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奸臣白月光 第63章

作者:一程晚舟 标签: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他是知道主公对玉娘子之执念的。

  那一年也是他初见主公,不敢忘, 那一年的一点一滴, 都不敢忘。

  大元三十五年,十二月末, 江左之地。

  他于雪野之中看见了那个少年, 满身血污的少年, 分明都那般不堪了,却目光缱绻地注视着前方一辆途经的富丽马车。

  一看便是贵族车马。

  多可笑的少年, 竟在雪地之中看着那辆马车走远、消失,最后低喃了句。

  “没来。”

  那时他想, 这份攀附之心太过明显。

  可多年后,归入他的麾下, 直至新朝, 他才突然明白了萧淮止那句“没来”。

  也含着贪心的。

  不算诋毁他。

  萧淮止处在晦暗下, 又兀自问了句:“她为何想离开孤?”

  温栋梁微顿,躬身答:“末将不知男女之事, 但主公愿将玉娘子放在心中,或可温柔些。”

  说这句话时温栋梁冒了一身冷汗。

  但, 前方男人却侧过身,目色冷暗地睨向他道:“闭嘴。”

  玉姝不过是他年少那点不可得而夜夜将他缠住的绮念,而他只是存着阴暗念头,想要将她得到罢了。

  至于温栋梁口中的温柔,他更不屑以此讨好女人。

  她不乖, 那便将她囚到乖顺为止。

  一如他练兵多年, 都是如此手段。

  萧淮止深深闭上双眸, 压制着内心反复汹涌的情绪,提步便从廊芜台阶处走下,温栋梁紧随其后。

  行至月门,前方快步而来一名将士,于他跟前几步揖礼作拜:

  “主公,裴先生来了。”

  裴如青来了。

  他自上京而来,或是京城终于有了动作。

  萧淮止眸色微动,“他在何处?”

  “现已至厅内恭候主公。”

  “恩。”

  几人自月门而出,径直走向了前院正厅处,此处府宅是萧淮止在宿州的产业,跟随他多年的亲信才知,大司马每攻下一座城池,便会购置府宅。

  穿过曲折游廊,已至前厅,萧淮止径直迈进厅堂;堂内背身而立的青年,此刻听见动静也便回了头。

  他微躬揖礼,觑了眼四周林立的将士,待几人退至廊间驻守后,又睇了眼温栋梁。

  大门紧阖,萧淮止玄袍一拂,目色微冷,“你怎么来了?”

  裴如青朝他摊手,满脸无奈,“你以为我想来这破地方?”

  见萧淮止面色不虞,他也并未过多玩笑,上前两步,拍了拍萧淮止的肩道:“你可知我来这一路,遇见了谁?”

  萧淮止见不惯他故弄玄虚的模样,肃声道:“直说。”

  “萧二郎你当真是无趣至极。”裴如青挑眉,“我一路自陵安而来,歇了一夜,正好就撞上了一名美艳女子。”

  这么多年,也只有裴如青敢以旧名反复称他。

  萧淮止道:“你碰见了玉琳琅。”

  “其实她逃去陵安实则并无什么稀奇,我瞧着霍铮也在后头穷追不舍得很。”裴如青侧首瞥他,又问:“宿州那几个叛贼,你可处置完了?”

  萧淮止不置可否,长目微垂似在想事。

  裴如青倏然正色道:“那便速回上京罢,朝中有变。”

  “前线传回密报,如今小皇帝已拆。”

  ——

  裴如青从正厅出来,便直接去了后院歇息,他一路自上京御马而行,实在有些疲乏。

  穿过眼前几道垂花门,裴如青踏上廊芜处的汉白玉台阶,自廊道而行,欲走向西厢房处而歇。

  却无意间听得此处传来几声动静。

  裴如青脚步微顿,循声看向院落外的数名士兵,眼中生疑,依着萧清则的性子,叛贼定被他绞杀了去,如何还会有活口。

  他提步走近了些,几名士兵见他面容,旋即揖礼参拜。

  “里面关的何人?”裴如青肃容问道。

  一名士兵揖拳,答:“属下只是奉命看守此院,护着娘子。”

  听至最后一句时,裴如青脸色微变。

  他本以为里头关了要犯,却不曾想竟是那位玉小娘子。

  裴如青眼底闪过嗤意,拂袖转身便要离开,侧身之时,眼神微定,看向那扇透纱菱窗里的身影。

  视线再移,他心中微凛。

  萧清则竟给那小娘子上了链子。

  莫非……

  他不愿再想,很快敛了目光,欲从此间离去。

  屋内却猛地传来一阵响动,似是有人跌倒的声音,裴如青眼眸稍顿,忍不住再瞥了眼那扇微敞开的菱窗处。

  一阵穿堂风将窗牖吹动,菱窗半敞,里面一道纤瘦脆弱的影子跃入眼帘。

  裴如青心中微滞,他记得上回见她,好似没这般瘦……

  此刻的她,犹如一缕浮萍,似要随这缕风而飘散。

  他将眸光敛回,心思微转思索着,萧清则再冷情也不至于将女子处以刑罚的。

  更何况此女是个变数,他最厌变数。

  思至此,裴如青即刻迈了步子,匆匆从院中离去,一刻不敢回头,直奔那间厢房。

  及至掌灯时分。

  窗外夜色朦胧,一轮悬月高挂,星辰微闪,遍布四周。

  玉姝坐于床榻前,侧首望了眼窗外天穹,神情淡淡的又将目光收回。

  外间银珰依她吩咐将烛盏熄了,很快又掀帘入内,朝她福身,“娘子,这般早便要歇息吗?”

  玉姝颔首,直接脱了鞋袜抬腿上榻。

  腿间还有丝麻痛意。

  是他冲撞过狠留下的伤,她几乎不敢去看。

  一整日萧淮止都未来过这间屋子,玉姝想今夜他应当也不会来。

  毕竟昨夜他们已闹成这样。

  不来也好,她不必再受他百般折辱,也不必再看他万般脸色,自也不必与他争得这般伤。

  银珰欲给她褪衣,玉姝下意识地躲了她的手,抬眼见小姑娘脸色惴惴,她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我自己来便是,银珰,你也歇息罢。”

  见她仍杵在原地,似做错事般,玉姝心间微软,又补了句:“有事,我自会唤你,歇息罢。”

  听了这句,银珰这才从屋内福身退下,去了外间守着她。

  夜浓如水,垂了帐幔,玉姝侧卧在床榻里端,好似这样的姿势,这样的位置,能让她有更多的安全感般。

  屋内一片阒寂,玉姝闭上双眸,想要安心睡去。

  但翻来覆去一直到夤夜时分,困意才重重袭来。

  而此刻的窗棂外,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立于廊下,廊间并未燃灯,几缕清辉镀上他锋锐的轮廓与拂动的衣袍间。

  萧淮止借着星辉看向那扇菱窗之内。

  好似透过这层稀薄的纱纸,便可瞧见里面那张清艳姝丽的脸。

  檐下摇曳的光影,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投下一层极淡的影,盖住了他晦暗的眸。

  他想进去看看她,但每每都会想起昨夜她看向自己的那副眼神。

  太冷太冰。

  好似恨他一般。

  指腹摩挲过指间的玉扳指,一点点地碾转,他想将这扳指捏碎算了,却又想起那夜红烛美酒下,她那般盈盈情意地望着自己。

  女子果真会骗人,总是瞬息万变。

  分明是上巳节,若是没有那些事,那些人,或许现在她都乖巧地依附在他怀中。

  他也不至于将她锁住。

  蓦然间,他想起那名小奴提及她今日之话。

  也不知站了多久,廊间的风一阵又一阵地刮过他的衣袍,刺骨的寒,灌入衣襟之中。

  待到悬月被吞入乌云,萧淮止才踱步从廊芜处离开。

  长影晃过窗牖。

  玉姝从浅梦中惊醒,眼底极快地掠过一层黑影,她颤了颤睫,又很快闭眼,沉沉睡去,锦衾下的身子却忍不住地轻颤。

  这一觉睡得极沉,及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银珰拂开帘子,将她从梦中唤醒。

  玉姝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看向笑得灿烂的银珰。

  她默了一息,神思回笼后,问道:“银珰,何事这般开心?”

  “娘子,奴婢替您将这锁链打开。”银珰俯下身子,手中当真拿着钥匙。

  玉姝眼睫稍定,一时有些愕然,待耳边响起啪嗒一下地锁声,才敛下面上诧异,温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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