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配南
她哭得这般梨花带雨,王楚麟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在庆幸。
幸好来得及时!
倘若再晚上一秒,她就要挨板子了。
她这幅娇弱身子,力气稍大些都会红,怎经得起板子?
玄冰令他原也全都派出去了,手中并无现成的。
于则祺手中那块,是他射了支云烟信,特意让远在几十公里外的黑骋铁骑,跑死了两匹精骑巴巴送来了!
王楚麟见她面上似还有悲情,只得带了几分劝慰低声问道,
“如何?可解气了?”
此时阮珑玲正瞧见冯得才厚颜无耻,竟还想要妄图争舒姐儿抚养权的画面!
她将指尖的帕子攥得紧了些,从牙根中恨恨挤出一句,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
?
不是?
又再一次误伤!
此话李渚霖已经是第二次从她嘴中听说了!
头一次是她骂刘成济!
这一次是她骂冯得才!
他捏了捏指尖的扳指,眸光充满嫌恶望了眼冯得才!心中不禁生出些厌烦来!
于则祺处事还是太过中规中矩了!
若是让他来判,冯得才哪儿还能在官堂上哭闹不休?
直接千刀万剐!斩首凌迟!
李渚霖:我确是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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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夜之间, 满扬州的人都知道阮冯两家和离了。
扬州百姓并不知道这两家生了什么龃龉,只晓得冯得才骤然被削去了公职,由官户被贬为了商户, 紧接着冯家就被阮家的家丁齐齐围了, 婢女进进出出, 搬挪出许多箱屉……
连冯家那个女娃娃舒姐儿,都被乳母抱上了阮家的马车, 绝尘而去。
短短半日冯家便生出这样大的变故, 引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猜测不断……
四邻根据以往冯府半夜传出的哭喊声,以及凄厉的喊叫声……
都???得出了一个结论:该!
阮府。
因阮丽云常回娘家,之前入住的静灵阁一直是有人洒扫着的,直接入住即可,可饶是如此,也不免再将由冯家搬挪回的器具布置一番,家丁仆婢走进走出,阖家上下一直忙到半夜。
夜半时分, 终于处置妥当。
阮珑玲孤身一人,静坐在烟霏阁的石凳上, 指尖静静攥着袖边,眉尖微蹙,眸光望着廊下被风吹得悠悠晃荡的橘红色灯笼, 思绪飘然飞远……
身侧的妹妹阮玉梅,正在一旁掐着帕子抹泪, 嗓音呜咽道,
“我说为何二姐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却还不想让我帮她擦洗。定是怕我瞧见她身上的伤痕难过。”
“她身上哪儿还有块好肉?青一块紫一块, 遍体鳞伤……二姐分明对冯得才那么好!我们整个阮家对冯家都那么好!
二姐究竟有哪儿对不起冯得才?他究竟为何?为何要这般欺负她?!”
寂静的庭院中,响彻着嗓音怯柔的哽咽哭声,就向一排密密麻麻的针,直直扎着人的胸口,使人闷得喘不过气来。
阮珑玲眸光隐有湿润,她抬起指尖,紧握住了胞妹的手,语调沉重中又透着些冷冽,
“不用去想为何。”
“有些人来这个世上,生来就是为了伤害你的。
所以今后无论是我,还是二姐,还是你,都不要给旁人一丝一毫机会伤害到自己。”
阮玉梅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眸,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又呜咽哭道,
“若是二姐早点告诉我们就好了,她也就能早点逃离冯家那个魔窟,早点摆脱冯得才那个烂人了。”
阮丽云之所以不说,约莫是摸准了阮珑玲的性子。
知道阮珑玲一旦得知她在冯家过这样的日子,誓必要争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
可就算闹上县衙又有什么用呢?
区区商户,无权无势,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来呢?
事实摆在眼前,这次若不是于则祺来得及时,那昏聩的县丞,不仅要将阮丽云处死,甚至还要对阮家上下施以酷刑,暴力镇压!
更莫说要成功和离、抚养舒姐儿,得到公平公正的审判了!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侥幸罢了。
阮丽云心中清楚,所以才一直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和血吞。
幸好。
幸好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
“咱们和冯家的帐今后慢慢算。眼下最紧要的,是二姐的身子。
她好几日滴水未进,身上又有那么多伤,据翠湖说,还被冯得才狠踹了几脚腹部,也不知有没有伤到脾胃……
吴伯伯可诊过脉了?如何说的?”
扬州城南的吴家世代行医,医术远近闻名。
吴阮两家自祖辈起就相交甚好,阮家但凡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是由吴家一手诊治,就连阮母身上病入骨髓的症状,多年来也得亏吴家的精心照料,才日渐有所起色。
“吴伯伯下乡义诊去了,并未在家。
好在纯甫哥哥由长白山将将学医归来,乍然听闻咱家遭此巨变,行囊都还未打点妥当,就马不停蹄背了药箱来了……”
“纯甫哥哥诊脉之后,道那些皮外伤,需好好修养月余才能完全康复。可除了外伤,还有内伤。
他说二姐外表瞧着贤柔,可内刚易折,在冯家被打压欺辱多年,怕就怕缓不过来,心伤入肺,长此以往,伤了根基!”
!
这如何使得?!
就像是颗桃子,外表看着无恙,内里却已经被虫蛀掏空,溃烂得不成样子。
见阮珑玲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阮玉梅又立即补了一句,
“三姐莫要着急!纯甫哥哥也说了,只要身旁有人陪伴,保持心情愉悦,多出门踏青,不去想阴郁忧愁之事,便可将养回来的!
且纯甫哥哥道他从长白山学成归来之后,近来也无事,定会多多上门来给二姐疏解诊断的。”
阮珑玲长长舒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改日咱们备份厚礼,上冯府登门道谢!”
清晨,静灵阁,正房。
阮丽云自从在官衙中,当着众人的面和离书上签字画押之后,娇柔的身子便再也抵不住,直直晕在了回阮家的车架上,后来沐浴、更衣、把脉、用药……这些她都是浑然不知的。
此时,清晨柔煦的阳光照在眼皮上,睡梦中的阮丽云觉得有些刺眼,迷迷瞪瞪睁开了眼…
隐隐约约觉得身上有束缚之感……
阮丽云并未反应过来,只下意识觉得还身在冯府,以往冯得才在床榻上时,常将她的四肢绑得动弹不得,以便对她任意施虐!
她扭头朝床边望去,果然瞧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着了身青色衣装,瞧着很是清矍温和,正俯首趴在床边,瞧不真切面庞!
可能出现在她身侧的男人,不是冯得才,又会是谁?!
阮丽云应激之下,心中先是生了些畏惧,往床榻内侧缩了缩!
紧接着怨恨、恼怒…这些情绪波涛汹涌齐齐袭来!
她微微翻了个身,果真在枕下,摸见个她惯常放着的珠钗来!
在理智尽失之下,阮丽云想也不想,直直用尽全力朝男人后颈狠狠刺去…
!
小臂停顿在半空中,并未如意落下。
浅睡着的男人,听见她翻身的动作后立即睁眼,然后便眼疾手快,紧抓住了她那半截如玉般的皓腕。
此人并非冯得才。
通身的气质,与她那暴虐无道的夫君更是截然不同。
文质彬彬,相貌清朗,眸光中清澄一片,无半分阴鸷沉暗,像是阳春四月的一缕清风,更像一株长得正好的挺拔玉竹……
这是张即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男人眼中闪过许多猝不及防,可却并未因险些丧命而大发雷霆,而是先动作缓慢地,将那支钗环从她手中取了出来……
然后柔声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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