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程晚舟
后知后觉间,她触到了一具坚实滚烫的身躯,极为熟悉的气息钻入鼻中。
萧淮止长眸垂下,凝着怀中人散乱的云鬓,抬手极轻地按下去,似在一遍遍地安抚着她,很快感受到了玉姝颤抖的背脊,喉间如堵,他深叹一口气,将人抱紧几分。
她鼻音浓重,喘着气,声音极轻:“能不能再紧一些……”她当真是害怕极了。
萧淮止动作微顿,从方才见她第一面的翻腾情绪,再至看见谢陵沉把手放在她身上的震怒汹涌侵蚀五脏六腑,再至现在……
似乎在这一瞬间被驱散又填满。
失而复得,无数的情绪,或怒或喜,所有的反复都被她一句话给暂时磨平殆尽。
这是她第一回 的主动。
从前他如何逼她,便是让她绞着满眼泪,都无法换来一丝回应。
他浓目闪动,待怀中人稍安定几分后,门外的温栋梁也已率人前来。
“主公,可要追?”
萧淮止目色一沉,瞥过玉姝身上那袭衣裙,眸色越发冷沉,将人紧紧裹入怀中,以他宽大的外袍将玉姝身形严丝合缝地遮住。
“追——”他话音方出,衣祍便被一只纤手勾住,往下扯了扯。
他长目垂下,话音也戛然而止,对上玉姝湿淋淋的眉眼,额间的青丝一绺绺缠在她瓷白皮肤上,檀口微张,唇角映着一道灼眼血痂。
数千烛光摇摇晃晃地落在二人身上。
那双软绵绵的柔荑紧紧地攥着他的衣祍,眼波流转,似含情脉脉般相凝。
他喉间微滚,指腹擦过她湿漉鬓间。
指下一片湿润,泪水如珠,簌簌而下。
“别哭了。”萧淮止捧起她的脸颊,直挺的背脊微弓,如狼王低首般,去吻住她发颤的眼皮,气息低沉清冽,层层裹住玉姝。
他的吻极轻,安抚着玉姝惊惶惴惴的心。
“我有些怕,你能不能先抱抱我。”玉姝紧紧闭着双眸,纤臂紧紧去抓萧淮止的宽袍前襟。
萧淮止呼吸微滞,异样的心绪涌过。
许是今夜这一回实在将她惊住了,难得她此刻能这般乖顺地依附着自己。
“孤抱着你的。”
男人低醇的嗓音藏着几分柔,劲臂将人牢固得圈在怀中,二人的心跳声都听得分明。
神女在怀,萧淮止感受着她微扭的动作,只得将她往上提了一些,指尖触过她腰肢滑嫩的皮肤,长指收紧,一时间只觉心火难捱,又想起有另一人触过她的身子,眸底那层掩下去的杀意在一刹那间翻涌滚来。
站在柱旁的温栋梁垂首低声问:“主公……”
“不追了。”
玄金钩纹袍角翻飞,烛影照着男人挺阔身姿,他将怀中搂抱的女郎以外袍遮掩,打横抱起,步履沉稳而快。
温栋梁闻声神情微愕。
若是从前,主公此刻定会去将人活捉现宰。
偏今日,受惊的是玉小娘子,主公开始为她有所动容了。
走出这座金殿,外头竟是张灯结彩、红绸浮幔的楼阁,玉姝从他坚实的胸膛探头,侧眸掠过眼前一切。
萧淮止抱着她一路从楼阶而下,觥筹交错中,玉姝掠过那些交缠相环的男女。
嘤咛混杂着男人笑声。
玉姝瞳仁一震,原来这竟是一间极大的秦楼女支馆。
她下意识往萧淮止怀中缩,眼睫擦过他的锦袍,一只炽热宽大的掌覆贴上她泛红微肿的眼。
属于那个人沉冽的气息与令人镇定的声音,念着她的名字,一并在熨帖着她的心。
“玉姝,孤已经找到你了。”
玉姝,他已经找到你了。
泪水再度延着眼眶滚落在他的掌心,玉姝深深埋在他的膛前,极度压抑的呜咽声一点一点如千万蚁虫钻噬般去侵袭他绞紧的心。
须臾间,萧淮止已抱着人走上二楼尽头的一间厢房。
大门被他一脚踢开。
厢房内的暗香浮沉,烛光旖旎,绢纱与红绸幔帐布了满室,萧淮止单臂拂开眼前纱幔,径直走向厢房里端的那张缠枝床。
房门被外头紧随的温栋梁抬手关上。
萧淮止抱着她坐上床榻,玄袍从玉姝的身体上慢慢散落,露出那袭金色流光的舞裙。
如狼视线在逡巡着她裸露的纤臂、玉肩。
最后凝定在她泛红雪颈上。
他抬手触过玉姝破皮的几道擦伤,一深一浅,她的肌肤很嫩,会轻易地留下印记,而此刻上面的指印却是大小不一。
一时间,萧淮止眼底沉戾,隐在辉煌烛影下。
玉姝眼睫垂着还有些不安,嗓音泛着零碎泣音:“我不想留在此处……”
“姝儿别怕,孤已命温栋梁将此楼所有人羁押,怕你睡得不够安稳,孤会命他们将人提出楼斩杀。”
这楼中任何一个活物,他都不会留。
今夜,他格外想闻血腥气息。
思及此,萧淮止黑眸半敛,掩去暗动情绪,嗓音低诱:“姝儿,乖,现在来告诉孤,谁碰过你?”
身上层层裙裾凌乱散开,软纱下隐约可见她莹白纤细的腿。
萧淮止长眸一敛凝向那层极薄裙裾,眼前闪过零星画面,只要一想起谢陵沉也这般摸过她的身体,冷目瞬时涌起杀意。
听不见她的回答,萧淮止抬手勾起她垂落的青丝,缠绕掌心,另一只落在她纤腰上的大掌虎口处贴合到一抹红痕,玉姝拧眉忽而往后稍撤。
冷眸乍闪,他动作轻柔地按住玉姝的后颈处,使她不得往后逃。二人鼻尖相贴,炙热的气息与她身上那丝丝缕缕的清幽胶/缠一处。
骨节分明的大掌擦过她纤薄的肤,那枚锢在指间的玉石扳指扣过她尾椎处,很快又松开,指腹间的痒意与极度渴望杀戮的欲-望熊熊燃烧。
“姝儿,告诉孤,今夜除了孤以外,谁也曾这样碰过你。”
他不想吓着她,但——
杀意如汹涌潮浪,吞并了人仅剩的理智。
不断在他身体里叫嚣,呼喊着,杀了他们,杀了每一个曾碰过她的人。
她只能是你的。
盖上了私章,便只能是他一人所有!
思及此,萧淮止心绪已翻,黑沉幽深的视线猎捉着玉姝闪动的鸦睫,顷刻间,她已被覆身按在床榻,难以忽视的强烈压迫感紧紧挟着她,玉姝呼吸一凛,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涌动。
他的虎口轻捏住她的下颌,萧淮止屈膝紧抵修长玉腿,动作放柔,倾身而下,一口咬住她的锁骨。
他在加深那道渐渐淡下的印记。
大掌一边安抚着玉姝惊颤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引-诱:“别怕姝儿,很快就好了。”
玉姝拧紧黛眉,瞬间身体如有烈火在焚烧一般,使她全身月长热。
唇角伤口迸裂,溢出丝血夹杂着汗液滑落她的唇间。
热意如潮,她艰涩地咬紧唇瓣,舔尝到一股腥甜。
“萧淮止,好热……”她下意识去唤他的名讳。
萧淮止黑眸一凛,掌心柔肤体温渐渐拔高,他紧紧攫住玉姝发颤的眼眸,目光极快掠过她金色缂丝长裙半遮半掩下的雪肤,泛起层层薄红。
乌鬓涔涔散落枕间,令他想起无数浓夜辉映下她浸上一层潋滟春波的面容。
雪颈浸出一圈香汗。
淋漓汗珠一颗颗流入起伏的盈润雪月-甫中。
萧淮止黑眸涌过潮水,与她鼻尖凑近几分,几近贴上,气息沉沉道:“唤孤什么?”
玉姝眼底泛滥层层迷蒙。
床幔外晃动的明火似倒映在她眸中,玉姝无法看清萧淮止的面容,只隐约勾勒出他黑蒙蒙的轮廓,哑声唤道:“萧……淮止。”
她的声音太弱,落入他耳中的,便只剩下“淮止”二字。
萧淮止黑眸微眯,深凝着她,今夜她太过乖顺了些。
乖顺得不太像她。
但方才那股快要将他焚烧殆尽的妒火稍停些许,烈火在她清软低哑的呢喃中被浇灭,撕裂的心在被慢慢填满。
“淮止……难受。”
她的气息过于缠人,裙面散开的锦带倏地绕住他腰间那截镂雕繁复金纹的蹀躞革带。
萧淮止凝着她迷乱的水眸,冷锐目光端视着她此刻的神情、动作。
像极了——
怪不得。
姓谢的畜生,敢对她下这样的药!
思此,他的大掌覆上那双柔荑,一点点地穿过她的指缝,紧紧缠握。
啪嗒——
似有锦帛迸裂。
修劲双臂如铁铸般将她锁在中间,重重浓烈的气息朝她压来。
煌煌烛光下,她望着他迷离惝恍的面容。
炽度的指尖抚过那道锁骨处的深深齿印,萧淮止此刻阴暗的心思如蛀虫攀爬,低声诱她:
“姝儿,不能让除了孤以外的人去碰你,知道了吗?”
他半逼半哄地要她给出一个肯定答案。
趁人之危又如何,他只要能将人永远拴在身边,再不能有今日这般纰漏。
萧淮止又近了几分,擦过她微翕檀口,看着她眼眸渐渐被药物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