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汪碎大冰
谢知鸢半点力气都没有了,腰塌陷着被男人压住,
“乖宝,”陆明钦咬住她的耳朵,一面低喘着,一面哑声在她耳边不住说,“看看镜子,看看表哥是如何占有乖宝的......”
谢知鸢抽泣着抬头,镜中女孩哭得眼睛都肿了,湿漉漉的鼻头泛红,眼波流转间满是媚意,脆弱的红......
男人眉目冷淡,眼尾却染上薄红,
水声混着闷声不住响起。
谢知鸢羞耻地闭上了双眼,唇瓣被她咬得鲜红欲滴。
*
陆明钦起得一向很早,而谢知鸢每回都睡得宛如死猪,是以每每晨起时,她一睁眼身边男人便已不见了。
只依稀记得他每回离去前都会给她涂药,轻盈温柔得她都觉得是什么迷蒙的美梦。
男人如今并无明确述职的规定,日日闲赋在家陪她,偶尔同她一道去医馆给她打下手。
在这样的境况下,谢知鸢着实不能理解他为何还会起那般早,明明夜里还不住地折腾她,表哥都不会睡不够的吗?
她也想过一探究竟,奈何困意宛如汹涌的浪潮,她连半只眼睛都抬不起来,也别提能起身了。
可不知是不是昨日因着姿势过深的缘由,昨夜男人只要了她一回,谢知鸢又做了个噩梦,惊醒时外头还灰蒙蒙的。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慌里慌忙地给自己穿起衣服来,待里三层外三层随随便便裹上,她便趿拉着毛茸茸的软布鞋到了外头。
江南的玉雪俱是温柔,可温柔刀最是骇人,那外边不冷,骨头冷的感触令谢知鸢打了个寒颤,她在门口静静吹了会风,感知到身上的绒棉都被体温沾染了,这才顺着雪地上浅浅的脚印提步行去。
远处的天际已泛上白茫茫的光,地上的积雪薄的能看见底下光秃秃的地板,男人的脚印足足比她大了好几圈,谢知鸢一脚踩着一个,完全被踏实的浅雪发出窸窣的动静。
她玩得不亦乐乎,何时来到树林里都无知无觉,破空声传来时,谢知鸢恍如惊醒般抬眸,旋即一片银光倒映至眼底。
男人身上穿着纤薄的劲装,袖口不似平时般垂落,反而如箭袖般束在一块,旋身时腕部稍用力,衣摆下便被翻飞的雪粒沾染,
他停了动作,敛眸朝这边望来。
自及冠以来,陆明钦平日便只戴玄铜鹤冠,便是未及冠时,谢知鸢也从未见过他此时的模样。
男人满头墨发皆被束起,周身少了几分内敛,多了几分肆意的张扬。
谢知鸢不错神地看着他,总算知道男人身材为何会这般好了。
“怎么起的这么早?”他一面擦着剑,一面朝她走来,靠近时身上的热气都好似要盖过周遭的一切寒气。
他身上的气息不似以往般清冽,也被沾染上成熟的热度。
谢知鸢脸跟着发烫,她垂睫道,“睡,睡不着嘛,就来看看夫君做何事。”
陆明钦将剑竖到身后,目光停留在她露出的脚踝上,清俊的眉目稍拢,“怎么又没好好穿鞋?”
他此刻方练过剑,身上锐利的气势未能被妥善收束,谢知鸢打了个哆,她垂下头,脚正要怯怯地往鞋里头钻,下一瞬却已被大掌握住。
男人温热的指腹按了按她冰凉的脚后跟,又蹙起了眉,旋即用了内劲的力度轻轻帮她按压着,不一会便重新暖烘烘起来。
谢知鸢折首看着他垂落的长睫,男人认真的模样她怎么也瞧不够。
她一下子笑出声,被陆明钦听到,
他掀睫扫了她一眼,手稍一用劲,弯唇道,“笑得这么开心?”
谢知鸢如今可算是了解表哥第一人,她一见他这般神情,心中警钟瞬间打响。
她还没来得及抽脚,小脚丫就已落入他宽大的掌心,他只轻轻一挠,谢知鸢便抖着身子忍不住笑,
“表哥——”他还没挠第二下,谢知鸢便已开口求饶,“太痒了表哥,不许再挠我了!”
如今晨露微凉,陆明钦适时松开手,细心妥帖地把她的脚放进绒鞋中,提起被踩扁的后棒帮子,见完全遮掩住了,才拿起搁在地上的剑起身。
谢知鸢方才离得远,此刻凑近了才瞧出这把剑的模样,玄柄银身,古朴庄重,唯有尖端透着些许锋利。
陆明钦见她好奇地探头探脑,不由得弯唇笑了笑,“想摸摸吗?”
谢知鸢点了点头,面前寒风阵停,男人把剑横在小臂上,朝她身前递了递。
在他的授意下,伸出手指头,摸了摸剑身。
陆明钦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恍若见着了只小鼹鼠胆胆怯怯地拨弄地上食物。
他垂眸道,“这是第一任教我武艺的师长赠予我的。”
谢知鸢抬眼看他,手指不自觉顺着剑纹滑动了下。
“那时我尚未遭遇挫折,年岁尚小,只知唯有读书高,那陆府请来的师长气我不珍惜好筋骨,留了这把佩剑便转身离去。”
“我不知他为何给我留了大人使的剑,直到后来方知他的期许,”他掀眸,剑上的寒光映在墨黑的眼底,“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再多再好的东西,也得有命去拿。”
作者有话说:
嘿嘿
第170章 、江南2——配角视角慎看
孙柚巷子隔壁来了个新邻居。
那户人家来的第一日她便注意到了,可以说当时巷子里无人没注意到。
无他,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一辆又一辆牛车满满当当塞了好些物件,挤挤挨挨地停在不大的巷子里,光是来搬东西的长工都能组成护城列队。
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些官宦世家,平日大人们去了官署,家中便只有女眷。
而灵州向来是夜历比白昼繁华,白日夫人们闲赋在家,日子清闲无聊,是以乒乒乓乓的嘈杂声传来时,不少人都探头出来瞧了热闹,
“这是发生了何事?”怀中抱着只白猫的贵妇人从隔壁的朱门缓缓行出,她相貌端雅秀致,虽在问小厮,眼睛却不住往那几辆牛车上瞧。
孙柚知自己这大嫂样貌看着端秀,平时端着一副文文静静的姿态,实则最爱听八卦,哪里有热闹,哪里便有她抱着猫儿的身影。
她仗着年纪小,个子矮,缩着身子在人群中灵活地挤了挤,一下子凑到大嫂的身边,也竖着耳朵跟着听。
她那大嫂问了话,不待小厮开口,边上三三两两立着的妇人先七嘴八舌地说了,
“昨夜我听我们家老爷谈起过今日有个盛京的大人物要来此处......”
“什么大人物能有这样的排场,”另一位抱着猫儿的妇人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儿道,“嚷嚷得我家毛球都不能安生......”
她这声一出,好些妇人皆蹙着眉应和。
他们这巷子里家家户户都养猫,一眼望去每个女人怀中都躺着懒洋洋的大猫,或打哈欠或舔毛毛的,时不时掀起眼皮子,露出里头懒散的异瞳。
其中一只在孙柚瞧过去时,还扫着尾巴无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
众人正聊得欢快呢,没多久便又有辆车舆驶来,这回倒不是牛车了,是气派的马车。
这马车气派不假,夫人们又不是没瞧过,可奇异的是驾车之人竟是个丫鬟,她眉目英气,看到这么多人也不惧,反而礼貌让她们让开,
马车缓缓在牛车边停下,原本还算宽敞的巷道忽地有些堵塞。
孙柚目不转睛地瞧着,最先见得一只白皙的小手探出帘子,粉嫩的指尖轻轻一勾,便露出一张粉扑扑的芙蓉面来,在烟雨朦胧的江南,她穿了一身天青色的夹棉缎袄,腰间玉带云佩相鸣,衬得周遭都有些空寂。
原先驾车的丫鬟忙上前替她戴了兜帽,宽大的帽檐遮住她小半张脸,她被扶着下了马车,一举一动皆透着从容意味。
窃窃私语传来,
“盛京人生得都这般好看?”
“这么好看,动静闹得再大些也不会有人怪她的吧......”
谢知鸢长得本就偏江南的灵缈风韵,能对上她们的眼毫不稀奇,如今夫人们交头接耳,目光却一直凝在她的身上,
这其中孙柚更是如此。
自这位夫人下车舆后,她的眼睛便没从这位夫人的脸上离开过,
孙柚看着她在车前站定,稍抬脸时,自兜帽向后滑落,青丝如墨锻般压在头上,两只乌眸带着温润的笑意朝她们望来,连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都极好听,
“打扰到诸位夫人休憩是我的不是,便送些盛京的土味聊表歉意,往后都是邻居,望多多关照。”
她身边的丫鬟从车舆里捧了不知多少袋子,有条不紊地分发,连孙柚这种年岁尚小的少女都能有。
她拉开锦袋打眼往里一瞧,扑鼻的香味溢开,里头的小碎物一粒一粒的,捏出一颗往嘴里丢,尝不出是什么东西,但是松松脆脆的就是好吃。
这是孙柚头一回见到这位夫人,只觉得对方便似个神仙妃子一般,比自家的大嫂还好看。
再见时是在一个阴云日。
灵州的书院大大小小不知凡几,可一般只有富商家会送小姐去就读,以觅得个高门的如意郎君,一般清贵人家还是不允小姐们在外做事。
是以孙柚过了年便十一岁了,都还没上过正经童学,也就识得几个字,平日都被娘亲拘在家中学女红。
她女红不好,每回将歪歪扭扭的绣棚递给娘亲看,手背上就要多出几个针孔。
孙柚不喜欢这些,时常会趁着大嫂出门时跟着偷溜出去,有几次被发现了,便只好一个人爬到大榕树上张望,
大榕树很高,足以瞧见巷口处热闹的街景,她便羡慕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目不转睛,却又失了神。
那日不巧是个阴天,空气好似被帘布盖住,沉闷闷得直逼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巷子里的猫很多,这些大人只顾着养,却丝毫不顾及其他的事,母猫生了一窝又一窝的小猫,无人领养下自是变成了野猫。
就孙柚她大嫂的那只猫来说,已经不知和多少条街的漂亮母猫有过一腿,随便揪出一只都有可能是它的子子孙孙。
这堆猫叫唤起来简直能要人命,孙柚不耐地掩了掩脸,余光中却瞥见了什么。
昏沉的白光中影影绰绰闪过几道身影,俱弓着背举着爪子,一巴掌下去,微弱得近乎要听不到的呜咽忽地响起。
她惊愕地睁大眼,匆匆忙忙起身,攀着树干三两步灵活地跳了下来,她拐到边上的角门,眼见着四处无人便扒开了角落里的杂草。
孙柚从狗洞里钻到外头时脸都红透了,她到底还是受了娘亲的影响,觉得女孩子做这样的事极不体面,可她如今没想过多,撒开脚丫子跑到了巷口。
那些野猫虽不怕人,但在孙柚凶猛的吼叫声中四散而逃,喵呜喵呜的,窜得飞快。
前两日天上才下了雨,如今地面阴湿,孙柚喘着气蹲下身,伸手小心翼翼拨了拨地上那团黑乎乎的毛发,见到露出的小鼻子还耸动时,松了口气。
她把外袍脱了下来,没顾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指头,把小家伙裹在了棉絮里。
这只小狗好似才足月,抱在手心简直空若无物,小小的一团,
孙柚没敢太用力,可掌心触不到实处总怕它会掉下去,她便只好用两手捧在身前,马不停蹄朝最近的医馆赶。
她虽然不常出门,偌大的灵州城也没转明白,可她自小聪明,近乎过目不忘,上月才从父亲那不小心看了灵州城的舆图,街道都在脑子里刻着。
想起娘亲昨日说去了附近的春熙路抓药,孙柚脚步一拐就往东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