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追风的糖醋里脊
荣妃身着素衣,抹了抹哭花了的眼睛,姿态娇娇柔柔:“都是臣妾的错。还请母亲不要迁怒与臣妾的哥哥身上。您怎么罚臣妾都可以。”
太后厉声:“闭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这模样,在皇帝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摆到哀家面前哭,做给谁看?皇帝不在殿里,你我也心知肚明。”
荣妃闻言,低着头咬着牙,抬起头很是可怜:“太后娘娘,您是在说什么?”
太后心中厌烦,她久久身处宫闱之中,早就把人心看透了。荣妃这样子,完全让她失去了与荣妃交谈的兴致。她只道:“哀家不管你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只要记住,这天下,还是哀家说了算。你把你那花花肠好好收一收。”
荣妃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她说:“是。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要好好侍奉陛下,好好为后宫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说到这里,太后眯了眯眼睛打量荣妃,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册子:“皇帝已经连着去了你宫里六天有余。今天,你告诉皇帝,你身体不适,让他去皇后宫里。”
荣妃心@泡@沫里不高兴,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点了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凤栖殿安静,黑暗中,殿前点了一盏昏灯。皇后垂手站在室内等着吩咐。
言帝舒舒服服的靠在榻子上,左手拿着一串黑檀木珠子打数,右手拿着青瓷茶杯吹了吹,却没有喝。
宫殿昏黑,靠窗的炕几上面摆着枯色的矮桌,上面摆了一盆要开不开的冬青花。
打量了这屋内单调简朴的陈设,言帝摇了摇头,不快道:“你进宫也三年了,这宫殿里还是这模样。”叫人看了心里生厌。
皇后回答:“太后娘娘嘱托过臣妾,凤栖殿里的装饰不宜太过繁琐。”
言帝看着昏暗灯光下寡淡的人影,愈发不快起来,这凤栖殿又黑又空,纸包着的玻璃窗角裂了一角,似乎呼呼的漏着风,哪里有荣妃宫殿里又香又暖和的好。
言帝纳闷:“同为朕的妃嫔,怎么你就不能学一学荣妃呢?穿的跟个老太婆子似的。”
每每说这些话,皇后只会垂着脖子听训,当真是无趣极了。
屋外一个小太监咚咚咚跑进来,言帝不虞:“跑什么?”
“回陛下的话,是荣妃,荣妃…”
言帝焦急道:“荣妃怎么了?”
“荣妃娘娘她突发高热,只怕是情况危急,还请陛下快些去看看!”
言帝立即出门,撩开帘子那一瞬间,他似乎心里有点觉得过意不去,咳嗽了声,对皇后说:“你且自便吧。荣妃抱恙,朕得去看看。”
言帝走后,皇后莫名松了口气,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发呆。
—
信王府。
江柔安心烦意乱,绣好的帕子线全都缠到了一起。她把帕子拆开,又重新缠上。
小双看了眼窗外:“姑娘,时候到了。您不去殿里给信王殿下请安么?”
真是奇怪,姑娘以前都十分牵挂着请安这回事儿,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按时按点儿的去请安。寅时请早上的安礼,戌时请晚上的安礼。眼看着戌时都到了,姑娘还绣着帕子未动,小双不禁出声提醒几句。
小双又道:“殿下昨夜里照顾姑娘许久,可能累着了。姑娘,您端着这蛊银耳莲子羹去吧,也为殿下解解乏。”
想到昨夜里世叔无微不至的“照顾”,江柔安脸上发热,她扔了手里的帕子,站起身,喃喃自语:“世叔是不是没有回来呀?现在去请安…
小双笑着:“姑娘今儿怎么了?信王殿下早早就回来了,正在殿里等您呢。”
“噢,我知道了。”
江柔安双手捧着木盘,远远瞧见窗前的那抹黑色的高大剪影。她心里莫名的纠结,这汤要不要送进去。
她将信王殿下视为尊敬的长辈。
可是信王殿下又对她做出那种奇怪的举动。
柔安捧着茶水,在殿外咬唇纠结了片刻。
王嬷嬷迎面从殿里出来,看着江柔安喜上眉梢:“姑娘来了?快进去罢,殿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是。”
柔安走进殿里,关上门。她低着头,只闷着声音:“世,世叔。我来给您请安,还有这蛊汤,请,请您喝了。”
李邵修放下手中的书,黑沉沉的双眸看着她。
“放下吧。”
“是。”
老老实实的把汤放下,柔安心里惴惴,她想着找个由头悄悄溜走,却听见李邵修道:“今日可还头疼?”
江柔安摇了摇头:“不疼了。我全都好了。”
“手腕上的伤好了?过来,我瞧瞧。”
江柔安犹豫片刻,慢吞吞走到李邵修身前,伸手让他去瞧:“好了。完全好了。”
昏黄灯下,她的皮肤愈发显得白,新愈合的伤口成了浅粉色。
纤细柔软的手掌软乎乎的,十分信任的任他捏着,仿佛丝毫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举动。
例如昨夜…
他心口发胀微疼。那些远远不够…如同隔靴搔痒。
“江柔安。”
如高山积雪缓缓消融的清冷声音响起,他叫她的名字。
“是。”柔安条件反射一般回答。
江柔安的手腕被信王握住,她能感受到粗粝指腹带着的薄茧缓缓摩擦过她新愈合的伤口。
胸腔发麻,酥酥的让柔安觉得眼晕。
那道深邃的视线,仿佛编织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令她分辨不出方向,失去思考能力。
只会徒劳的呆在网中。
李邵修未开口,盯着面前的人。心底滋生的邪魔念头再昨晚彻底生出来,昨天只是发了个芽儿,今日那萌芽便有破土而生的冲动。缠绕枝桠疯长,掩盖了一些难以明言的恶劣心思。
他暂且压抑住。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朦胧娇媚,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很快低下了头。
美人的脖颈纤细易折。
为什么信王只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不开口说话?
由炙热目光编织成无形的网,牢牢将她绑住。江柔安蓦的小腿酥麻发软,脚下那张昂贵可恶的地毯绊住她的脚。
李邵修伸出胳膊揽住她。
柔软的饱满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处。
颤颤巍巍的,好像要跳出来一样。她红着脸,推了几下:“世叔…”
这样陌生的信王殿下。江柔安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她无暇去细细深思,又听他问:“可以吗?柔安。”
什么可以吗?她听不懂。
信王殿下很少叫她的名字。他会手把手的教她骑马,射箭,写字,十分有耐心,对她也很好。
粗粝的指腹擦过她柔软的双唇。
江柔安怯怯仰起头,对上面前人幽邃沉默的视线。
“你愿意么?”
她很迟钝,根本不懂得其中的意思。江柔安簇着眉,眼底湿润,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又乖又蔫的低着头,视线不安的看着别处。
所以,愿意什么呢…世叔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无声的沉默等同于默认与放纵。
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压下来,唇角被冰凉的东西贴着,她浑身发软。
松寒气息一改往日的冰凉,反而炙热而强势。低头轻轻的贴了一下,动作中含着珍视,像是在对待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平和温柔。
这样的话…
她心里刚刚松了半口气。
继而她的下巴被牢牢掐住,仿佛两军交战,对方攻城夺地,强势直入,霸道的夺取了她所有的全部,包括本来就稀薄的空气。腿软了三分,实在失了力气,她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被吮走了。
——
平日里隐忍渴望的东西,一旦沾染到丝毫甜头,犹如开闸,一发不可收拾。
炙热,湿濡,纠缠。
近乎蛮横的侵占,毫不留情的抢夺了一切。
似乎是压抑许久的念头找到裂缝,不再隐忍。
强者会占有,而弱者只能承受。
她完全没有力气,身体软伏在信王殿下身前,被掐住腰,堪堪仰着脖子,脖颈柔软的划出一道弧度。
“呜…”
她没了氧气,头脑更加昏昏沉沉,终于被松开。
求生的本能让江柔安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柔软的菟丝花甚至失去了攀附虬枝的能力。
信王搂着她,摩挲着掌中触感。
他替她擦了擦潮湿的唇角,声音温和如水:“柔安,你得多加锻炼了,身子这样弱,怎么能行?”
她的唇不知道怎么了,微微肿着,鲜艳娇软。
江柔安别过头,她不好意思极了,垂着脑袋怎么都不说话。
原来信王问她愿不愿意,是这个意思。
可她根本没有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明白。
柔安的身旁没有母亲,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她记得,府上有掌事丫鬟出嫁之前,那娘亲嬷嬷和丫鬟说了许久的话。
柔安在旁边免不了听了几句话,那老嬷嬷说,嫁到夫婿家要学着忍耐,学着如何与婆婆相处。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与夫婿之间的男女之情…
柔安那会儿年幼,好奇问道:“什么是男女之情?”
老嬷嬷却笑着:“姑娘还小呢,听不得这些话。您快先把耳朵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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