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配南
阮珑玲语调微微提高,打断了于则祺的话语。
她紧抿了抿唇,眸光微动,微微将下巴抬高了些,脸上满满皆是倔强,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则祺哥哥,你不是我,怎知我不是甘之如饴?”
生活总有坎坷,哪儿有一帆风顺的?
阮家是遭了许多变故,是经历了许多磨难,可比起儿时无片瓦遮身,食不果腹来讲,现在阮家商号蒸蒸日上,她过得已是很满足了!
偏偏在这些世家子弟眼中,都觉得她身世坎坷,凄惨无比,一个个都生出些怜贫惜弱之心来!一个个都想来做救世主!
“今生今世若要嫁人,我定是因为真心爱慕。
可我对则祺哥哥,只有兄长之谊,并无半分爱恋!
若仅仅因为则祺哥哥能庇佑阮家,我就答应嫁给你,这不就是利用?不就是欺瞒么?”
“一时没有男女之爱,并不代表永远都不会有!我不在意!我愿意等!”
“可我在意!我不愿让你等!”
原来拒绝一份真情,心中也是会这般难受的。
他的情意来得太浓太厚,直抵人心,阮珑玲徒生出些不忍来,对着那样一张真挚的脸,她委实说不出决然拒绝的话语来,干脆由官帽椅上腾然站起,背过了身去。
于则祺与王楚麟不同。
王楚麟不过就是个相识不过半月的陌生人,贪恋美色,饶是与她有了肌肤相亲,也绝口不提名份之事,甚至眼睁睁看着她灌下避子汤。
所以她可以利用他,欺瞒他,说谎不打草稿,虚与委蛇,心中没有半分愧疚之心。
可她与于则祺相识多年,二人是挚友,是知己。
于则祺对她多有照拂,从未对不起她过,甚至在她离开天下楼时,帮她打理庶务,更在阮丽云为难之际,不惜舍下脸面四处奔走。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整个阮家,于则祺可谓尽心尽力!
阮珑玲不忍伤他。
就算二人再不合适,就算是拒绝,她也想尽量从他的角度着想,希望他能认清现实。
她深呼吸一口,好好调整了番情绪,然后静下心来劝说道,
“则祺哥哥是想要娶我,可你曾想过,令堂令尊可愿让我一介区区商女嫁入你们于家么?”
“好!就算愿!就算我嫁入你们于家了!
可据我所知,你那三个兄长,娶得不是名门淑女,就是望族贵胄…我这般的脾性,今后怎么和这些妯娌相处?
今后若是起了龃龉,生了争执,你帮还是不帮?争执一起,怨怼便生,长此以往多好的感情都会由浓转淡!
紧接着就是心生间隙,两看两相厌!”
于则祺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若是就这般舍下,他委实觉得不甘心,立即反驳道,
“这些我都想过了!我们成婚之后,可以搬离陇西出去另过!”
“你确定么?
当真舍得么?
则祺哥哥你确定会为了我,搬离生你养你的陇西?远离父母家人?心中不会生出半分责怨?”
空气停滞,落针可闻。
这一刻,于则祺犹豫了。
他身上并无一官半职,没有了祖族的照拂是什么待遇,昨日扬州巡抚已经用行动告诉过他了。
将会是数不尽的冷板凳,碰不完的软钉子。
“则祺哥哥是通透之人,现下不过就是一时执念罢了,今后则祺哥哥遇见的良人,定会比珑玲好上千倍万倍。”
阮珑玲缓缓转过身,双膝一弯,朝厅堂中伫立的男人,深福了福,
“昨日则祺哥哥之恩,我阮家无以为报。
我以阮家商号东家的身份在此立誓,今后只要则祺哥哥用得上我阮家之地,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话罢,她后退着出了厅堂,然后转身迈下台阶,身影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在了长廊转角处。
男人想要去追,可迈出去半步,却终究踟蹰在了原地,眉头紧蹙,???满面颓败。
静灵阁。
经过了好几日的精心调养,阮丽云的身体状况已经明显有了好转,除了左臂上的一处伤口不能拆绷带以外,已能完全行动自如了。
外伤倒是大好了,可或许是以往冯得才施虐太过,阮丽云受了不少刺激,轻易不愿让男人近身,饶是个送信的小厮出入静灵阁,阮丽云撞见后,脸色瞬间都会沉下来。
饶是吴纯甫这个大夫,每每也只能在她熟睡之后,前来搭脉就诊。
此时正是午歇之时,吴纯甫悄默声踏入闺房中诊完脉,然后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吴纯甫为人很是妥帖,他与阮珑玲交代了几句,递上一张药方后,又细心嘱咐了些注意事项,才又匆匆回了吴家。
让他这般奔波劳碌,阮珑玲心中委实有些过意不去,可二姐现在情况特殊,也确实离不开大夫,只得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让小厮引了出去。
此时阿杏上前来禀报,
“东家,离讲坛结束,仅有十日了。
周阁老年事已高,体力逐渐不济了,许多学子都在打听,明年这天下楼的讲坛还办不办呢!”
后面那句话,阮珑玲根本就未听进去,只骤然抬起眼睫,瞳孔扩散,眸光中带了些猝不及防。
?
是么?
仅有十日了?
也就是说,王楚麟十日之后便会离开扬州。
去父留子的计划,只有区区十日了。
时间确实不多了。
可阮珑玲那日自从县衙回来之后,便再没有去寻过王楚麟。
无它。
确确实实是被冯得才恶心到了。
只要一看到二姐身上那些伤痕、那些绷带,她就不难想到冯得才在床榻上,是如何□□、如何施虐的。
她头一次觉得那事儿恶心。
饶是知晓去父留子大计,已到了最后关键时刻,可她这几日都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
可时间已然不多,若不趁热打铁,只会前功尽弃。
“阿杏,传话回烟霏阁,备水,我要沐浴。”
子时二刻,棋珍院。
躺在正房宽大小叶紫檀雕花架子床上的男人,正在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三日了!
整整三日,他都没有见过阮珑玲,更莫说揽着她安睡了!
是!
阮家是事故频发!天下楼是庶务繁多!阮珑玲身为家主,是要将一切打理妥当!
可无论如何,要处理整整三日么?
那个商女分明那般黏他,形影不离,恨不得粘在他身上,可这三日期间,竟连只言片语都未再捎来过?!
呵。
她这般淡漠,莫非是在玩什么心计?耍什么手段?想要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戏码,想让他主动么?
他堂堂首辅!岂会被一介小小商女左右?
这一套,放在旁的男人身上或许有用,可竟然拿来糊弄他?!
显然是打错了算盘!
心烦意闷,血气翻涌之下……
李渚霖腾然起身,干脆由床榻上坐起身来!
连续好几日的不能安眠、夜不能寐,使得李渚霖心境纷乱了起来,眸光一沉,眼周骤紧,飞快地拨动着指尖的扳指……
罢!
无论她是被什么事情拌住了也好,还是在耍什么花样也罢,他现下立刻就去寻她,当面问个清楚!
蓦然。
庭院中传来一阵熟悉的轻盈脚步声,从宽阔的庭院,由远及近,直至行到了正房门前……
那脚步的主人似是异常笃定,行至门前没有任何迟疑,直直伸手蓄力将门往里推……
好似早就知道门并未上栓,好似晓得就算她冒然进入也不会遭任何谴责。
“吱呀”一声。
皎洁如雪的月光,随着木门的缝隙越来越大,逐渐洒落进了房中。
一个娇艳无双的女子踏着月光,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二人一起挑购的粉紫色翠烟衫,飘逸的轻纱曼舞,胸前装点的轻柔绸带,顺着她的身姿朝后摆动……
粉色娇艳,紫色柔媚,两种颜色杂糅在一起,在月光下愈发显得格外动人。
女子的眸光在房中四处搜寻,望见他的瞬间,眸光锃然发亮!
然后提起逶迤拖地的裙摆,含笑朝他奔来,直直跑到身前紧紧揽住了他细窄的腰身,眉眼弯弯地仰头望他,略微埋冤着娇嗔道,
“霖郎,可是想我了?”
嘿嘿嘿。
小小别胜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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