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人睽睽
一个郎君,心如死灰之时,吵嘴也是奢侈,说话更是奢侈——他没有那种心思了。
沈青梧:“我猜,张月鹿表现得光风霁月,心里一直因为一个博容而又哭又闹,委屈死了。张月鹿心里恨死我了——凭什么是博容,为什么是博容?
“你觉得你赢不了博容,是不是?”
张行简依然不理会,不吭气,不睁眼。
任由她气息拂在他脸颊,晕得他脸颊一点点红透。
沈青梧忽然觉得有趣:拒绝沟通的张行简,这么孩子气,可爱。
她慢条斯理:“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我说出‘博容’后,就打算离开木屋,留我一个人?”
他依然不语。
沈青梧泄愤地在他唇上咬一下,凶悍:“说!”
他唇角破血,鲜红妍亮,睫毛一直在颤。
秀美苍白的郎君摆出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架势,摆出一副不与她配合的架势,沈青梧真的……
她笑起来。
她贴着他耳:“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这样,才这样勾我?想让我强上?”
张行简被她按着的手腕,青筋直颤。
他终于气不过,睁开了眼,厉声:“不是!我没有勾你!你起来——不要和我说话了,放我走。”
睁开眼,愿意说话,就好了。
沈青梧道:“你想离开了是么?我且问你,你是否打算和我一刀两断——因为这一次的事,因为我排挤你,因为我骗你,因为我的原因是博容。
“你是否打算就这么结束……你不和我纠缠了,你要放开我的手?”
张行简眼睛蓦地看来。
他冷笑:“你巴不得和我一刀两断,是吧?”
从来语气温和、对她又哄又劝的张行简此时双目潋滟,眼中的水雾一直弥漫,他胸口起伏:“你巴不得我放弃,巴不得抛弃我,是吧?
“我告诉你——你别想从我手中救走杨肃!你别想和他双宿双飞!
“博容也是你得不到的……他自己都放弃自己了,他心里根本没你!
“江陵小郎君你也别做梦!都不属于你!”
沈青梧平和:“那谁属于我?”
他侧过脸,平复呼吸,不理她。
沈青梧:“你不是说,我嫁给杨肃也没关系,我和别的郎君上、床也没关系,你可以当我的秘密情郎……这不是你说的吗?张月鹿,你莫非骗我?”
张行简不语。
沈青梧问:“我若是当真希望和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你从这个木屋中走出后,打算怎么办呢?”
张行简怔住。
沈青梧观察他,他侧过脸不看她,眼睛虚虚看着墙角不知怎么长出的一只蘑菇。
蘑菇哪有他这么孤寂又可怜。
张行简忽然转过脸来。
张行简定定与她眼睛对视。
张行简慢慢说:“我没打算和你断了。我只是很生气,我想调整一下情绪,待我平静了,我还是会来找你。”
沈青梧:“那你怎么不说喜欢我了呢?”
张行简愣愣看她。
沈青梧垂着眼,微失落:“从昨天到今天,你有整整两日,没有再说过喜欢我了。是不喜欢了吗?”
张行简张口,她气息在他唇角停留,亲他一下。
张行简怔住。
沈青梧撩目:“继续说。”
张行简:“我……”
他的唇再次被亲吻,舌尖被一吮。那人很快离开,正儿八经、无辜纯净地看着他。
沈青梧平静:“继续。”
张行简如何继续?
他迷惘:“……你在做什么?”
沈青梧垂眼笑:“想尝尝天打雷劈的滋味啊。”
张行简脸僵:“我让你觉得天打雷劈……唔。”
他糊涂中不明白她,被她气得脸青。他要推开她,她却又在他开口间,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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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潺潺。
想一辈子住在山间。
想玩张行简玩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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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早就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张行简到这一步都不放开她的手,她就绝不会放开。
如果他追过来,如果他相信她,她就要回应。
她要为了他违背自己的誓言——
所有的厄运降临,所有的惩罚承受。
她要破誓,她要试着接受他,她要试着去接受一段感情!
无论任何代价,沈青梧甘之如饴!
第86章
山间新雨绵绵,木屋中声音喑喑。
张行简仰着颈,被沈青梧亲吻,起初抗拒,起初自暴自弃……
他甚至为此嘲弄。
为此暗恨。
觉得她只用这招对付他,这招凭什么次次管用。她心中最在意的人不是他,凭什么要他一直迁就呢?
他无法忍耐。
但是……沈青梧热情地拥着他,抱着他脖颈。他自我逃避时,她亲吻他蹙着的眉、闭着的目、紧抿的唇、微动的喉。
她耐心地叩他齿关。
张行简渐渐活了过来,渐渐脑子不清醒起来,沉溺于其中。
他张开嘴换呼吸时,她如愿入门。二人舌尖抵触间,骨缝间都渗出难耐的酥意麻意……这让张行简睫毛颤得更加厉害。
他心动于这种亲昵。
身体也被这种亲昵牵扯。
在两人争执前,他们双双喝下了被下药的酒,却都怀着各异心思,而一直与对方周旋,没有成事。最后,沈青梧与张行简双双入水——那个时候,再强的药性,也要被冰冷的水泡没了。
而今旧情重燃。
旧事重来。
张行简真的很失望,很伤心,很难受。她真的是他经历的最大挫折,她说为了博容时,他真的觉得他的爱要死了,他赢不了博容,他心如死灰……
求什么情要什么爱。
算了吧。
他根本斗不过她的心狠,也争不过博容的影响。
但是……而今,沈青梧的手在他失神之际,轻轻地揉到他下巴处。她亲得不太方便,便勾着他下巴,让他低头,方便她。
她渐渐霸道起来。
热意渐渐燃烧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什么恨啊自厌啊,全都要消失,全都要为情所绕道。
张行简睫毛颤如蝶翼,被她的睫毛轻蹭。
他僵硬着动也不动,推拒的力量已经消失了。他勉力维持的是一动不动,是绝不回应——是他仅剩的尊严。
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他少见多怪,和沈青梧做这种事的感觉,真的很舒爽。
沈青梧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她之前抗拒张行简的时候,都要被他的身体吸引;而今她不抗拒时,那些感觉通通泄洪一般淹没她,她一点点收紧手,扣得他下巴一片通红,燥意连连。
沈青梧心中恍然:原来如此。
她最开始舍不得的,就是他的脸,他的身体。这么久的时间,她并没有一点进步。
世上怎会有郎君亲起来如此舒服,怎会有郎君的唇这样柔软,他身上的气息凉凉的,那点儿衣裳上的熏香味几乎闻不到……她像是沐浴在月光下。
她渴望月光更加清澈一些,更加清晰地落到她身上。
一段痴缠半途需要休息,沈青梧呼吸凌乱,脑子里记得“得说清楚”,她才忍耐着停下来,睁开眼看张行简。
他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在偷偷看她。
沈青梧被这个样子的张行简惊艳得目中噌一下亮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