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 第89章

作者:裁云刀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古代言情

又或者,这两股气息确实本就是同源。

沈如晚的指尖贴在曲不询的胸膛,颤抖得几乎不像是她自己的手。

她想起了这一剑。

十年前,她在雪原上,给长孙寒的那一剑,她再过十年也忘不掉的一剑,封缄了她所有憧憬和爱恨。

这世上能胜过天川罡风的煞气,深埋在心口肌骨十年也不被灵气磨灭的,本也不多。

那是碎婴剑的剑气。

她只觉全身血液也倒流,冷得连骨头里也寒意森森。

曲不询心口的这一剑,是她留下的。

沈如晚缓缓抬眸,只觉这一眼也耗尽她全部力气,沉重得几乎难以承受。

目光所及,曲不询正微微垂着头,搂在她腰间的手冷硬如铁索,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一下,加了两千字,这版比较满意

第79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六)

沈如晚抵在曲不询心口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慢慢蜷起,指节轻而又轻地悬在他胸口肌肤前。

她目光反复在他面孔上描摹,像是妄图从这张从前已无比熟悉的脸上找出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

什么也找不到, 可她不信, 一遍又一遍地勾勒。

曲不询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她的每一分神容。

“认出来了?”他声音低沉, 像是天未明时遥遥的征鼓。

沈如晚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张了张口,唇瓣也像是僵冷了, 将一切言语都冻结在唇边, 只剩下最艰涩的坚冰,“……你是谁?”

曲不询笑了一下, 可也没有一点笑意,像是根本笑不出却又硬生生勾起唇角,定定地望着她, “你觉得呢?”

沈如晚怔怔然望着他。

“长孙……”她声音轻轻的, 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倥偬的梦,“……师兄?”

曲不询胸腔里那颗曾支离破碎的心, 不知为何忽而猛烈震颤了一下,又酸又麻的痛意从心口恣意蔓延, 遍布整个胸腔, 爬过他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几乎让他有一瞬支不住,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又强行定住。

他顺势往侧边一倾,侧坐在床帐边,垂眸望着她乌沉清亮的眼瞳, 恍惚想起十年前, 她在雪原上遥遥地望着他, 神色冰冷而沉寂,手中青灯映在她眼眸中融融似火光,那时她也叫他,长孙师兄。

“是我。”他笑了起来,像是冰冷的自嘲,“我也算个师兄。”

沈如晚蓦然起身,她几乎是撞在他怀里,肌体贴在一起发出轻响她也充耳不闻,用力捧着曲不询的脸,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像是想要从这张脸上看出易容伪装的痕迹,专注到极致,没有一点表情。

曲不询任她探究,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幽沉,望着她没有半点情绪的神容。

沈如晚几乎把他的脸摩挲了无数遍,什么也没找到。

她微微颤动的手凝在那里一瞬,猛然又朝他心口探了过去,用力按在那道狰狞剑伤上,灵气再次探入,又同一缕剑气融在一起。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

“你没有易容。”她不知是什么滋味地说,每个字都像是嚼蜡般干瘪乏味,百转千回的情结像翻涌的潮水,一重又一重地拍到她心头,几乎把她淹没,“可这确实是我给长孙寒的那一剑。”

曲不询望着她怔然的神容,她黛眉不自觉地蹙着,那张灵生淑美的面容上还带着昨夜未褪去的曼丽又懒倦的情潮,可眉眼已冰冷了下来,不带半点情绪地望着他,像在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师兄和师兄,差别就这么大么?

若她望见了她那个暗暗恋慕了多年的师兄,也会是这样的神容吗?

“因为这就是我现在的脸。”他漠然地说,“你若能看出易容,那才是奇怪。”

沈如晚向后微微仰了一点,和他离得稍稍远了些,她唇瓣微微颤抖了一下,默默地望着他,“那,你当年是……没死?”

曲不询望着她不自觉退开后留在两人之间刺目的空隙,忽而低低地笑了一声,冰冷的嘲意,也不知是对着谁的,“死了,早就死了,尸骨无存,只剩下一颗破破烂烂的心,遇着一把破铜烂铁的废剑,怎么也不甘心,就活过来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闻传说。

死而复生,这种连典籍里也从未记载过的荒诞异闻,居然真的发生了,发生在她的眼前。

曲不询居然会告诉她。

“不循剑,所以你叫曲不询。”沈如晚很低很低地说着,像是把从前的话都串在了一起,怔怔地坐在那里,每个字都艰涩极了,“你就不怕我把这事禀报蓬山?我能杀你一回,就能杀你第二回 。”

曲不询神色淡漠,“你大可以试试。”

十年前他剑心动摇死在她剑下,八年归墟囹圄,他既然能出来,就不会再让人阻挡他剑锋。

沈如晚下意识地绷紧了。

“不过,”曲不询平淡地望着她,“道心誓也对你发过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报仇。”

沈如晚颊边的线条也紧紧绷着。

“那我要是把这事禀报蓬山、告诉宁听澜呢?”她眼神复杂难辨,紧紧地盯着他,“你可是人尽皆知的大魔头,只要我说出去,你立刻就会像十年前一样人人喊打。”

曲不询凭什么把重生的秘密透露给她?

他凭什么不战战兢兢、警惕敌视她,又凭什么对她这样的大仇轻轻放过,还要对她发那样的道心誓?

他应该一看见她就拔剑相对,又或者是漠然走远,把这个惊世骇俗的秘密深深藏在心底,只透露给那些他能够信任的人,给当年那些绝不相信他身上罪名的人。

总之不应该是她。

曲不询……长孙寒是疯了吗?

“你是想让我帮你?”她忽而低声说,“当初你忽然被缉杀,是和七夜白有关?你是蓬山首徒,能给你下缉凶令的一定是几位阁主,甚至是掌教。”

曲不询盯着她看了许久。

“是,”他说,“我是想让你帮我。”

果然,她就知道。

“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她声音冷冷的,“掌教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听从掌教之命,绝不对你手下留情,我怎么会帮你?”

曲不询叹了口气。

“沈如晚,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还和我说过,你根本没想杀长孙寒?”他意味莫名地望着她,“又变了?”

沈如晚也不知怎么回事,听他这么说,更是浑身发颤。

“我当时以为你是长孙寒的朋友,当然会那么说,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这你也信?”她想也没想就否认,“我骗你的。”

曲不询无言。

她这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什么离谱的话都能往自己头上扣,这是什么好事不成?

“你没有。”他淡淡地说,斩钉截铁。

沈如晚怔怔地望着他。

她忽然又静默下来了,动也不动地坐在帷帐中,像是个美艳安静的傀儡。

他凭什么相信她?

明明当初在雪原上她不管怎么问他,他都只是疯狂般地大笑,他说他谁也不信,他宁愿死。

她想起她曾经和曲不询在一起的一点一滴,他说他曾暗暗恋慕过她,他说长孙寒夸过她剑意很美,他说,只要你说,我就信。

他说了那么多或直白或委婉的话,究竟有几句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曲不询怎么会是长孙寒呢?

她鼓足勇气,放下漫长的过去,接纳一个崭新的未来,可一睁眼,美梦醒来,又回到看不见尽头的过去。

“我跟你说过吧,我最讨厌被骗。”她轻轻地说着,没有等他回答,闭了闭眼,“你现在又相信我了?为什么?”

曲不询目光在她眉眼凝注。

“本来不确定的,”他说,扯了扯唇角,勾起一个了无笑意的笑,“但现在知道了,你心悦我、在意我,我又为什么不敢信你?”

沈如晚骤然抬头望向他。

“我……心悦你?”她声音颤抖。

曲不询这回绝不想叫她再嘴硬地说出那些口是心非的话了。

“沈如晚,承认喜欢我,对你来说就这么难?”他定定地望着她,她先前甚至不愿对他追问,纵然再说一百遍“只是消遣”,他也不信。

沈如晚浑身都冰凉。

她僵硬地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惊乱难驯的思绪——他知道她暗慕长孙寒?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早就知道?”她不自觉蜷起腿,又向后靠远了一点。

曲不询眼瞳幽邃地望着她。

“有所猜测。”他慢慢说,“但我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沈如晚心底也冰凉。

怪不得他十年前不信她,被她穿心一剑十年后反倒又敢来试着相信了,他早猜到她喜欢长孙寒了——也对,当初她拜托邵元康引荐长孙寒,这两人是最铁的朋友,以他们的关系,兴许邵元康早就告诉他了,只是长孙寒根本不信,也根本不想见她。

什么“暗暗恋慕你多年”,全都是知道她的心思,故意来刺她的,若是长孙寒对她有哪怕一点感觉,他们也不至于那么多年都没交集吧?

他当时在蓬山便大可以来认识她,可他没有。

“现在你倒是对我感兴趣了。”她喃喃,有种冰冷的酸涩。

是因为被她捅了一剑不甘心,所以他要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吗?

“邵元康告诉你的?”她问。

曲不询微微蹙眉。

“什么?”他愕然,怎么又和邵元康扯上了?这和邵元康有什么关系?

沈如晚心乱如麻。

她乱糟糟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又究竟想要怎么样,只觉又酸又涩的心绪一浪打一浪滚过她心头,将她灼烧得肺腑也熬干。

她避开他的目光,微微垂下头,支起身,锦衾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婉丽曼妙的曲线。

漫长欢好后,白皙肌肤上尽是暧昧过的痕迹,方才半遮半掩看不真切,此时锦衾滑落后再无遮拦,春光潋滟。

曲不询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也不觉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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