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子多肉
商讨完毕,孟将军却状似无意地提起,希望太子和孟婉茹的婚事能尽快提上日程。
这段时间,因为皇上龙体有恙,加上宋枫城有意拖延,指婚的诏书迟迟未发。
想来孟将军是察觉出太子的徘徊不定,才会委婉催促,尽快替女儿把这太子妃之位确定下来。
宋枫城本能地抗拒这件事,他对身边的人下过死命令,他和孟婉茹的事,在皇上正式下旨指婚诏书之前,绝不能让鸿禧宫知道一丝一毫。
在宋枫城心中,正式诏书一天没有下,也许就有摆脱孟家婚事的一丝希望。
所以,刚刚他答应了大公主一同出游,就是希望能安抚住孟家,把指婚这件事拖下去。
至于仪清,今年暂且失约一次,以后他们会有很多年的时间,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同游嬉市。
脑中思绪繁杂,宋枫城走着走着,抬头一看,竟然来到鸿禧宫门口。
近些时日,他忙于政务,还要应对皇后,也许还夹杂着些许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虚,不再像之前每日都来鸿禧宫。
几日没见,如今站在这里,宋枫城方觉察出自己对苏仪清思念得汹涌。
宋枫城垂眸思索一瞬,抬步向鸿禧宫内走去。
在前院守值的侍女看到太子,连忙行礼。
宋枫城问了侍女,得知郡主正在后院,没让侍女通报,自己轻车熟路沿着红柱游廊地朝后院走去。
行至拐角处,宋枫城听到后院传来侍女们笑闹的声音,他停住脚步,隔着一株虬枝盘结的梅树,看到院子中央放着一个小口圆肚瓷瓶,几个侍女围在四周正在玩投壶。
苏仪清穿一件绀青色窄袖圆领对襟夹袄,下着杏色石榴裙,婷婷袅袅地站在后殿廊下,笑着看侍女们玩耍。
今日阳光和煦,苏仪清白皙肤色被晒得透出些粉红,气色很好,想来之前风寒已经痊愈。
院子里,侍女们嬉笑着轮番扔箭杆,怎么都扔不进去,南璃把四散一地的箭杆拾了回来,笑着叫道:“郡主,这个壶口这么小,奴婢就不信真的能投进去。”
苏仪清笑着拿起一只箭杆,放在手上掂了掂,抬臂一扬,那支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插入壶口之中。
南璃目瞪口呆,呆愣着看着壶里那只箭。
苏仪清又从南璃手里拿过一只箭杆,再投一次,又中了。
侍女们都欢呼起来。
宋枫城却丝毫不感诧异。
同是出身将门之后,苏仪清跟孟婉茹全然不同,她虽外貌娇柔美丽,力气却并不弱。
幼时,宋枫城将苏仪清扮作男装,偷偷带她出去,混在陪读的一众贵族子弟中,一起去骑射课。
苏仪清学得有模有样,一身紫色胡装骑在雪白的马背上拉弓射箭,英姿飒爽的样子,到现在宋枫城还记得很清楚。
不过后来皇后知道了他偷偷带苏仪清出去,非常不悦,之后宋枫城就没再带她去过。
此时,苏仪清一连投四支箭杆全中。
投到最后一支时,小小的壶口空间已经不多,侍女们都屏声静气地看着。
只见苏仪清嘴角依旧带笑,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了下壶口,抬臂时向右斜了一下,箭杆恰好钻入壶口右侧的缝隙,斜斜入壶。
这下连宋枫城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闻声,大家纷纷看过来,见是太子,侍女们立刻跪了一地,苏仪清也盈盈屈膝行礼。
宋枫城上前扶起苏仪清,笑道:“这么多年,孤竟不知仪清的投射还是如此精准。”
苏仪清也笑,“玩闹罢了,殿下今日怎么有空?”
宋枫城“嗯”了一声,携着苏仪清的手,向东暖阁书房走去,边道:“这几日太忙,没来看你。今日得了些空,刚下了早朝,过来看看。”
苏仪清一边随着宋枫城走,一边转头吩咐南璃去备茶,又嘱咐南璃要用上次太子喜欢的茶叶。
回过头的时候,苏仪清突然瞥见宋枫城腰带上的荷包,荷包上红色的枫叶在青色衣服映衬下,非常显眼。
苏仪清问:“这荷包之前没见殿下戴过,是绣房新送上来的?样子还挺新颖的。”
宋枫城手臂微不可察地一僵,含糊地“唔”了声,道:“一个荷包而已,不是什么新奇东西,你要是喜欢,孤命绣房绣十个八个的给你。”
苏仪清捂唇笑出声,道:“那仪清不成了卖荷包的?正好过几日嬉市,可以摆个摊子。”
宋枫城突然站住脚步,垂眸犹豫片刻,愧疚开口道:“仪清,北夷使团过几日就要到访,冬至那日孤要陪同他们,恐怕今年不能陪你去嬉市了。”
苏仪清知道太子近日忙碌异常,她也未多想,见太子愧疚,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政务要紧。正好仪清风寒刚愈,本也不想出去奔波。”
宋枫城转身面对苏仪清,初冬阳光照在她脸庞上,皮肤柔腻得看不出半点瑕疵。
苏仪清的眉眼原本偏艳丽,而此时眼眸被阳光映射成半透明的黑色琉璃,里面纯净得不含半丝杂质,含着满满的信任和柔情。
宋枫城只看了一瞬,旋即别开眼神,更加用力握住苏仪清的手,低声道:“仪清,等北夷战事过去,孤就向父皇请旨,将你指婚给孤。到时,孤休沐半年,带你上至漠北,下游江南,我们一起游遍大江南北。”
苏仪清抿唇笑,眼中漾着向往:“仪清也期盼着那天快点到来。”
宋枫城凝视着苏仪清的笑颜,一字一句地说,仿佛说给她,也说给自己:“会的,一定会的。”
作者有话说:
蒙恩:宋枫城,虽然我出不了场,但是并不妨碍你自己一步步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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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苏仪清展颜一笑,拉着宋枫城来到东暖阁。
一进屋,宋枫城就闻到熟悉的梅花香气,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宫里女子多熏香,大多偏好浓香,经常离很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香气。
苏仪清却只爱清淡的梅花香,在室外很难察觉,只有在她经常在的东暖阁,这香气才明显些。
南璃进来送茶,苏仪清接过茶盏,又吩咐南璃去备些栗子糕。
南璃知道这段时间太子没少去凤微宫,这会儿巴不得太子在鸿禧宫多留一会儿,连声答应着,出去准备。
宋枫城长身玉立,站在书桌旁随意翻看着桌上堆着的书,顺手拿起最上面的《北历游记》翻了翻。
苏仪清过来道:“殿下去榻上坐坐,煮了殿下最喜欢的雾里青茶。”
宋枫城低头粗略地浏览着,问:“这本书讲的是北夷见闻?”
苏仪清道:“是。宋国现在和北夷交战,仪清想多了解一些北夷之事。”
宋枫城颇有兴趣,“那讲讲看,你了解到什么了?”
苏仪清将茶杯递给太子,想了想,总结了一些和政事有关的内容,道:“北夷民风纯朴强悍,以游牧为业,逐水草而居,注重团体和血缘连接。当今的北夷王采用首领结盟方式管理北夷,他本身就是北夷最大部落鹿寨的首领,武力超群。北夷王有两个儿子,长子善战,也是王位的继承人。”
宋枫城点头,应和道:“这几次和宋军交战,就是长子越尚带领指挥北夷军队。”
苏仪清思及宋军的三次惨败,静默片刻,过了会儿才接着道:“至于次子,这本书里并未有过多提及,只说是纨绔之徒,每日流连花丛,不得北夷王欢心。哦,对了,书中记了一件趣闻,说有年北夷王生辰,次子因为去会一名其他部落的姑娘,而缺席了父亲的生辰宴。北夷王大怒,罚他一年不得回鹿寨。”
宋枫城道:“虽有夸张,不过也基本符合。北夷王的确倚重长子,而这次北夷使团来盛阳,倒是把次子派来了。”
北夷王当然不会让喜爱的儿子成为使臣,深入宋国身陷危险,又需要显示诚意,不成材的次子成了最好的选择。
苏仪清点点头,心想看来书中描述不虚,这个北夷王次子的确不得父亲的欢心。
宋枫城把书放下,叹道:“仪清只在一本游记中,就看出这许多门道,让你居于深宫,看来真是委屈你了。”
苏仪清笑了笑,眼角眉梢微微上扬,道:“殿下整日取笑仪清,恰好仪清本也不喜这宫中生活,殿下要是真觉得仪清委屈,让仪清出宫可好?”
宋枫城极快地看了眼苏仪清,眼神中有一丝慌乱。
顿了顿,语气加重:“休想!你休想离开孤的身边。”
这时,南璃在外轻轻敲门,端了个托盘进来,上有有一碟栗子糕,一碟蜜饯金枣,还有两盏金丝燕窝。
苏仪清拉着宋枫城坐到榻上,把那碗燕窝放在他手里,笑着道:“殿下最近火气有点大,吃一盏燕窝消消火。这燕窝还是上次殿下送来的,仪清借花献佛。”
宋枫城抿唇,抬眼注视苏仪清,似有话要说,过了半晌,终是没有开口。
*
几日后,北夷使团到达盛阳,大宋朝廷盛礼接待,太子带队出城迎接。
使团到达盛阳第二日,皇上亲自主持欢迎宴,在泰平殿大摆宴席,笙歌曼舞,丝竹声声。
接下来几日,太子率领众臣,和北夷使臣就交战之事展开协商。
这次北夷使团来访,对宋朝朝政自然是大事,给皇宫后院也带来很多谈资,说得最多的就是使团中北夷王的次子蒙恩。
去泰平殿侍奉过欢迎宴会的侍女,回来后有声有色地跟小伙伴们描述,说蒙恩长相风流英俊,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有侍女给他倒酒,他嘴角勾着笑说谢谢,一双笑眼乜着人,把人魂都勾走了,让那个小侍女当时就红了脸。
还有人说蒙恩桀骜不驯,宴席之中,竟然端着酒杯悠哉悠哉地走到龙座旁,搂着皇上肩膀敬酒,吓得旁边的侍卫差点拔刀,还好皇上念他来自夷族,不懂规矩,没跟他计较。
没想到,他喝了酒又嫌酒宴无趣,自己去借了侍卫的剑,舞了一曲。
舞毕,他把剑扔回给侍卫,看大家都紧张得如临大敌,倒是开心得很,大笑了一阵。
南璃把这些传闻当做笑话,讲给苏仪清听,说到此人当众舞剑,南璃笑得花枝乱颤,说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之人。
仪清也笑,道:“北夷民风和我们大宋不同,他们生性粗犷开朗,不拘小节,所以也无需如此批判。”
南璃觉得难以理解,撇了撇嘴,又想起什么,凑近小声对郡主道:“还有个传闻,说是北夷提出要和亲。”
苏仪清本来伸手去拿茶杯,闻言一惊,手一抖把个白瓷羊脂玉茶杯碰翻在地,茶水溅湿了裙摆。
南璃惊呼一声,连忙蹲下用帕子擦拭苏仪清的裙摆,然后捡起地上的碎瓷片,低声嘀咕:“郡主您慌什么?要慌也是大公主慌吧,和亲是要公主的。”
苏仪清拉起南璃,神情严肃:“关于和亲你还听说什么?”
南璃被苏仪清的样子吓到,不由得也认真起来,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奴婢是听在前殿侍奉的侍女说的,也只是只言片语,说要公主和亲,倒不是跟北夷王,好像是他儿子,就是北夷的太子。”
苏仪清自言自语,“那就是北夷王的长子。”
南璃不解,问:“郡主,您虽然是长在宫中,但又不是公主,为何这样紧张啊?”
苏仪清垂眸想了想,道:“你先去看看太子殿下在哪里,如果能找到他,请他来一趟鸿禧宫。”
南璃不敢耽搁,立刻答应着出去了。
苏仪清坐了会儿,起身去东暖阁找出《北历游记》,找到关于北夷王长子的记载。
书中说,北夷王长子越尚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生性暴烈,尚武力,已经娶了三个妻子,分别是北夷三个部落首长的女儿,以示结盟。这三个妻子给他生了四个孩子,二儿二女。
苏仪清心中很乱,自古和亲公主少有善终。大公主的性子娇蛮任性,让她去和亲,她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而且即使大公主真的被迫和亲,以她的性子,跟越尚一定也会是一对怨偶,到最后不仅没有促进两国交好,恐怕还会有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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