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施黛
宁芙怔忡, 不解地看过去,当下美眸波映水光,盈盈怜人,唇上更透出明显被蹂凌过的异红。
韩烬额头轻抵着她,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覆落摩挲在她白皙的脖颈边缘,一下接着一下。
感受着这般如砂砾滚过的触感,宁芙指尖捏紧,忍不住更加紧张。
“躲什么,又不会现在就吃了你,但你若再这样一直吊我,磨我,我便说不准会如何做了。”
“我,我哪有……”
她愣愣发问,声音轻得像只猫,还是被他抱在怀里怯怯不敢伸爪子的猫。
“怎么还是这么乖。”
韩烬啧了声,狭长眼睛眯起,尾音蛊人得拉锯。
而后,在宁芙震惊的眼神注视下,他嘴角弯出抹恶劣的笑,手掌同时移向她的后颈,以绝对的强势之姿,开启正式侵透入腹的过程。
宁芙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瞬间连呼吸都被他吞入。
当他是病人,只当他是病人……
宁芙于心里反复强调着自我立场。
知晓眼下时间再不可耽搁,又怕姑姑不知何时就会忽的带人过来,于是她只得忍羞阖目,试着主动环上阿烬的脖颈,回应,安抚,叫他快些凭意志战胜魇蛊,恢复神志清醒。
“唔……”
即便做了再多的情绪准备,可抑不住的哼声到底被他磨人地从嗓口带动出来,宁芙双颊映霞,唇瓣肿红,心头更顿时腾升出羞耻的为难,别扭的懊恼,情绪难以忽略。
自己分明还没有原谅他,却又别无选择地与他亲密成这般难舍难分的模样,当下,宁芙心情简直复杂得要命。
恼他,又恼自己。
最后到底忍不住委屈,她颤着肩头止不住地低泣出声,而后倔强地偏过头去,不肯再叫他亲了。
韩烬轻轻搂着她,没再追吻,只是舔她的泪,却遭来目光一剜。
“你恶不恶心呀。”
她红着脸嗔着,拿出自己的一方白色锦帕来擦泪。
待稍缓和些,她放心不下地抬眸,目光打量在韩烬脸上,仿佛在确认他现在究竟有没有恢复正常。
受她凝盯,韩烬喉结微滚,确有心虚浮涌。
实际方才两人第一次亲吻的时候,他就差不多已经解了多半的蛊引,至于后面故意要她配合着回应,不过私心作祟,食髓知味地想再尝一次滋味。
而经贪婪地一品再品之后,怕是再乖的小兔子也要忍不住要咬人了。
“你已经好了是不是?”
宁芙勉强止了泪,开口向他确认。
韩烬摸了摸她的头,口吻掩饰不住的愉悦,“嗯,多亏了芙儿努力。”
见他恢复正常,宁芙立刻不留情地将他的手从面前打开,又退步撤离他远些距离。
她亲身收整衣衫发鬟,又将方才凌落下的那绺散发重新挽好,至于口脂……她用手帕着重擦了几下,当下只庆幸天色已暗,旁人该不会紧盯着她嘴角细查,窥得其中隐秘。
“芙儿。”
他跟着站起,似乎不满意两人当下拉出的距离。
宁芙却恢复清冷脸色,闻声戒备地后退半步,显然是打算与他撇清关系。
“尊主既然已经不再发疯,便该知礼些,别再举止轻浮,雍岐烬主与大醴公主,不管明面还是私下,都没有任何的交情。”
她换了对他的敬称,可语气却有轻嘲意味。
韩烬抿了抿唇,像在思考,而后上前一步,神色正经很多,他认真道歉,眼神带着挽留意味。
“是我不对,芙儿。我知我走得太久,可当时敌情复杂,我身份不能泄露,所以只能……”
只能什么?只能不辞而别,叫她伤心累月?
宁芙难掩委屈,冷声打断他,几分赌气地言道,“一边为家国重担,一边不过临时起兴,用来逗趣儿的乐子,若我与尊主相换身份,当时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顾前者,尊主哪里有错,我又何至于值得尊主放低身份来道歉求和?”
韩烬眼神怀愧,深深地凝着她,她一番带刺言语,刺得他揪心发痛。
他尝试想向前靠近她一步,却被宁芙提防的眼神警告制止,他只好顿足,不敢惹她的恼,嘴上却坚持不肯放弃地尝试挽回。
“惹到我的乖芙儿伤心,只这一点便是千错万错。”
宁芙未料他沉思半响,开口竟会说出这样蜜意调情的话来,脸色不由讪讪,她嗔怒地瞪过去一眼,“油腔滑调!”
说完,她又咬牙切齿地补充纠正,“我才不是你的。”
什么叫他的乖芙儿,这么肉麻的话他居然也能启齿自然,宁芙听不惯,别扭地闪躲避目。
韩烬却趁机上前迈近一步,临在她面前,微微俯低身子。
两人四目相对,他语气哄着:“任你打也好,骂也罢,只要芙儿别再像方才那样,用亲近别的男人这样残忍的方式来折磨我,我任凭你如何作罚,都绝无一个‘不’字。”
宁芙咬唇瞪着他,“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消气。”
韩烬点头,依着她如何都好,“行,那我们就不消,我慢慢来哄,好不好?”
宁芙垂眼没回复,被他几句话引蛊,她心脏跳得好快。
可是……可是她心里还是不畅快,他悄无声息地说走就走,现在又想来就来,还换了一个天差地别的身份。
他身上像有无数的谜团,而她则总陷被动。
她真的了解他吗?甚至连他名字,都是她从别人口中得知。
患得患失的恐惧感和失落感叫宁芙答允不出,更点不了头。
韩烬试着拉住她的手,轻轻启齿:“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想我,方才那一吻,芙儿情不自禁地也在投入,是不是?”
“……”
宁芙不肯回答,更不肯叫他因此得意,于是挣着把手抽了回来。
她知道,若阿烬再这么引蛊下去,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忍不住松口。
这时,外面忽的传来一阵嘈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相邻不远。
不用想也知来人是谁,等人多便不必独身面对他,思及此,宁芙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垂眼再次谨慎地检查了遍衣衫,捋了捋自己衣摆褶皱,抬眼间,又看到阿烬的衣领同样被蹭得生褶,她犹豫了下,懒得费口舌提醒,便直接抬手也帮他抚平。
“多谢。”
“哦……没什么。”
韩烬没再叫她为难,就算私下再如何混,他也不会真的不顾她的名声,于是主动往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安全距离。
他脚步刚定,身后遮幕便被人一把掀开。
“芙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一道女声突兀传耳。
宁芷担心自己侄女的安危,自是一群人中奔得最急,赶在最前的。
鲜楽可汗紧跟在她半步远后,显然是在护她左右。
宁芷奔至她面前,双手搭在她肩头,前后仔仔细细地查看,显然是依着传闻,真将韩烬认成了洪水猛兽,生怕他会发狂伤人。
看来他的名声真的不太好。
宁芙同情地看了韩烬一眼,不想他正好也看着她,还冲她自嘲一笑。
她一愣,没给回应,赶紧将目光收回。
“姑姑我没事,你们不在前席待客,怎么都过来这边了?”
她面不改色,佯装困惑,目光自然地向外扫下,也叫后面跟来想看热闹的一众闲杂人等,失望败兴。
闻言,宁芷这才松了口气:“芙儿没事就好,刚才我还以为……”
她这话未说完,鲜楽可汗意识到不妥,立刻将其打断。
“刚才侍婢传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只道烬主走错了道,不想王妃听了个误会,还以为烬主与我们家小侄女起了什么冲突,这才着急奔过来,眼下看来都是误会,大伙都散了吧。对了,烬主也别在这儿待了,前席的酒未开坛的还有好多,都是我西渝特供,别处可喝不到啊。”
可汗从中作调和,一方面不想得罪雍岐,另一方面也爱屋及乌,帮着宁芷相护她的娘家人。
“确实是误会。我本意是想寻个安静的坐席,不想绕过遮幕进来,里面竟有人。”韩烬如此言道,方才的异常举动也都有了解释。
宁芙心里哼了声,想他反应还真是快,谎话直接张口就来。
而对方似乎知道她所想,狭长的眸盯看过来,毫不避讳,而宁芙当下又被一众人额外关注着,她生怕这道目光引得外人怀疑,一时实在心虚要命。
不去管他,她自己红着耳垂暂先避过。
鲜楽可汗持重又道:“我当是什么,原来就为一个偏仄的位置,这哪值得你们二人相争?前席的烤全羊马上就要上桌了,放着好好的美味不享,咱们大伙儿干愣在这干嘛?”
他玩笑口吻地发了话,众人也很识眼色地立刻哄散,随列相继返回前席座位。
韩烬也被鲜楽可汗以及他身边的鲜潍叶护热情地请到主桌,现在他面色轻松,明显心情还不错,与他刚进门时仿若要杀人的阴沉脸色相比,当下简直叫人如沐春风。
宁芷却没跟着离开,她心里依旧放心不下,于是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又拉着宁芙的手,小声确认问道。
“芙儿不用怕,你跟姑姑说实话,那位雍岐烬主刚才真的没有欺负你?”
宁芙心一跳,面色勉强无异。
她否认开口:“当然没有。”
说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嘴角竟微微痛了下,有些钻痒。
混蛋,他刚刚真的吮嘬得好重。
宁芷这才放心,稍思吟了下,她见周围没有外人,便又问另一在意之事。
“对了芙儿,那雍岐烬主突然过来,是不是扰到你与特勤的相看了?”
宁芙不擅说谎,可眼下却没法子。
她有些对不起姑姑好意,可一个谎言出口,就需得有无数个谎言去圆。
“没有打扰我们,烬主过来时,特勤已经离开了。”
宁芷有些遗憾的语气:“啊,这么快?没多聊两句吗?”
“也不知要聊什么。”宁芙摇摇头,因着心虚,头不由垂得很低,声量也小。
此幕映在宁芷眼里,便只以为她是小姑娘家的害羞。
宁芷叹了口气,先前接到皇兄的来信,知晓芙儿与玉京谢家公子没有结亲缘分,她便私心提议,想叫芙儿嫁到西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