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配南
论相貌,论身段,论气韵……都比京中的那些世家贵女们,远胜上一筹。
就是不晓得学问怎么样?
不过她家中既然出了个状元弟弟,想必与寻常的平头百姓比,家中也有些文学底蕴在的吧?她又将自家商行的生意打理得热火朝天,瞧着便是个持家有方,会理事掌财的……就连小为安也被她管教的乖巧知礼…
这些念头在贺淑珺脑中转了一个弯。
归根到底。
她对眼前这个儿子执意要娶的商妇,虽并不十分满意,可却也不那么反感,再加上有孙子的加成,尚算得上勉强合格吧。
不过贺淑珺脸上却并未表露分毫,还是想着试试这商妇的道行,
“为安前几日在府中还玩得不亦乐乎,可今日必要你陪着,才愿意上门?
这莫不是你教唆的吧?”
攻略未来婆婆进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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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为安前几日在府中还玩得不亦乐乎, 可今日必要你陪着,才愿意上门?
这莫不是你教唆的吧?”
果然。
就算允许她陪小为安一起上门,也并不代表顺国公夫妇认可她了, 他们只会觉得她胁子上位, 是个心思险恶之人。
阮珑玲自然明白, 顺国公夫妇想要迎入门的,是知书达理, 温柔贤淑的儿媳, 她也大可以装得眉心蹙蹙, 做出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来…
可装一时易。
装一世难。
阮珑玲落落大方站在厅中,端芳优雅保持着请安的姿势,埋首抿唇,清言如泉道,
“回夫人的话。
为安乃民妇的亲生骨血,民妇打心底里希望他能长成如他父亲那般的盖世英雄,又岂会用他来谋求算计,教唆摆弄呢?想让我陪同来顺国公府, 确是他自个儿的想法。”
说完这句,她又默了默,
“……可或是母子连心,我确也想知道二老是如何看待这门婚事,如何看待我的…虽然渚霖他不说, 可我也知道为了让您二老能接纳我,他暗地里费了不少心思。
夫妻一体, 理应同心。
我既然已经决意要嫁给他, 就并不知想躲在他身后, 让他独自承担这份辛劳。我晓得二老就算是心中不爽,??? 也舍不得对他如何,现在我就站在您面前,您要打要骂都使得…只要能让您二老出气,我尽数都受得。”
字里行间中并未提及一个情字。
可这寥寥数语之间,又道尽了情肠。
或是因为未曾得允起身…
阮珑玲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请安的姿势,额间早已渗出密汗,膝盖骨微微打颤,单薄的身姿微微颤抖,如随着春风微微飘荡的杨柳。
这个卑微的商女,在用最笨拙,以及最真挚的方式,坚守着她的那份情意,
这让贺淑珺不禁想起了那日,二人齐齐跪在厅堂中求情的模样…她晓得反对也无用,原就想要顺了儿子的心意,此此时愈发心软了几分。
微抬了抬手,终究让楚嬷嬷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或是由于贺淑珺当年嫁入李家之后,并未受过婆母蹉跎,所以对于眼前这个未来的儿媳,虽也并未全然认可,却也不想当着下人的面让她特别窘迫。
贺淑珺拿起桌面上的花剪,眸光扫过眼前的几盆花,将盆栽中开得最妍丽妖娆的那朵芍药剪下,将它顺手递给了楚嬷嬷,朝阮珑玲并未有太多装饰的发髻使了个眼神。
楚嬷嬷福至心灵,复又行上前去,将那朵红艳娇人的芍药,别在了她的云鬓间,脸上带着温然的笑意,
“娘子的大喜之日将至,怎得还穿戴得这般素净?按照夫人的意思,合该穿得更吉庆些才是……
夫人给娘子赠花,便是祝愿爷与娘子成亲后的日子花团锦簇,娇妍多姿…娘子可务必要念着夫人这份情,入门之后需得好好侍奉才是。”
?
此言何意?
这是…这是承认这门婚事,认可她入门的意思么?!
巨大的惊喜迎面而来。
阮珑玲只觉有些不敢相信,顿然抬眼,瞳孔微扩,因过于激动如玉的面庞胀得通红,经过短暂的怔愣后,带着满满的感怀之心,颤着声线道,
“民妇…民妇多谢夫人成全!
我…我入门之后……必定安守好内宅,尽心尽力侍奉双亲,绝不怠慢……”
贺淑珺瞧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欣喜的,可却也不得不先泼她一盆冷水
“你先莫要高兴得太早。
这门婚事我虽允了,可老爷却从未松过口。
五日后坐在父母高堂位上的,或只有我一人也未可知。”
这世上的所有女子,自然都盼着自己的亲事能被双方父母祝福认可。
可那日登门时,李丰渠早已将态度摆在明面上了,想要过他那一关,无异难于上青天,阮珑玲也不奢望他能瞬间转变态度,能够接纳她。
可滴水穿石,铁杵成针。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盼着顺国公终有一日能放下心中那个芥蒂,接纳她融入李家。
皇宫。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晏朝百姓为其整整哀悼一年,至此之后,每逢节庆之日,礼仪规格一切从简,就连碰上太后与皇帝的生辰,也从未大张旗鼓庆祝过。
如今离先帝过世已经整整六年有余,又正逢碰上了首辅大婚,仿佛就像是撕裂了一个口子,将晏朝百姓们按耐已久操办喜事的热情,又重新捡了起来。
首辅大婚,不仅仅是家事,也是国事。
此消息传扬开来之后,邻边近国当即就派了大使赶往京城庆贺,留驻在京城的藩国侍臣们,也都各自准备了珍惜特产欲要献礼。
宫婢们衣裙翩跹,列成了长队,将流水般的贡品一件件往大陀巷巷尾的阮家送……
宫内宫外一片喜气盎然。
唯独慈宁宫透露出些冷寂来。
李明珠伫立在六菱琉璃彩光窗镜前,眸光落在庭院中被扎了红绸,即将递送出宫的礼盒上,她指节微攥了攥,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胞弟即将娶妻,可本宫这做阿姐的,却至今都还未曾见过未来弟媳…
伺书,你说他是不是经过合欢散之事后,决意要与本宫恩断义绝了?”
“娘娘何出此言?
首辅大人与您乃是血脉相连的骨血至亲,岂是能轻易断绝得了?饶是心中还遗有些芥蒂,可时间一长气消了,也就没事儿了……”
李明珠眼睫微颤,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只黯然道了句,
“但愿吧…”
这股欢腾喜气的氛围,也感染到了幼帝朱承稷。
他近来的功课,在阮成峰的精心指导下,比起以往稍有进步,再加上喜事将近李渚霖心情愉悦,也不吝夸奖了好几句。
这段时间,简直是小幼帝被夸奖最多的时候了。
小承稷心底欢喜,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太多欢欣,只眸光比起以往,有了许多神采。
趁着李渚霖高兴,小承稷不断搅弄着小指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说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先小声试探着问道,
“舅父…朕听说你快成亲了,朕以后是不是会有舅母了啊?”
李渚霖点了点头,抬手轻抚着他的头颅,
“是。
她是个和善之人,你见了会喜欢的。”
小承稷抿了抿唇,终究将所盼所想尽数说了出来,
“舅父对朕有教养之恩,又马上就要成亲迎娶新妇…
朕老早就想要备一份礼送给舅父,可又觉得宫中的东西无甚新意…便想着…出宫去街市上,亲自挑购一件礼物给舅父……”
“舅父,朕可以出宫么?
朕一定跟着锦衣卫乖乖的,不乱跑,也不乱动,挑好了礼物,就逛一个时辰…不,逛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回宫,可以么?”
小承稷生怕他不同意,小心翼翼说完诉求之后,又信誓旦旦保证了一番,·满眼的诚恳与渴望。
小承稷自小起,身边的太监,太傅,母后,舅父……所有人就都告诉他,他身份特殊,今后是要继承大统的,所以自他从能记事起,就勤勤恳恳地日夜苦读…
人也逐渐沉默寡言了起来,常常会让人忘了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哪怕再压抑天性,孩子也总是有玩心的。
小承稷自小就生长在宫墙当中,从未踏出去半步,他也想出去看看太监们口中所说的闹市的繁华,盛世的喧嚣,也想在舅父大婚之日出宫去观礼……
可这皇帝身份何其贵重?
若是在外不慎伤了一根毫毛,那便是动摇晏朝根基,伤了国本的大事……放在以前,李渚霖是断然不会应允的。
可他又蓦然想起…
小为安与小承稷分明是差不多的年纪。
可小为安在宫外如脱缰野马般,日日欢脱与伙伴们闹腾玩耍,可小承稷却只能埋首在在案桌前,对着堆满了的功课与公文……心中就有些不落忍。
瞧这小承稷满面忐忑,睁圆了双眸等待着回复的神情,李渚霖终究松了口,
“罢,想去就去吧。
既然好不容易出去了,便也莫要着急回宫,在宫门下钥前回来就行,我吩咐薛烬,给你多派几个武力高强的好手护卫着便是。”
“……只不过他们与你也说不上话,舅父再给你寻个玩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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