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妻 第50章

作者:相吾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古代言情

  周昭昭却已经气上头了:“不行,我们不能这样白白被欺负去,你家人在哪?我给你盘缠,你回家去,沈知涯这男人靠不住,我们也不要了。”

  江寄月道:“我没有家人了。”

  周昭昭一顿:“更气了,你无依无靠也不是荀相欺负你的理由!我依然给你盘缠,你去我家乡,我还有几个堂姐嫁在村里,我去信让她们多多关照你。”

  江寄月愣住了。

  如果最初时周昭昭这般与她说,她恐怕真的会走,可是现在,江寄月想到荀引鹤身上的伤,脚步像被钉死在原地,一步都动不了。

  关于江寄月与荀引鹤的婚事,荀引鹤努力了九成九,剩下的那点子,只需要江寄月等着黄道吉日,嫁过去便可。

  她已经什么都没做了,更不能在荀引鹤努力了九成九后,就翻脸弃他而去,那对他太不公平了。

  于是江寄月拂开周昭昭的手:“我想现在暂且是用不上的。”

  周昭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寄月。

  江寄月道:“但有朝一日需要你的堂姐照拂也为未可知,因此我在这儿先谢过昭昭了。”

  周昭昭过了好会儿才道:“你是见着那日荀相的样子被打动了,才愿意继续无名无份地跟着他,对吗?”

  江寄月道:“他确实是打动了我。”

  “好吧。”周昭昭看上去似乎还是不能理解江寄月的选择,但她也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这样的事外人总不好置喙,周昭昭若实在看她不起,不再来往就是了。

  但江寄月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周昭昭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不愿意失去周昭昭。

  江寄月犹豫着,想把事情告诉周昭昭,却听得前院忽然传来喧哗声,倒不是男人的声响,而是几个婆子粗重的声音传来,江寄月与周昭昭面面相觑的。

  周昭昭喃喃道:“凉雨亭留下的阴影,现在我一听上了年纪的婆婆的声音就害怕。”

  江寄月道:“那你留在屋里,我去看看。”

  周昭昭顿时愧疚起来。

  她不喜欢江寄月做出的那个昏了头,最后只能把自己赔得分文不剩的决定,她也不信江寄月没有看出来,但事情发生了,江寄月仍然毫无芥蒂地把她藏起来,自己顶在前面,就如在凉雨亭面对嘉和郡主那般。

  无论周昭昭的态度如何波动变化,江寄月待她总是不变的,一样的赤忱真心。

  周昭昭忙道:“我与你一起去。”

  又不放心,左看右看,抄起把凳子提着,预备关键时刻当个趁手武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前院门户大开着,四个粗使婆子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气势汹汹的,有几个破开门进了屋似乎在拉扯沈母,里面传来沈母的惊叫声:“你们究竟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有婆子回答:“我们是镇北王府的,王妃让我们带你去看看你儿子做出的好事。”

  听到镇北王府,江寄月忽然就顿住了,心思被点得透亮般,她想到了荀引鹤。

  周昭昭却先冲上去了:“怎么又是你们镇北王府?欺负了儿媳不够,现在改欺负婆母了是吗?这上京到底有没有王法能管管你们了?”

  她被重重一推,凳子落地,她“啊”了声。

  江寄月忙进去,就见素来好整洁的沈母散乱着头发,被两个婆子犯人般架了起来,也不知那几个婆子力气究竟多少大,她的双脚竟然离地悬空着。

  江寄月陡然一惊:“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缘何上来便动手动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来打窝了。”

  那婆子道:“王爷正在祁县剿匪,这位小娘子缘何污蔑镇北王府清白?实在是她儿子犯了事,王妃要讨个说法,她儿子支支吾吾说不清,便只能寻她这个做母亲的好好问问,究竟是怎么教导儿子的。”

  沈母叫道:“你们便是要个说法,也该先告与我知涯究竟闯了什么祸,我才好问他,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地闯进来,架着我就走,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让我怎么给说法?何况你们究竟是镇北王府的人不是,我也还心存疑惑。”

  带头的婆子眉头一拧:“话怎这般多?绑起来塞上抹布带走。”目光看向江寄月与周昭昭时却迟疑了,因为镇北王妃的吩咐只是说带走沈母,却只字未提家里的两个小娘子。

  就在迟疑时,一颗石子飞了进来,正正打在架着沈母的婆子的手腕上,那手立刻抽筋般麻疼起来,只得松了手,龇牙咧嘴地唤疼。

  江寄月看去,却见侍刀走了进来,神色很低调,不像是愿意沾染是非的样子,手中一抛一落的石子却透着股横行霸道的嚣张劲。

  侍刀道:“几位,要带人走,先在我手里过两招。”

  他一瞧就是练家子,是正经侍卫,哪是这些婆子可比的,于是那些婆子纷纷露怯。

  沈母趁机到了江寄月身边,哀求道:“阿月,我知道他听你的,求你让他帮我问问,知涯究竟犯了什么事才能招惹到镇北王府这样的人家?”

第65章

  江寄月的心蜷缩了一下。

  无论她与沈知涯之间闹出了怎样的龃龉, 但沈母待她一直是好的,沈母没有丈夫, 也没有其他的孩子, 年岁渐渐大了,养老都得???靠着沈知涯,若是沈知涯真的出了事, 江寄月都没办法想象沈母的晚年该有多凄苦。

  江寄月想了又想,转身看向侍刀:“你陪我去见王妃。”

  周昭昭紧张地拽了拽江寄月的袖子,江寄月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

  那婆子却道:“王妃吩咐了, 我们来寻沈家老太太的事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你们既知道了,也都要随我们回去。”

  因为顾及着侍刀, 所以这话说得相当没有底气。

  江寄月道:“范夫人家中还有事,便不淌这趟浑水了。”

  婆子眉目刚凌起来:“不行!”

  侍刀的石子便擦着她脸颊咻地飞了过去, 婆子立刻害怕地耸起了肩,不情不愿道:“你不去也行, 只是今日之事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 就是镇北王府来找你问话了, 你嘴巴可要紧着些。”

  周昭昭不想应她, 只是担忧地望着江寄月, 江寄月安慰道:“我会没事的, 你快些家去, 别让范廉等着急了。”

  周昭昭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于是一行人去了城外的青云观。

  这青云观香火一向很旺的, 除却上京的富贵人家,许多平民也都来此上香, 今日倒是清净, 寻常香客一个都不见, 山门紧闭着,只有几辆挂着王府灯笼的马车松散地停着。

  江寄月顺着小径搀着沈母往寮房走去,却听到幽咽的女子哭声,夹在山风林响中格外凄寂,江寄月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还没等想明白,便见一个女子冲了出来,王妃暴跳如雷的声音随之而至:“反了这小兔崽子了,给我擒住她!”

  立刻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把那女子抓住,那女子挣扎间让江寄月看清了她的样貌,让江寄月骇了一跳。

  竟是嘉和,她披头散发,身上半点珠饰都没有,身上也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天光一照,隐约还能瞧出肚兜的颜色来。

  江寄月惊骇地往屋里望去,却见两个男子的手被绑缚在背后跪着,沈母已然叫了起来:“知涯!”

  沈知涯的身子一抖,腰往下弯了些,但很快又直挺了起来,镇北王妃的目光尖锐地看了过来,等见着了江寄月,一停,似是要说点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母已经冲进去厮打沈知涯,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沈知涯,你究竟在做什么?”

  那话里的惊诧与失望像是流沙般倾泻了下来,沈母的声音嘶哑着坠到沈知涯的头上,让沈知涯的脸色灰了灰。

  嘉和也瞧见了江寄月,倒是来了些底气,道:“母妃可别光顾着说我,比我不要脸的还在这儿呢,我到底还是云英未嫁的闺女,你瞧瞧她,再看看我那好表兄!如此淫/乱,陛下不还是没有治他俩的罪?没道理我睡个男人,要被你指着鼻子骂。”

  镇北王妃被气了个仰倒:“你也知道你还没出嫁呢,你,你那是睡了个男人吗?”

  她指了指沈知涯,又指了指边上那个陌生男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江寄月也奇异地看懂了,望向嘉和的目光透着震惊。

  这是一下子两个嘛……

  “睡了又怎么了?母妃不是一直都为我的亲事着急嘛?喏,”她推开婆子,走了进去,把沈知涯扯了起来,“我要他了,正好他母亲在这儿,你与她把婚事谈下来吧。”

  镇北王妃被嘉和气得心绞疼:“你这个不孝女,你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嘛。”

  沈母下意识拒绝:“不行,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嘉和挑眉:“阿婆,本郡主能看上你儿子是你祖坟都要冒青烟的喜事,轮得到你说不同意吗?本郡主问你的意思了吗?”

  这蛮横的态度是一点都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尊敬了,沈母气得嘴唇都在抖:“郡主金枝玉叶,沈家家贫,高攀不上。”

  嘉和笑了下:“倒是有点自知之明。”她的手轻轻地掸着沈知涯身上的灰,但那含着轻佻笑

  意的模样直让人觉得她是在逗弄什么宠物,她道,“不过你儿子模样生得不错,也听话,懂得伺

  候人,唯我是尊,倒是很能讨本郡主欢心,叫他入赘王府,也勉强可以了。”

  沈知涯的唇线紧紧抿着,对嘉和的逗弄与评语都无动于衷,只是低垂着眼,不敢与沈母对视。

  听话,懂得伺候人,这样的评语仿佛说得不是夫君,而是一个伺候人的玩意,而能让嘉和看上沈知涯的可不就是这些吗?

  她是从小被娇宠到大的,没受过苦,自然也不知道苦,府里诸事又都有王爷王妃操持,她只需享受,于是她对自己下半生的谋划也是怎样能享受就怎样来。

  嘉和从小都对门当户对的婚事不感兴趣,她只喜欢戏文里的书生,书生温柔,能对她好,出生低微,只能被她欺负,拿捏不了她,还得为了求个王府荫蔽,百般讨好她。

  如此一来,等成了亲,没有婆婆敢给她立规矩,她也不需要讨好夫君,和别的女人争宠,反而可以自己在院子里养好多的男人。

  说实话,这些原本都只是模糊的念头,可这两天试了试,发现一下子有两个男人伺候却也不错。

  原本她胆子倒也没那么大,初尝情势,也愿与沈知涯多调情,偏生这沈知涯乖觉,怕她胃口大了勾不住她,便另找了人过来,试了新玩法。

  那个男人身强力壮,却也不错,只可惜是个庄稼汉,大字不识一个,有些拿不出手。嘉和遗憾的目光在男人精壮的身躯上流转了番,却是另一种眉目传情,男人与她对视而笑。

  嘉和心道,也不算遗憾了,等沈知涯入了王府,照样还能三个人一起玩。

  可那堂而皇之的眉来眼去看在王妃眼里,却是另一种挑衅与绝望,她白眼一翻,竟就这般晕了过去,吓得众人手忙脚乱地一顿照料。

  江寄月与沈母站在一旁,倒像是个看热闹的外人。

  好容易把沈母安顿好,嘉和便走了过来,看着哭啼不止的沈母,脸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我劝你见好就收,等沈知涯入了赘,王府会给你三千两银子,让你家去养老。三千两银子可是笔大钱,你最好知足痛快点,别给我惹是生非。”

  江寄月再听不下去了:“郡主,你欺人太甚也有个底线,倘你真与沈知涯结亲,无论沈姨是什么出身,她都是你的婆母,是你的长辈,你不该轻慢轻视她。沈知涯日后可是要在朝廷为官的,如此打发年事已高的母亲而不在身边敬孝道,他迟早要被言官参的,你得为他的仕途考虑。”

  “你真会为他考虑,又怎会与表兄不清不楚?”嘉和冷笑,“轮不到你在这儿教我怎么做儿媳,我嘉和不是你们这等俗人,要给自己找罪受。他的前程算什么,要紧的是我高兴,是不是啊沈郎?”她笑着,那笑里却透着些森冷,“我们沈郎多乖啊,在床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沈知涯此时才说出了第一句话:“娘,你就答应了吧,我和阿月已经不可能了,我总要为自己打算。”

  沈母扬起手扇了他一个巴掌,清脆的声音震的在场的人都是一惊,沈母道:“这巴掌我替你父亲打你。”

  但等她再扬起手时,却被嘉和擒住了手腕,嘉和气急败坏道:“我的人,你也敢碰一根手指。”

  她说着便要扇回去,江寄月忙道:“你敢动沈姨一分,我便让侍刀进来了。”

  荀引鹤余威不减,便是他人不在此处,嘉和听到侍刀的名字也犹豫了,最终还是把手放下,末了还觉得丢脸,恨恨威胁江寄月:“别以为表兄能一直护着你,等他喜新厌旧了,我看你怎么办?我等你被抛弃的那天。”

  江寄月道:“郡主有时间关心我一个外人,不如多去关照王妃的身体。”

  她把沈母扶出了寮房,沈母一面走,一面落泪,但步伐坚决,一点也没有回头的意思,倒是沈知涯追了出来,大约觉得没脸,叫的是江寄月,说有话要借一步讲。

  江寄月看了眼沈母,还是随他走到岔路那儿,道:“沈知涯,我原当你还是个有孝心的,郡主那么欺负沈姨,你一句话也没有,你还有没有骨气了?”

  “我能拿郡主怎么办?”沈知涯道,“嘉和也不是头回欺负你了,荀引鹤拿她有办法吗?”

  江寄月听他提荀引鹤便觉得烦:“你别提他。”

  沈知涯道:“我可听嘉和说了,荀引鹤要娶你,恭喜你啊,也有一日麻雀能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江寄月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你若有话要对沈姨说,要我转告的赶紧说了,否则我就走了。”

  她一脸的不耐烦,沈知涯深吸了口气道:“你有了着落和依靠,我不能没有,嘉和嚣张跋扈,你以为我在她身边很好受吗?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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