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子多肉
记起自己还说要给北夷军士庆功,他不由垂眸暗自懊恼。
见此,苏仪清猜到蒙恩所想,连忙接着说:“第二日的庆功宴照常举办的,因为你还睡着,我烦请毕格,穆将军和莫根代为主持,庆功宴结束后,各个部落会带领自己的军队各自回去,鹿寨的军队,毕格和汗木会带回来,你不必担心。因为你伤得严重,又一直睡着,我就跟大夫商量,先带着你回鹿寨王府修养,已经走了一日半,估计今日傍晚就能到家了。”
苏仪清轻声慢语地把这几日的安排娓娓道来,思虑周到,无一遗漏。
其实蒙恩已经料到她行事周全,必会处置得当,早就放下心来。
而她温婉柔和声音,也让他心中逐渐熨帖舒展开。
如今和大宋此战终于告一段落,作为北夷王的蒙恩暂时可以松一口气。
可作为苏仪清的夫君,他知道自己还任重道远,之前他脾气不好,很多事情都没说清楚,也做得不对,接下来他要好好陪陪她,要好好弥补下他的小娘子。
他放松的靠坐着,在半明半暗的马车中细细看她容颜,见她面色也很憔悴,眼窝下还有明显青黑,知道她这几日必定很辛苦,伸出左臂想抱抱她。
苏仪清却貌似无意偏身去拿车门附近的水壶,躲开他的手臂。
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左手,说:“你嗓子受了伤,多喝点水,会好得快些。”
其实蒙恩睡了这整整两日,精神已经恢复大半,只是右胸伤口和嗓子还需要时间恢复。
他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把空杯放在一边,立刻去抓她的手。
将苏仪清柔腻的手紧紧握在掌中,蒙恩露出孩子气的得意笑容,好像是终于拿到期待已久的糖果。
苏仪清盯了他片刻,终是无奈笑笑,任他握着。
入夜时分,终于到了王府。
因为蒙恩受伤,车辇直接入了府向东院驶去。
蒙恩到底年轻,体力恢复得快,在车中又躺了大半日,已经能独自坐起来。
他见车辇朝着东前院走去,即刻推开车门,对着前面赶车的士兵说:“从这个夹道过去,去东后院。”
苏仪清一听,连忙说:“先送你回东前院,安顿好你之后,我再回东后院。”
蒙恩嗓子依然嘶哑,似带着惊讶说道:“汗木还没回来,怎么你让我独自睡在东前院?”
“那难不成你……难道要住在我那里?”苏仪清亦惊讶地问。
蒙恩理所当然回答:“那我还能住哪里?”
两人对话这功夫,车辇已经经过前院院门,直接停在了后院院门。
驾车士兵打开车门,等着车上的北夷王和王妃下车。
苏仪清为难地看着蒙恩,不过他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是自己撑着起身要下车。
眼见他高大身躯在车厢里腾挪不开,差点碰到伤口,苏仪清只能先护着他下车。
车下早有随行的士兵等着接他,扶他下车之后,一行人径直进了东后院,送到了正房的卧房内。
苏仪清随后下车,和后面车辇下来的南璃面面相觑。
蒙恩竟然就这样住进了苏仪清的卧房。
待苏仪清跟进去的时候,他已经靠坐在床头,弯腰单手脱着靴子,看样子是打算上床躺着了。
南璃正着急着上前要说什么,苏仪清拉住她,眼神示意让她先离开。
待南璃出去后,苏仪清上前几步,立在离床几步的距离,轻声开口:“蒙恩?”
蒙恩右手不能动,左手单手脱着靴子很不方便,正低头较劲,随意“嗯”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不见苏仪清说话,他抬起头,却见她脸色肃静,似有话要说。
蒙恩只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脱靴子,好似无事发生。
如今苏仪清对蒙恩也有所了解,知道他是在装傻充愣,她不愿再被他这样糊弄过去,沉了声音说道:“蒙恩,我有话说。”
蒙恩终于停下动作,随意坐在床边,掀起眼皮看着冷着一张脸的苏仪清,不待她开口,自己先说:“仪清,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你确定要现在跟我说?”
他嗓子仍然沙哑不堪,配合着他略带虚弱委屈的表情,苏仪清简直又要心软了。
不过思及他之前在军营时,也经常卖惨,苏仪清还是硬了硬心肠,柔声说道:“对,这些话还是尽早说清楚比较好。”
蒙恩无奈叹了口气,点头:“你说吧。”
苏仪清思索片刻,沉静开口说道:“记得你出征那天早上,我对你说过,我们成亲前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只是名义上和亲,你我都不必当真。你受伤这几日,我照顾你,一来是因为你需要人照顾,二来我毕竟是名义上的北夷王妃,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不必太过感动。甚至在军营那几日和你……共卧一榻,不过是当时条件所迫,如今我们已经回了王府,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你来睡在我的卧房。”
听苏仪清说完,蒙恩垂眸而坐,半晌都没有动。
苏仪清知道蒙恩极好面子,这些话可能让他很难接受,想了想又说:“蒙恩,其实你虽然为人肆意张扬,但心地善良,是个很好的人。你受伤这段时间,我仍然会尽心照顾你……”
这时,蒙恩缓缓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掀起眼皮目光沉沉地看向苏仪清。
作者有话说:
作者仰天大笑:蒙小恩,傻了吧?让你之前作,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蒙恩:不急不急,看我操作!
第49章
按照苏仪清对蒙恩的了解, 听了自己这些话,他应该会恼羞成怒,发一通脾气。
苏仪清吸了口气, 平静和蒙恩对视,却见他忽然笑了, 嘶哑着说:“那就行了,你说要继续照顾我的,我嗓子疼死了,说不出话,你去给我倒杯水?”
苏仪清搞不懂蒙恩要做什么, 直觉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警惕地审视着蒙恩。
不过见他神情正常,只是不耐烦地捏着自己喉咙,似乎真的咽痛难忍,苏仪清只好暂时放下这个话题,转身出了卧房,去让南璃烧些热水来, 又顺便叫人去厨房安排些清淡饮食。
待她安排妥当, 再回到卧房的时候,蒙恩已经自己脱了靴子和外袍, 安然躺在床上, 身上严严实实盖着她的被子,睡着了。
看着睡得香甜的蒙恩,苏仪清呆立半晌,又头疼又气恼, 竟然被气笑。
她上前几步, 想推醒这个鸠占鹊巢的无赖家伙, 让他回东前院自己卧房去睡,可是看他脸上还未痊愈的细碎小伤,犹豫半晌,还是无声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卧房。
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蒙恩,蒙恩你回来了吗?”
苏仪清抬头看到塔娜快步从院外冲进来,再见到自己时却停了脚步。
知道她向来厌恶自己,苏仪清并未打招呼,只是说:“蒙恩刚睡了。”
塔娜“嗯”了一声,却神色犹豫,似乎有话要说。
苏仪清等了一会儿,见她还在踌躇,于是自己开口说:“塔娜,这次莫根首领出兵支援,想来也有你从中调和的功劳,仪清应该道声谢谢。”
塔娜面上露出汗颜神色,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也是为了蒙恩。”又问:“听说蒙恩受了重伤?他怎么样了?”
苏仪清还未回答,忽然听到卧房里传来蒙恩声音:“塔娜,你进来,我有话说。”
闻言,苏仪清闭了闭眼睛,看来刚才蒙恩就是在装睡,又被他骗了。
塔娜答应一声,从苏仪清身边越过,径直进了卧房。
想着他们也许想说几句体己话,苏仪清并未跟进去,只是在厅里点了梅蕊香放进香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圆桌前慢慢喝着。
未想到塔娜进屋之后,苏仪清就听到蒙恩沙哑地说:“别关门。”
塔娜到是很焦急,奔到床前,“你怎么伤成这样?”
蒙恩靠坐着,一如既往地不在意,“死不了。”顿了顿,又说:“我听说仪清去求莫根出兵时,你让她离开北夷?”因为声音太嘶哑,倒听不出什么情绪。
塔娜一向说话爽快,此时却迟疑了下,才点头承认。
蒙恩抬起左手,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说:“塔娜,我之前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跟仪清和亲,不是被谁逼迫,是我情愿的。如果你还不清楚我的意思,那我再说明确一点,我不仅自愿跟她成亲,还想跟她过一辈子。大哥的事,不是她的错。这次跟大宋之战,她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你还不清楚她的立场吗?所以,今后你不要再插手我跟她的事,如果你再针对她,就是针对我,懂吗?”
可以听出来他是尽量平心静气地对塔娜说话,可语气却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虽然蒙恩嗓子沙哑得很严重,苏仪清在厅中还是听得很清楚,她想着以塔娜的性子,听到这些,还不得立刻闹起来?
却没想屋里安静片刻,传来塔娜声音:“我其实之前不知道……我听送你回来的士兵说,这次跟大宋作战,她在军营一直忙碌着照顾伤员,还再给大家鼓劲,一点儿都不像大宋的公主……”
蒙恩“哼”了一声,说:“她的好可不止这些,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了。”
听到这里,苏仪清不愿再听下去。
对于塔娜,苏仪清很同情她,内心却并不喜欢她。
塔娜是个火爆的性子,但是这不能成为随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过去几次,塔娜每次见自己,都恶言恶语,甚至还要动手。
现在施暴者发觉自己做错了,转而软化示好,受害者就一定要原谅吗?
至于她要挟自己离开北夷这件事,苏仪清倒是并未在意,她本意也是要离开北夷的,不是因为塔娜。
思及此,苏仪清起身去了南璃的房间,不想等会儿再和塔娜碰面。
奔波了这两日,苏仪清觉得身上粘腻,想着塔娜应该会待一段时间,她索性让南璃去叫人把热水抬来,自己在南璃这边沐浴。
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苏仪清换了干净衣服,才过去那边卧房。
此时塔娜已经走了,蒙恩独自靠在床上,见她进来,病恹恹地说:“你怎么才回来,我好像有些不舒服,仪清,你过来看看我是不是发热了?”
苏仪清心中一慌,记起大夫说过,蒙恩身上的伤最怕发炎,而发炎的症状之一就是发热。
她连忙上前,伸手抚上蒙恩额头,却被他一手握住,猛地一拉,将她拉到自己身上。
苏仪清手忙脚乱要起身,慌乱中按到蒙恩伤口处,只听蒙恩闷闷哼了一声,却并未松手,手臂反而收得更紧,在她耳边说:“仪清,我好几天没有抱你了,让我抱抱。”
苏仪清双腮绯红,却挣不开,又担心再碰到他伤口,只能伏在他身上,小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蒙恩极快地回答:“明白,我都明白,是你还不明白我。不过你明不明白我,都没关系,反正我不会放开你的。”
苏仪清从未对应过如此无赖之人,听着他像说绕口令一样说话,只觉得自己像是遇见了兵的秀才,无计可施。
如今已经是暮春,气温升高,穿的衣服本就单薄,苏仪清被蒙恩紧紧箍在怀里,只觉得蒙恩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的涌来,炙烤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
这时,苏仪清又听到蒙恩在耳边低声说:“仪清,我知道你的心冷了,我会让它再热起来的。”
听到这话,苏仪清一下子愣怔住了。
和宋枫城的感情,她断的决绝,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对此已经云淡风轻。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直是她心底最隐秘的痛楚,并不是她仍然爱慕宋枫城,而是她对感情,对信任都丧失了信心,而这也是她不想接受蒙恩的最重要的原因。
她从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的蒙恩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正中自己心中最痛那一点,无论他此心能维持多久,此刻苏仪清却无法不动容,甚至有一瞬间眼眶微微发热。
见怀中的人安静下来,蒙恩满意地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下,侧身让她躺在床里侧,自己左臂和左腿紧紧缠着她,又说:“我伤着,也做不了什么,你就睡在这里陪我吧,好仪清,行不行?”
过了半晌,苏仪清无奈开口:“我说不行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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