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洋洋兮与
瑜珠与她细细分析:“那间铺子就在永定河边上,每日里来来往往,人是极多。先前是租给了一家商户开酒楼,但是那商户去年底便离开京城,回了老家,周渡一直忙着没空理,铺面也就一直空了下来,我便想,租给旁人不若自己动手做点生意,万一便能挣得更多些,也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那倒是。”黎容锦点点头,对她这种自力更生的想法十分表示赞同,“但我如今也不能给你什么好的建议,我们家的铺面都是租了出去,由商户们自己决定要做些什么的,具体该如何抉择,我是从不知晓。”
瑜珠也不为难她,毕竟她自己想了这么多日,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我这几日没少在那附近转悠,看到整整一条街上,多的是各式各样的酒楼、茶坊、成衣铺子,就连我最引以为傲的江南糕点,也早就有人做了,还开了不止一家,上京真可谓是面面俱到,无所不有。”
“那倒也未必……”黎容锦闻言,思忱着,“你摸摸我这个衣裳。”
瑜珠不解其意,但也照她的话做了。
“好软的料子!”她突然之间惊叹。
“是吧?这是我在姑苏新得到的宝贝,先前在上京是见都没见过的,而且这上头的苏绣手艺,你瞧瞧。”
瑜珠又摸着她的衣裳料子瞧了又瞧,这衣裳上的苏绣图案比以往她见过的都要栩栩如生,而且单就黎容锦这一件而言,居然用的是双面绣,翻开里头的料子,也是精致到每一根丝线都有章有度的花鸟纹路。
她好像突然被黎容锦点拨醒了。
“你是说,我们在上京开一间专卖这等衣裳的铺子?”
“也不一定就是这等衣裳料子,但可以拿它做噱头。上京这群千金小姐啊,我最清楚不过,就是喜欢追着风走。咱们把衣裳料子送一份给五公主,请她帮忙穿上,在宴上随便说上一说,那生意不就来了?至于之后嘛,店里各种料子该有的还是得有的,毕竟万一就有人喜欢不同种类的。咱们可以多请几位绣娘,在绣品上多花功夫,她们想要什么就给她们做什么图案,价钱于那些小姐们而言可不是问题,她们要的,就是艳压群芳。”
“而且之后生意做大了,还可以连带着鞋袜首饰一块儿做。”瑜珠觉得自己渐渐已经茅塞顿开,“那你这意思,我们暂时便是要抛弃普通百姓的生意了?”
“有得必有失嘛,何况做一个千金小姐的生意,有时可比十个普通百姓的生意还要挣钱。”
此言倒是不假。瑜珠又问:“那你可有得到这衣裳料子的门路?是还只能去姑苏拿吗?”
“我此番带回来的也不多,只三四身,你若是真想做这生意,估计还得自己去一趟姑苏看看。”黎容锦道。
瑜珠遂又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再好好考虑考虑。
翌日,她便揣着这个想法去了趟国公府,问了沈夫人的意见。
沈何云素来欣赏这种敢为人先的想法,自然是支持她的,顺便还与她道:“不过这回若是真要去姑苏,可得叫我给你安排些人手,外头凶险不似上京,多带着点人手,总是没错的。”
瑜珠便也不推辞。
又过了几日,她与黎容锦再三商议,决定就下江南去姑苏看看,若是这料子真的能行,她便在京城开一间衣裳铺子,专做世家夫人小姐们的生意。
沈夫人提前为她安排好的船只就等在岸边的渡口,瑜珠心绪万千,想起自己上一回在这里上船,还是为了逃离周家,不想过了几个月,却是已经拨得云开,马上要有自己的生意了。
她带着云袅,稍有欣喜地上了船只,但却在看到船舱中坐着的人时,僵住了所有的情绪。
“你为何会在此处?”她瞪着沈淮安道。
“陪你下江南啊。”
坐在船舱中的人吊儿郎当,又理所当然道:“我不是都说过了吗,我不想与你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我给你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也不见你主动再来找过我一次,我再不来找你,你岂不是都要将我给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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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谢谢!
第58章 姑苏城
你要跟我去钱塘吗?
帮助她杀了有着灭门之恨的仇人的人, 瑜珠怎么可能会忘记。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想再见到沈淮安。
或许之前未曾得知他利用自己的真实目的时,她还会对他怀有些许愧疚, 但自从得知他利用着自己做了什么之后, 她突然便觉得心安了。
他们本就是互相利用, 没有什么亏不亏欠的说法。
她睥了眼沈淮安,道:“要么你下船, 要么我下船, 你自己选一个吧。”
沈淮安笑了:“凭何非得下船?你去姑苏,我也与你一并顺路去姑苏, 不行吗?”
瑜珠反问:“你去姑苏做什么?”
“江南的盐务近来是个麻烦事儿, 陛下交给了太子,我随太子下江南。”
瑜珠十分不信任地看着他。
“如何这般看我?”沈淮安又挑眉, “太子带着其他人先去了扬州钱塘等地, 我自己请命,要去姑苏, 不会你以为, 我还会编出这等理由来骗你吧?”
瑜珠不再说话,但那赤.裸裸充斥着怀疑的目光显然在告诉沈淮安,他说出口的话, 当真是没什么信誉可言。
“即便如此, 你也该有自己的办法去姑苏,这是我的船, 你下去。”沉默过后,她又开始下逐客令。
“别这般小气啊, 我都已经与姑母说过了, 此番下江南, 我也带了不少人手,正好可以顺路保护你,就权当是我这个做表哥的,照顾你这个表妹了。”
他恬不知耻,并不打算挪窝,甚至还招来自己的手下,示意人都到齐了,船只可以离岸了。
瑜珠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同云袅面面相觑。
这是她们早就订好的船只,且就一艘,这时候下船再选别的法子麻烦不说,还容易耽误姑苏那边的进程。
她们可是已经拜托黎容锦往姑苏那边去信,与店家定好了相见的日子。
她没办法,只能任沈淮安赖在这里,自己绕去船舱后头,带着云袅进了别的屋子休息。
这艘船旁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够大。原本瑜珠是为了一路要带那么多护卫以及回来后也许要带不少的货物做打算,所以才挑了个房间多地方大的,不想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沈淮安要赖在这里便由他赖着,她不见他就是了。
而之后的几天,沈淮安倒是也很知道保持界限,每日除了用饭的时候与她在厅中面对面见上一见,旁的时候倒是都自己窝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瑜珠对于他的存在,便也渐渐习以为常,不再有起初那般反感。
船只一路走走停停,花了有十多日才到姑苏。黎容锦早与家中知会过,说瑜珠是她的朋友,是以她曾任过姑苏太守的外祖便派了人到渡口来接她,喊她这几日都住在家里。
沈淮安这回倒是很自觉,没有再跟在她身后挤进黎容锦的外祖家,两人在渡口分别,他留了一半的人手给瑜珠。
—
黎容锦的外祖家姓张,在姑苏乃至江南一代都甚有名望,瑜珠住进张家后,在姑苏办事,一路竟都畅通无阻。
她照着黎容锦给的地址,顺利找到做她那几身衣裳料子的锦绣布庄,同云袅实地瞧过所有的料子后,便与布庄中负责售卖的姑娘旁敲侧击,问他们的料子这般好,为何不将生意做到更远些的地方去,若非是朋友介绍,她都不知晓世上竟有这等好东西。
“倒是想,但也得有那本事才行,我们家老板娘说了,酒香不怕巷子深,料子好,等有人穿出去了,自然便会有名气找上门来,我们不差等这一时半刻。”
瑜珠闻言笑了:“你们老板娘倒是个豁达的,那不知,我们可能见她一见?”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若是买衣裳料子,找我便是。”
“我是来买衣裳料子的,但也不是单来买衣裳料子的,劳烦姑娘去将你们的老板娘请来,便说,是上京来的人,想要与她做笔生意的。”
那卖衣裳的姑娘懵懵懂懂,虽然不是很懂瑜珠的话,但也还是照她说的,去将老板娘请了出来。
身段婀娜的女人摇着一把团扇,自布庄后头出来,见到瑜珠的一刹便笑了:“听闻是上京来的贵客,指名要见我?”
瑜珠见到人的一刹,也盈盈笑开:“夫人。”
两人互相见了礼,这位老板娘便将瑜珠往楼上接待贵客的地方引。
“不知这位姑娘特地从上京来寻我,是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夫人,我便是前些日子托一位姓黎的姑娘写信给你的人。”瑜珠道,“近来我在上京偶得了一间铺子,想要做点布料生意,恰好我那位朋友正从姑苏回去,穿着一身夫人这里的新式料子,那是上京几乎从未出现过的新东西,我便想来夫人这里瞧瞧,看您是否愿意由我将这等料子带至上京,发扬光大。”
听完瑜珠的意图,那位夫人眼中的笑意便深了:“原来是黎姑娘的朋友,那想必,也是见过张太守同太守夫人的了?”
张家老爷虽然已经从太守之位上退下来多年,但也还是深得当地百姓们爱戴,是以到如今,众人还是称呼其为张太守。
瑜珠点点头:“是,我如今正借住在张太守家。”
那夫人闻言,眼中又添了几抹亮色,对于瑜珠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可有可无到了如今的肃然起敬。
她拉着瑜珠,一连聊了几个时辰,带她将自己这座布庄里里外外看了一番,又问了她打算如何在上京经营的具体事宜。
瑜珠悉数告知,只见那夫人的眼中是越来越满意。
“好,江姑娘的意思我是明白了。说白了,我这批东西也是隶属于丝绸,只是料子较从前的还要丝滑些,做起来也更费劲,所以我才懒得自己铺张开,既然有江姑娘愿意做中间人,先带去上京试试水,那我自然也是乐意的。”
她说着,又送了一段料子给瑜珠,叫她回去好好地再验验货,若是没有问题,她三日后便在这布庄等她,两人白纸黑字拟了协定,瑜珠便可带着大批的料子回上京。
回去之后,瑜珠便又马不停蹄,将整座姑苏城内的布庄绸缎庄以及各色的衣裳铺子成衣铺子全都逛了一遍,发现锦绣布庄的料子街上的一些成衣铺子也不是没有,但却卖的并不如寻常棉麻料子来的好。
她一连问了几家,便明白过来,究其原因,还是这料子做工复杂,卖的价贵,即便是在姑苏当地,也是仅有小批的富人能穿戴的起。
于是,这便更加坚定了她要将这批料子引到上京的决心。
正如黎容锦所言,京中多的是不差钱的富家千金,贵家小姐,她们买东西可不看价钱,全看自己中不中意,看当下时不时兴。
她同云袅在这街上一共逛了两日,考察当地衣裳铺子的同时,也品尝了不少姑苏特有的佳肴。
是日午后,她们正找了间茶坊坐着,云袅却突然指了指身后,道:“小姐,那好像是沈公子。”
瑜珠回头,沈淮安的确正同一群一眼瞧去便富贵难当的人一道从二楼的雅间上下来,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还冲她勾了勾唇角。
她只做没看到,回头吃自己的东西。
而半个时辰后,已经离开的沈淮安不知又从哪折返,坐到她身边,问:“你的生意聊的怎么样了?我明日便要去钱塘同太子他们会和了,你要与我一道过去吗?”
瑜珠扫他一眼,是一句话都懒得再同他多讲。
沈淮安便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是因为周家如今全家都在钱塘,所以你才不愿意去吗?还是因为那也是你的故土,所以你近乡情怯,才不想回去?”
“沈淮安!”
瑜珠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瞪着他的目光中噙了隐隐的怒火。
“还以为你一直都不会理我了呢。”沈淮安嗤笑,显然适才那些话只是故意激她理理自己。
“说真的,钱塘去吗?”他又问。
瑜珠脸上的愠怒未消,直勾勾地盯着他,道:“不去。”
“也成。”沈淮安自顾自道,“那你在姑苏多玩几日,多等等我,我还得去好几个地方,估摸着没一两个月回不去,你要是不急,就等我一道回去,要是急……”
“我自己会回去。”
瑜珠冰冷地打断他,带着云袅不再多话,离开了座椅。
留下沈淮安在原地失笑,望着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茶坊门口,突然心下一动,拔腿追上去,护送着她一路回了张家,才肯罢休。
翌日他便真如自己所言,赶路去了钱塘,而瑜珠也已经做好全部准备,去往了锦绣布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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