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第14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她赶忙比葫芦画瓢地学习,腰刚弯下去,就听见萧矜极轻地笑了一声。

  紧接着唐学立的戒尺狠狠敲在桌上,生气的声音传来,“荒唐!你们难不成是在拜堂成亲?”

  她这才惊觉被捉弄,忙直起身慌张抬眼,就见萧矜站在对面,眉眼带着浓郁的笑意,显然这刻意的逗弄让他很高兴。

  陆书瑾心中生气,觉得这个人恶劣极了。

  唐学立凶道:“时揖是礼节之中最为寻常的,你们都还能行错,可见心思皆不在学堂上,过来一人领三板子,回去好好反省!”

  她转身,刚想老老实实认错领罚,却忽而听见萧矜在边上说,“先生,陆书瑾出身寒门,何曾有人教他这些礼节,我方才见他垂头沉思,想必是在琢磨如何行礼,这般好学不该罚板子吧?”

  唐学立黑着脸瞥他一眼,怎能不知他话外之意,问道:“这么说你要替他担错?”

  “我可没有。”萧矜否认得很快,停顿了一下,又道:“实话实说罢了。”

  “过来。”唐学立指着他。

  萧矜走过去,熟练地伸出右手,被当众用戒尺打了五下,声音相当清脆。

  唐学立又对陆书瑾说:“他不能替你担所有。”

  陆书瑾愣愣走过去,伸出左手,掌心很快就挨了戒尺,敲在肉上火辣辣的痛立即袭来。

  她瑟缩着肩膀抖了一下,立马缩回了手蜷缩起手指,用另一只手的拇指轻轻揉着。

  唐学立收了力道,打得并不算重,疼痛很快褪去,手心只剩下一片麻木。

  但疼痛还是让她的双眸浮起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她怯怯抬眼去看满脸不在乎的萧矜时,脸颊脖子耳朵尖都像泡了热水,烫得厉害。

第17章

  我不但要帮他,还要让他的脑子彻彻底底清醒

  陆书瑾挨了打,领了罚,剩下的时间里手心都隐隐作痛,不敢再打瞌睡了,却也没法认真听课,一直心神不宁。

  她不是没挨过打。在还小的时候,姨母对她冰冷而刻薄,一旦犯错就会将两只手都打肿而后罚跪。但陆书瑾聪明,她知道犯了错会挨打之后,便不会再犯,十多年的时间里,也就挨过几次手板,每次都很平静。

  不会再有害怕或是伤心之类的任何情绪。

  但现在这会儿她手心里的麻木和热意都让她很难忽视。她更是十分清楚,萧矜恶劣地逗弄她之后又替她承担了两个板子,纯粹是觉得有趣罢了,就像他花银子在玉花馆让所有姑娘喝酒寻乐一样,毫无理由。

  可她仍不能集中精神。

  萧矜也偏头看她几回,但次次都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唐学立像是认真听讲。

  他收回目光,又觉得乏味了。

  下了学,唐学立起身离去,所有学生同时松泛了身体,唉声叹气,交头接耳地谈论着等会儿吃什么或是旁的事。

  没几个人再记着陆书瑾与萧矜方才在课堂上挨板子的事,就算是记着,也只是觉得陆书瑾是被纨绔少爷拖累的那一个。

  陆书瑾坐得双腿麻木,换了个坐姿缓了一会儿后,刚要起身吴成运就偷偷摸摸地过来了。

  “陆兄,你没事吧?”吴成运一边问着,一边朝她的左手看去。

  陆书瑾将左手往后藏了藏,笑道:“没什么事。”

  吴成运对她深表同情,眼睛里的怜惜都要溢出来了,仿佛在他眼里,陆书瑾就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他低声道:“你再忍个几日,萧矜那个纨绔定然不会再甲字堂待太久,很快他自己就受不了回到以前的学堂去的。”

  陆书瑾忙道:“当心祸从口出。”

  虽说吴成运平日里是啰嗦了点,有时候一句话能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问很多遍,还没有眼色,压根看不出来她的敷衍和不想回答,但到底也算是这甲字堂之中关心她的人,她可不想看到吴成运像刘全一样,被萧矜揍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吴成运说完,自己也吓得赶紧捂住嘴回头张望,萧矜已经离开许久,不会听到他方才的话。

  “你等着瞧,”吴成运又小声说道:“萧矜肯定撑不过两日后的测验。”

  陆书瑾休息好了腿,与吴成运结伴,两人一起前往食肆。

  食肆的人多,平日里赶在不早不晚的时候去,连位置都找不到,所以陆书瑾一直都可以等一段时间再去,那时有一批人已经吃完了饭回舍房休息,位子自然就空出来。

  方一进门,就看到了食肆的稀客。

  夏季暑气强烈,食肆又蒸煮着热饭,热得像蒸笼,寻常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是萧少爷矜贵,自然不愿意忍受这些,是以天热就根本不来食肆。

  许是今日阴雨,凉风阵阵,他倒是在食肆用饭。

  他正听着旁人说话,面上带着轻笑,绾起了袖子露出娇生惯养的白皙肤色和精壮肌理,衣襟被随意地扯开半掩锁骨,还抢了季朔廷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将额边的碎发扇得轻轻飞扬。

  萧矜那一桌坐满了人,周身一圈也空出大片,旁人都绕着走,以至于他们的位置相当显眼,一眼就能看到。

  吴成运瞧见了,因为方才说了萧矜的坏话而心虚,缩着脑袋拉着陆书瑾绕了个圈,赶去打饭的窗口。

  陆书瑾已经连续两日啃饼度日,哪怕她现在看到饼就没什么食欲,但是为了填饱肚子和省钱,她不会任性行事。

  刚摸出铜板要买饼,吴成运就将她拦下,“你怎么还吃饼呢?”

  陆书瑾转头看他,说道:“价廉。”

  “今日吃碗米饭吧。”吴成运道:“我给你出钱。”

  陆书瑾当然是拒绝,并非是她有不受嗟来之食的高洁品质,而是欠了吴成运的人情就要想办法还回去,这一来一回极是麻烦,她不想跟任何人交往过甚。于是婉拒吴成运的好意,买了个饼子走出去。

  萧矜眼力好,打人群里看见了陆书瑾,目光就往那偏了两回,就被季朔廷发现了。

  他转头看去,问道:“听说你跟陆书瑾今日在课堂上挨板子了?”

  “昂,”萧矜答道:“他胆大包天,在唐学立的课上睡觉。”

  “但他只挨了一下,你挨了五下。”季朔廷说,“当真不是你拖累的他?”

  “你也知道,这种书呆子,最受夫子偏爱。”萧矜轻哼一声,目光随着陆书瑾一转,就看到她捧了个饼子离开,于是对身边的人道:“你去那边给我买个饼来。”

  他倒是要尝尝什么好吃的饼子,让这书呆子连吃三日。

  很快饼子就送来,到手的时候还热乎的,萧矜只吃了一口,就把剩下的丢在桌上,嫌弃地撂下两个字,“难吃。”

  萧矜觉得,陆书瑾肯定也是不喜欢吃这个饼子的,因为过了晌午去学堂之后,他发现陆书瑾一边啃着饼一边看书。

  她吃的很慢,但是每一口都咬的很大,白嫩的脸颊变得圆鼓鼓的,每一口都要嚼很久,仿佛难以下咽。

  萧矜落座,将长腿一伸,掏出还没看完的《俏寡妇的二三事》。

  下午的课上,陆书瑾不管是磨墨还是翻书找东西,皆将左手闲置,像是那一板子打痛了不敢再用左手,右手闲下来时还无意识地揉着左掌心。

  萧矜在心里嘲笑这书呆子像个姑娘似的娇嫩,就一板子至于这样?

  下了学之后,陆书瑾连东西都没顾得上吃,匆忙回舍房将银子撞在小书箱之中,然??x?后背着出了学府,直奔去找杨沛儿所说的那位容婆。

  她上门时,容婆正在院中坐着缝衣,见了陆书瑾也笑着招待她。

  所幸容婆是个好商量的热心肠,陆书瑾先是说了自己遇到难处,想要寻求容婆女婿的好友相助,又拿出了一方帕子包的碎银,递给容婆。

  她推脱了两句,终是应下来,本来说着让陆书瑾回去等两日,但她怕时间耽搁久了生变,当即就求容婆现在带她去找女婿。

  容婆见她模样诚恳,说到可怜处像是要落泪,心肠也软当下就应了,锁了门带陆书瑾去找女婿。

  容婆的女婿是个姓赵的男子,面相憨厚,听容婆说了来龙去脉,又收下了那一小包碎银,带陆书瑾去寻他那个在捕房当差的好友。

  不知道是银子好使还是他们心地好,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就在陆书瑾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赵大哥进捕房好一会儿才出来,脸色不怎么好看,陆书瑾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太好。

  果然,他一走近就说,“我那兄弟说,这几日城南区突然出现几例无故病死之人,他们都在忙着办案排查,恐没有时间帮你的忙。”

  陆书瑾急了,“只需去城北走一趟就行,不耽误时间的!银子……银子我可以再加些!”

  赵大哥一脸为难,叹口气道:“小兄弟,不是不帮你,只是这几例病死案例非同寻常,城南区的几个捕房从早查到晚,现在就怕是瘟疫,若真是这上头的衙门怪罪下来,他们都要遭殃的,哪有工夫去管别的事,你另想办法吧。”

  陆书瑾不死心,拉下脸又央求了几句,赵大哥却只摇头,最后将那一小包银子还给了她。

  她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又背着那些银子回了学府。

  救杨沛儿之事迫在眉睫,陆书瑾一夜难眠,眼底染上一片乌黑,因着皮肤白尤其明显。

  第二日一早,她就去丁字堂找了蒋宿,虽然再一次麻烦他让陆书瑾觉得自己太过厚脸皮,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请他小舅帮忙。

  蒋宿性子爽利,并未在意这些,只问她是否还是因为之前欠银子的事。

  陆书瑾只道:“并非,是我想在玉花馆里捞一个女子。”

  “你要给青楼的姑娘赎身?”蒋宿大吃一惊,伸着脖子左右望望,将陆书瑾拉到一旁小声道:“这种荒唐事萧哥都做不出来,你为何想不开?”

  “此事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还需让我与蒋兄弟的小舅见一面才能详说。”陆书瑾没有说太多。

  蒋宿应了此事,说今晚回去就跟小舅说,成或不成,明日就能给回复。

  陆书瑾也只能先回去等消息,

  若是蒋宿的小舅也帮不了忙,那陆书瑾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救杨沛儿。

  整个上午,她都像蔫了的花似的,垂着头时而忧心地长叹,引得萧矜频频侧目。

  这件事蒋宿还没来得及跟小舅说,倒是在晌午下学来找萧矜的时候,嘴上没把门,先将此事说了出来。

  “他想从玉花馆里赎一个女子?”萧矜亦是惊得睁大眼睛,是真没想到被夫子们偏宠的陆书瑾胆子这样大,还敢做这种事。

  “他是瞧上谁了?”季朔廷也倍感疑惑,“玉花馆里并无容貌绝佳的姑娘啊。”

  萧矜想到了那个眼睛不大身量矮,喝醉时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名叫杏儿的女子。

  难不成是为了她?

  他又想起这两日的陆书瑾低着头蔫了气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有些生气,苛刻地批评道:“这陆书瑾凭何考取功名?满脑子尽想着姑娘去了,色胆包天,心术不正。”

  季朔廷难得没笑,摇着扇子想了会儿,正经道:“要不顺道帮他一把?反正那玉花馆也留不了。”

  萧矜瞪着他,“帮他一把?让他抱着姑娘一头扎进温柔乡里,醉心□□?那乔老还不掐死我?”

  “这小子,看起来老实,实际上花花肠子还不少,先前发觉我看《俏寡妇》的时候,还露出一副嫌弃的神色,惯会装模作样。”萧矜仍在骂骂咧咧。

  季朔廷道:“行了,既然不打算帮他,还骂他作何,由着他去呗。”

  “谁说我不打算帮他?”萧矜目露寒光,冷声道:“我不但要帮他,还要让他的脑子彻彻底底清醒。”

  另一头,陆书瑾艰难地啃完了今日的饼,转头看一眼窗外飘着乌云的天,也懒得回舍房,就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甲字堂的中午,偶尔也会有留堂看书的人。海舟学府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有些家世,但大多都是勤奋好学,满心想着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甲字堂里的学生更甚。

  这会儿的时间,堂内相当安静,偶尔有翻书的声音,陆书瑾就在这细微的声音中缓缓睡去。

  或许是这几天她一直在忧心杨沛儿的事情,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到那日乌云密布,滂沱大雨的夜晚,身边唯一的丫鬟推开了门,淋得浑身湿透,哆嗦地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小姐,你快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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