诉宁母那些有出入。
天地良心,她不是想说谎欺骗宁母,实在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们真相。
她怀了孩子,是当今皇帝的。
宁母要吓死。
眼看宁母逐渐接受了她怀孕的事实,宁湘却忍不住道:“可我不想生……”
宁母怔了下:“为什么?”
宁湘没能说出口。
宁母神情涩然:“孩子来找你,是你们有母子缘分,怎能轻易舍弃?当初我生你们兄妹三个,哪个不是拼尽了力气,叫我当眼珠子一样的疼着?”
所以当初二儿子走时,她哭得眼睛都要瞎了,恨不得就此随他去了,可她还有别的孩子需要照顾,不能一蹶不振。
后来宁远青娶妻生子,有了孙子,宁母更是付诸了身为长辈所有的爱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亘古不变。
宁湘哑然:“我……”
宁母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问:“你不愿留下这个孩子是跟你夫君有关?”
她摇头:“没有……”
宁母显然不信,又问:“你夫君叫什么名字?”
“啊?”宁湘呆住。
压根没这个人,让她怎么编?
见宁母疑惑看过来,大约是质疑她为什么说不出自己夫君的名字。
宁湘硬着头皮想了想:“他叫……荆文。”
荆文。
净闻。
说得也没错。
这是净闻法师的孩子,不是宣明繁的。
尽管他们是同一个人。
宁母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扔下孕妻出远门的行为有些生气,尤其放任她一个人从京城赶路回来,更是危险重重。好在路上没有什么意外,宁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不然她更加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你知道现在打掉孩子对你自身来说有多危险吗?”宁母看宁湘没理解到女子滑胎的可怕程度,忍不住叹息,“你二姑家的媳妇春华就是因为怀孕六个月时,误食了滑胎的药物导致流产,最后不仅孩子没留住,连自己的命都险些搭上,大夫说春华今后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宁湘听得寒毛倒竖:“这……这样可怕?”
“女子怀孕本就不易,有时候滑胎比生产时更危险,万万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从知道怀孕起,宁湘就不曾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当初在宫里无计可施只能作罢,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宁母却告诉她滑胎的危险。
宁湘爱惜自己的小命,也担心这个孩子的存在会带来无数的麻烦。万一她的谎话暴露,宁母知道她根本没有什么夫君,会不会把她赶出门去?
这些问题,足够让宁湘焦头烂额,原本已经做好的决定,此时开始动摇起来。
养个孩子吧,好像也不是太难……
因为宁湘的事,宁母早前的睡意已经烟消云散,母女俩彻夜长谈,早上起来,宁母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正月初一,宁湘照旧赖床到日上三竿,宁远青敲门,扯着嗓子让她一起去寺庙上香。
宁母端着热水从书房出来,听见这话皱了皱眉:“你是还约了奚留?”
宁远青说是啊。
宁母说:“湘湘不去,你们去吧,以后也别让奚留单独见你妹妹。”
宁远青诧异:“为何?”
昨日不是还挺支持的么?
宁湘一回来,宁母就叫他为妹妹留意夫婿,他好不容易从青年才俊中挑中了奚留。
宁母前儿还说他眼光不错,奚留与湘湘很是相配。
结果转头,她说不要让奚留上门了?
宁远青百思不得其解:“娘,您怎么一晚上就改变主意了?是不是湘湘说她不喜欢?”
宁母正要开口,房门忽然开了,宁湘穿戴好出来,说:“大哥替我回绝奚留的好意,我的确不喜欢他。”
宁远青试图为奚留说话:“你们还没怎么说过话,怎么就不喜欢?其实奚留挺不错的……”
“奚留的确很好,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能耽误人家。”
宁远青无奈:“你这……”
见宁湘态度坚决,他的追问不起作用,只能无可奈何的应下。
“行吧。”
十里外有座寺庙,正是年节上,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雪天路滑,宁湘走不了远路,奚留自然也没去。
不知宁远青怎么说的,留之后几日奚留便没有再出现过,像是特意避开了似的,宁湘再没见过他。
直到年初五拜财神,宁湘揉着在香烛里熏疼的眼,余光瞥见奚留从门前路过。
却是没有再进来打招呼。
唉……
这些年轻人,可真懂事。
再后来遇上,也只是点头之交,无人再提别的。
邻里们见奚留往宁家跑了几趟日渐没了动静,隐约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自从宁母得知了自己怀孕的事,宁湘几乎没有再刻意隐瞒孕相。
她脸上不长肉,只长肚子,稍微挺直脊背撑着腰肢,便能看出来。
怀疑她长胖的不少,只是没人把她往怀孕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