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人睽睽
沈青梧恍恍惚惚地想:他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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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爱我。
热爱我。
狂爱我。
他对我有口头上没有敢说出来的占有欲。
沈青梧在此时此刻,彻底相信了他——他没有骗她,他真的喜欢她喜欢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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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扣着她的手,轻声哀求:“梧桐,你说句话。”
沈青梧沉默着,微微笑起来。
她的眼睛明亮万分,她仰起头看他。树梢下,风起如潮,落花若雨。发丝吹拂女子的面颊,这让她身上有一种少见的柔软的美。
可虽然她这样好看,眼睛这样亮,张行简仍想得到一个答案——
张行简轻声:“梧桐,我们走吧?不要解蛊了好不好?”
沈青梧:“不。”
她仰望着他:“我不可能随时在你身边,你会痛的。”
张行简:“我甘愿忍受这种痛。”
沈青梧:“可我不甘愿。”
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商量的苗疆小娘子不耐烦大喊:“喂,沈娘子,张郎君,你们商量好没——要不要解蛊啊?”
张行简方扭过脸要拒绝,沈青梧就从后捂住他的嘴。他有预感,手腕一翻来拨开她,沈青梧缠上去。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她,退后便要走。而沈青梧紧追不放,扣住他手腕。
张行简厉声:“我不需要解蛊。”
沈青梧固执:“你需要。”
张行简:“我……”
他袖中寒光闪闪,眼见要动刀枪。沈青梧不愿与他动刀枪,又不想花费太多力气收拾。她如今还吃着药,不想用内力。
沈青梧干脆利落,手刀劈在他颈侧,将他劈晕过去,抱住了晕倒的郎君。
不远处的苗疆小娘子一家人快看呆了。
沈青梧低头,对怀中郎君道:“张月鹿,你看我表现。”
她抬头,对那家人高声:“我们可以解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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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醒来时,尘埃落定,被告知,“同心蛊”已解。
他心中不安,急急出屋子。他在木屋前见到了背对自己的沈青梧,沈青梧没有离开,他心情大为放松。
张行简:“梧桐——”
他奔过去。
沈青梧转身。
张行简抓住她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他又忍不住来抱她,闻她身上可有血腥味——苗疆小娘子说,要放血。
张行简蹙眉:“痛不痛?哪里不适吗?都怪你——”
沈青梧弯眸,任由他抱。
旁边传来咳嗽声。
长林声音尴尬拖长:“郎君,我在这里——你是看不到我吗?”
张行简抱着沈青梧,抬头看他一眼。
长林觉得,脾气这么好的郎君,在这一刻,似乎想杀了他。
长林:“……”
长林心想:郎君变了。郎君以前就是喜欢沈青梧,也没有喜欢成这样子——郎君眼里已经看不到自己了。
长林失落间,还是沈青梧开口:“张月鹿,他找你有事。你们谈吧。”
沈青梧强行推开张行简,远远走开。长林心中赞叹沈青梧终于懂事了,却见张行简又不冷不热地剜了他一眼。
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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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思考:长林好像确实有点碍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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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眼的人,当然有碍眼的道理。
长林从东京包围圈中拼杀出来,躲开追兵,千里迢迢受伤无数,就为了将最新消息传递给郎君——
“咱们所有的传消息的酒庄茶庄当铺都被封了!就是博帅干的!他太了解张家产业分布了,他和沈家合作,沈家完全沦为了他的走狗——真不知道沈家怎么想的!”
张行简淡然:“正常。”
沈家吃亏这么多年,当然要找一条新出路。
可是,博容绝不可能给沈家出路。
博容只会摧毁一切。
长林闷闷道:“反正,一切都乱了套。东京现在太危险了,成了沈家的一言堂——其实是博容的一言堂。那些大臣啊兵马啊,全被分开关押,东京连点兵都拿不出来,就被沈家镇压了。
“沈家连陇右军都调动了……”
张行简颔首:“私用虎符,看来想死了。”
长林:“都什么时候了,郎君你还开玩笑。郎君,你说,博帅要做什么?”
张行简轻轻阖目。
张行简道:“我若是他,我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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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益州的李令歌,收到了一封要传位于她的圣旨。
这道圣旨,传遍天下,很快就会到达苗疆——
李明书要让位于李令歌,要李令歌进京登基,接旨。
收到圣旨的李令歌一手搭在太阳穴上,一手轻轻地扣着桌案。
她笑出声。
她站起来时,眼睛中疯狂的蔓草一样的野心被熊熊点燃:这是机会啊。
哪怕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只要她成功,她就是赢家!
输了五马分尸,赢了坐拥天下。
她是疯子,她就是要入局,试一试敌人锋芒——
老师,你想赢我吗?那就杀了我。
老师,你若输给我呢?那就由我为所欲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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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苗疆之地,并不受中原之困。
年轻的儿女们踏水而歌,他们邀请张行简一起,张行简温和婉拒。
他在水边找到一个人无聊地打着水花的沈青梧。
沈青梧自得其乐,一人玩得高兴。他过来坐在湿漉的草地上,她只回头看他一眼,仍扔着石子玩。
张行简若有所思:“梧桐,你的药吃得如何了?”
沈青梧漫不经心:“治内伤的药吗,我一直吃着啊。你不是每天都监督我吗?”
张行简:“还差几日?”
沈青梧:“……唔,还有十来天吧,怎么?”
她觉得他话里有话,又因为自己先前逼着他解蛊,而担心他有何心事。她回头悄悄看他——
她不一定看得出他有什么心事。
但是她总是要看的。
俊逸风雅的郎君托腮坐在草地上,笑吟吟地看着她,眉目清雅乌灵,看着和往日一样漂亮精致,不像有心事的样子。
张行简问:“梧桐,你想博容活着,还是死呢?”
沈青梧一愣。
沈青梧猜测,是长林告诉了他一些事吧。
沈青梧问:“东京有变?”
张行简颔首。
沈青梧又问:“很麻烦吗?你可以解决吗?”
张行简轻笑:“我可以啊——但是,你希望博容活着,还是博容死了呢?
“梧桐,我都听你的。”
沈青梧慢慢转过肩,看着碧绿水藻,看着湖水上泛起的涟漪。
她轻声:“我不在乎他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你不应问我。”
张行简轻声:“若是我与他挥刀相向——梧桐,若是我与他一起推对方下悬崖,你要谁活着呢?”
他温柔:“你若要他活着,我便救他。我一定会救他的。”
即使他自己千疮百孔,他也要达成沈青梧的愿望。
沈青梧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