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十年
邵氏被她吓了一跳,赶忙替她拍背递水:“姑娘没事儿吧?这是怎么了?”
谢慈摆摆手,兰时递上帕子,她接过,擦去嘴角的水渍,“
没什么,不小心呛着了。”
她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却如翻山倒海一般。心里还在不停告诉自己,是她想多了,一定是她想多了。
她强行将这念头压下去,命令自己不许再想。正在这时,萧泠音到了。萧泠音是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也该坐在最中间的观鞠亭。
萧泠音早在途中就看见了谢慈,她步履匆匆,迈进观鞠亭,瞪了眼谢慈,大咧咧在谢慈身侧坐下,唤邵氏:“表嫂。”
有她在,谢慈今天休想染指她表哥!
萧泠音看了眼一旁的果盘,给谢慈准备的,全是谢慈爱吃的,她心里有些怒气,便伸手将果盘吃了个干净。
谢慈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就算处处要很她比,也不用这么幼稚吧?抢她吃的?还是她并不想吃的。谢慈抿唇,懒得理她。萧泠音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盯着谢慈。
谢慈被她的目光看得受不了,转头刺她:“你老看我做什么?我今天太漂亮了,光彩夺目,令你移不开眼?”
萧泠音:“?!”
萧泠音:“你做梦吧,说胡话了还。”
谢慈皱眉:“那你从进来便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萧泠音:“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我只是在看你那边的风景。”
谢慈看向自己身侧,只有空空如也的观鞠亭。
萧泠音:“……”
萧泠音:“你不是一向最讨厌大热天出来晒太阳的么?怎么今日会来参加击鞠?”
谢慈挑眉:“我坐在这儿看,又不会晒着,为何不能来?”
她语句微缓,从萧泠音话里品出了什么,萧泠音这话的意思像是不希望她来似的。萧泠音不希望她来,是不是因为觉得她来了,肯定会坏他们梁家的好事?
谢慈更笃定他们今日想要促成谢无度与梁姑娘的事了。
这么紧张,怕不是要使些下作手段?
谢慈顿时有些紧张,打量起萧泠音来。
萧泠音被她看得心虚,转过头去,拿过旁边的水果狂吃。
谢慈觉得她奇奇怪怪,心里疑惑,好在这时谢慈抬头,远远看见田杏桃过来。她站起身,朝田杏桃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田杏桃很快走来,梨涡浅笑唤了声:“慈慈。”
谢慈让她坐在自己身侧,一旁的萧泠音瞪大双眼,慈慈?什么东西?
“她叫你什么?”萧泠音瞪大眼睛在田杏桃身上打量,又看谢慈,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谢慈居然还能有人交好?
谢慈道:“看什么?你都能有朋友,我为何不能有?”
萧泠音:“……”什么叫她都能有朋友?!
“你!”
“我。我知道我今日好看,不需要你特地告诉我。”
萧泠音深吸一口气,忍住自己的脾气,她先忍了,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办呢。她愤愤转过身去,不再看谢慈她们。
田杏桃忐忑坐在谢慈身侧,有些不好意思:“我坐在这儿,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谢慈说:“哪里不合规矩?你是我的朋友,坐在我身边,合情合理,没人会多说什么的。”
田杏桃笑了笑,“那好吧。”
那日谢慈送了首饰给田杏桃之后,第二日她便带着自己新做的糕点来王府找谢慈,二人感情日渐更深。
“杏桃,你手可真巧,做的糕点真好吃。我拿给我阿兄吃了,他也觉得好吃。”
“其实不难的。”
……
她们二人完全无视自己,萧泠音有些恼怒,听着她们的对话,又觉得惊奇,谢慈竟然能跟人谈起这些话题?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谢慈吗?
萧泠音偏头觑谢慈,正好对上谢慈视线,谢慈朝她挑眉,挑衅地一笑。
萧泠音收回视线,这才是谢慈嘛。
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终于到辰时。邵氏出了观鞠亭,安排起今日的击鞠赛。
因击鞠之风一直流行,因而不少世家贵族家中都会养些击鞠队,闲时用以观看,或者像今日这样的场合,让他们给客人们表演一场。
先是昌瑞伯府上养的马球队,与另一家府上养的马球队打一场,热热场子。那些养着的马球队实力不俗,看得人热血沸腾,连声喝彩。
谢慈与田杏桃看得起兴,精彩之处,谢慈更是拍手叫好。
萧泠音心道不好,因为昌瑞伯府的马球队里,除了那些人,还有她两位表哥也在。梁家的意思,是让那些人都让她那两位表哥出风头,让谢慈注意到他们。
她看向谢慈,谢慈看得正高兴,该不会真瞧上她那两位表哥了吧?
一场酣畅淋漓的击鞠赛结束,谢慈看得高兴,便命人打赏马球队的队员。这也是大燕的传统,可以给马球队的队员赏赐,因此有不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达官显贵们养的马球队。
谢慈方才看见有两人发挥得极其出色,便着重命兰时多给那二人些赏赐。
萧泠音心一沉,那两人正是她那两位表哥。
萧泠音看向谢慈,问道:“谢慈,我似乎都没见你打过马球,你该不会是不会打吧?”
谢慈看萧泠音,知道她又想与自己比较一番,只是没兴趣搭理她:“怎么?你就这么想赢我?”
萧泠音切了声,“你怕了?”
谢慈好笑,“你若是与我比晒太阳,你肯定从小赢到大。”
萧泠音面上一赧,有些不悦:“你就说你敢不敢比吧?”
谢慈只轻笑一声,看了眼外头,这会儿太阳还不算晒,她回头看萧泠音道:“若要和我比,总得赌点什么,不然与你比有什么意思?你说是吧。”
“你想赌什么?”萧泠音击鞠技艺尚可,因为弘景帝也爱看击鞠,宫中便有马球队,萧泠音与他们请教过些。而谢慈,这么些年以来,每回有什么击鞠赛击鞠会的,都只躲在观鞠亭中,萧泠音不认为谢慈能比自己强。
谢慈思忖片刻,道:“输的人,洗一个月的马,如何?”
萧泠音说:“那这马,你洗定了。”
谢慈切了声,很是不屑,回头看田杏桃,问:“杏桃,要不要一起来玩?”
田杏桃摆手,她在击鞠上不怎么会,怕拖累谢慈。谢慈将她拉起来,“不会的,你便当做玩一玩。”
接下来本也是他们亲自上场击鞠,既然谢慈想参加,邵氏求之不得,当即前去安排。一行人换上击鞠服,骑马入场。她们两队
人,一队着绿色,萧泠音在,另一队着红色,谢慈在,各自入了场。
萧泠音放下狠话:“你等着瞧吧。”
谢慈应她的话:“我等着瞧你洗一个月的马。”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萧泠音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没料到谢慈深藏不漏,身手矫捷,几次截过她们的球,骑着马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功夫,谢慈在的红队已经拿下三筹。
萧泠音有些急,她本意是让谢慈丢丑,可现下给她出尽风头。心中想起这么多年来的输,有些愤恨,手上动作便有些着急,更是怨怼起自己的队友。
“你们会不会击鞠啊?”
那些人也都是贵家小姐,或许身世不如萧泠音,但也都是被宠大的,哪里能听她的抱怨。霎时间便更失了军心,叫谢慈长驱直入,三筹变作七筹。眼看着时间到了,这一局怎么也是输,萧泠音大小姐脾气一上来,索性连球杆都丢了,径直骑着马下了场。
谢慈看着她的背影,喊道:“洗一个月的马,我可会派人来监督的。”
她眉目灵动,在阳光之下,宛如一朵盛放的玫瑰,令人移不开眼。
方才她在场上的动作干净利落,潇洒飒爽,已然俘获了不少人的芳心。
谢慈一头香汗,虽不舒服,可看着萧泠音的垂头丧气,又觉得十分舒爽。她翻身下马,换了身衣裳回到击鞠亭,才发现谢无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阿兄!你什么时候来的!”谢慈惊喜道,在谢无度身侧坐下。
谢无度微笑:“你上场的时候。”
他目睹他的玫瑰如何盛放,如何惹眼。
谢无度目光有意无意从手边那堆纸页上扫过,谢慈也注意到了这堆东西,问是什么。谢无度只笑,谢慈伸手拿过来,皱眉。
那是方才谢慈去换衣裳时,一些郎君给她送来的夸赞的诗词。
谢慈失笑,还未看完,便又有几位郎君朝谢慈所在的观鞠亭而来。谢无度眸色微沉,抬手取过一旁的茶水,浅抿了口。
这回来的几位郎君,其中二位便是梁家的。
“谢姑娘,方才姑娘在击鞠场上的英姿,实在令人佩服。”
谢慈认出了其中一位,“诶?我记得你,你打得很好。”
那位被认出来的郎君面露喜色,“谢姑娘好眼力。”
……
听着他们一言一语,谢无度手中杯盏握得更紧。
谢慈听着他们的夸赞,心里高兴,但还是道:“过奖了,其实我击鞠的技艺,不及我阿兄十一。”
几位郎君齐齐看向谢无度。
谢无度起身,微微颔首,算是招呼,“本王许久不曾击鞠,今日有些手痒,不知几位可愿陪本王过过瘾?”
那几位郎君他们本就是仰慕谢慈,自然不能驳他的面子,便应下了。至于梁家那两位,他们本来的打算,是靠着谢慈讨好谢无度。如今谢无度直接上场,他们更不可能驳他面子。梁家郎君还犹豫要不要让一让谢无度,待击鞠开始,发觉自己完全想多了。他们根本赶不上谢无度,只能看着他一骑绝尘。
谢慈坐在观鞠亭里,看着旁人连他马蹄下的灰尘都追不上,一脸骄傲。
全场的目光都聚在谢无度身上,先前那些本就抱了别的心思的姑娘们,此刻更是芳心荡漾。谢慈目光在观鞠亭中转了一圈,心中既骄傲,又莫名有些不高兴。
罢了,左右谢无度也不会喜欢她们。
谢慈又想起被她忘却的那个念头,稍稍一顿。
谢无度只打了一局便下了场,他道:“多谢诸位今日陪本王过把瘾。”
“哪里的话,王爷英姿,我等叹服。”
谢无度回到观鞠亭,谢慈站起身来,将心头的念头再度压下去,笑意盎然,“阿兄真厉害。”
谢无度坐下,问:“比方才你夸的那位梁家郎君还要厉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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