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的小厨娘 第25章

作者:塞外客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王才擦着汗,提议:“不如先让大人冷静一下,我们退下。”

  “没人在这看着,万一大人出事了怎办,要不让小厨过来试试?大人好像也就对他有点耐性。”张宝提议。

  众人举手,全票通过。

  没过多久,唐小荷大人不记小人过,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乌鸡汤出现在了宋鹤卿卧房门口,好声道:“少卿大人,我来给你送饭了,听话开门,这汤是我特地给你熬的,味道鲜美极了,对身体还是大补呢。”

  “我不饿哈哈哈,我不吃,我只想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要来管我哈哈哈。”

  唐小荷被这又哭又笑的动静吓了一跳,心想别是疯了吧,赶紧又敲了敲门说:“听话啊大人,汤放凉了就不好喝了。”

  “都说了不喝了!滚啊!都滚!”

  唐小荷气劲一上来差点把碗给摔地上,气得指门骂道:“我去你姥爷的宋鹤卿!你居然敢让我滚,滚就滚,以为姑奶奶我稀罕伺候你吗!”

  唐小荷一愣,立马照嘴拍了下,同时也庆幸宋鹤卿此时半疯半癫,肯定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她长吁口气,对门翻了个白眼,转身回膳堂。

  托谢长武的福,阿祭也跟着一并被放了出来,不过他不像汪士林那样有工部可回有家可去,他出了大牢本来是要重回街上流浪的,所幸被唐小荷及时拦了下来,留在膳堂给她当临时小帮工,起码吃饭管饱。

  就这样,宋鹤卿不喝的乌鸡汤,进了阿祭的五脏庙。

  小孩似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碗底子都舔锃亮,半天不舍得将碗放下。

  他抬起头,看到唐小荷一脸愁云惨淡发着呆,不由问:“哥哥,你在想什么。”

  唐小荷呼出口气,蹙眉道:“我在想,那个汪士林到底是什么情况,都说他是无辜的,连皇帝老儿都给他做辩护,偏偏宋狗官还认定他的嫌疑最大,这人一放出去,宋狗官人都要疯了。”

  阿祭看着唐小荷,顿了顿道:“哥哥,你很在意宋大人吗。”

  唐小荷当即嗤笑,活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我在意他?我吃饱了撑的我那是,我不想他发疯连累我完了。更何况……”

  她眼眸垂下,认真思考着道:“我也觉得,汪士林确实怪怪的。”

  阿祭摇头:“可他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而且他脑子似乎不太聪明,不像是会杀人藏尸的样子。”

  唐小荷一抬眉梢,诧异道:“不太聪明?你从哪看出来的。”

  阿祭:“哥哥你还记得你先前给我送的那碗糖醋肉吗?”

  唐小荷点头:“记得,怎么了啊。”

  阿祭:“他说那碗肉不是糖醋味,是荔枝味。”

  唐小荷怔住了。

  “哪有人会将饭菜比作水果的,这难道不正说明他头脑不太灵光吗——哎哥哥你干什么去?”

  唐小荷心跳极快,两眼发亮,激动道:“这个汪士林有问题,他真的是军营出身吗?不对,这不对劲,我得去找宋鹤卿,我要赶快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她夺门而出,却又跟想到什么似的,返回把菜刀揣手里了。

  她提着菜刀从二堂一路小跑进内衙,路上胥吏只当她拿刀去给少卿大人切西瓜,哪里想到那刀的真正用途在哪。

  到了宋鹤卿的卧房外,唐小荷先是耐心拍门:“宋鹤卿你开门!我有事情告诉你!很重要的事情!”

  里面人根本没声儿,安静到反常,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把自己作死了。

  唐小荷忍不了,举刀照门便劈,再拿脚一踹,“砰”一声,门便开了。

  她扔掉刀,双眼快速地扫上一遍,终于在满地狼藉里发现了那个半死不活的狗男人。

  唐小荷也不管他到底是死是活,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便开始疯狂地摇晃,嘴里大喊:“醒醒醒醒!我有一个大发现告诉你!”

  宋鹤卿都在地底下跟阎王爷摆好棋了,硬是被唐小荷给一把薅回了阳界,当即发出不耐地一声闷哼,嗓音沙哑,气若游丝道:“祖宗,你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去行不行。”

  “要死也得听我说完再死!”

  唐小荷动手把宋鹤卿的眼皮扒拉开,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怀疑汪士林根本不是军营出身,他可能是个厨子!”

  宋鹤卿顿时来了精神,眼皮不必唐小荷扒拉也支棱了起来,认真道:“此话怎讲。”

  唐小荷:“你知道他怎么形容我做的合川肉片吗?他说是荔枝味!”

  厌食·挑食·美食终结者·宋鹤卿:“……所以呢?”

  唐小荷继续晃着宋鹤卿的肩膀:“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当兵的啊!荔枝味是只有造诣很深的厨子才能做出的味道,虽然是酸甜口但和糖醋根本不一样,普通人只知道糖醋,但换成厉害的厨子,只消鼻子一闻,一下就能闻出分别!他是厨子!而且厨龄起码有几十年了!厨子最懂如何放血分尸,谢长寿很可能就是他杀的!”

  宋鹤卿的头又仰了下去,无力懒散道:“那又怎么样,人都放走了,我还能把他怎么办。”

  “去追啊!”唐小荷目光炯炯,“你有手有脚,即便所有人都说他没有罪,但是你知道他是凶手,那你就不能放过他!”

  宋鹤卿轻嗤一声,嗓音透着无边疲倦,以及浓重的自嘲意味:“我一个人去追?”

  唐小荷抓住他的手,将他一把拉了起来,果决道:“我跟你一起!”

  四目相对,宋鹤卿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看着小厨子那双黑白分明的,明亮干净的眼眸,耳边浮现她刚刚说的话——“即便所有人都说他没有罪,但是你知道他是凶手,那你就不能放过他。”

  是啊,有手有脚有眼睛,又不是不能去追去查,上头不让,他就不做了吗?调不动衙门,他就自己来,凶手被放出去了又怎么样,只要有他盯着,能跑得了?

  困扰他多日的那团麻线终于理清了,宋鹤卿一拍额头,暗骂自己:“该死,路走窄了。”

  他扒下身上的一身公服,随便找了身常服穿上,拉起唐小荷,谁也没惊动,悄悄从后门出了大理寺。

  他二人先是去工部,没有找到汪士林,并且得知了一个消息——汪士林自昨夜从大理寺回来便辞了公务,说年纪大了,想要回乡养老,工部批准。

  宋鹤卿便又带着唐小荷去了汪士林的官舍堵人,结果去晚一步,官舍人去屋空,连个人影也没有。

  最为奇怪的,是房中一些值钱之物没有被带上,唯堂屋的屋檐下,灯勾空空如也,似乎少了两只挂在这里的灯笼。

  宋鹤卿眯眼瞧着那两只灯勾,视线凝结许久,突然拉住唐小荷的手,出了院子上马甩缰,直奔离崇明门最远的旧封丘门。

  唐小荷马术不好,只能和宋鹤卿同骑一匹,宋鹤卿骑马又快,等抵达旧封丘门,唐小荷隔夜饭都颠到了嗓子眼。

  但她下马根本来不及去吐,往城门定睛一瞧,张口便吼:“汪士林!你给我站住!”

  那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形一僵,身后排车上,两只大红灯笼分外显眼,与白发相对比,有种触目惊心的艳丽。

  他转身看到那年轻男人的长相,双肩颤了下,登时老泪纵横,直直跪下道:“少卿大人饶了我吧,国舅爷真的不是我杀的啊,在大理寺关那两日,已经要了老头子我半条命了,我只是想趁活着,再回老家看上一眼,求大人成全啊。”

  周围百姓窃窃私语,向宋鹤卿投以鄙夷目光,很显然,没有任何人会怀疑那样年迈的老人家会和凶残的人皮灯笼案有关系,但所有人都会在心里认定大理寺少卿胡乱断案,是个狗官。

  “狗官。”当真有人骂出了声。

  唐小荷气儿没喘匀,叉腰便嚷:“谁骂的!谁骂的狗官!出来单挑!”

  宋鹤卿一把将她拽了回去,拍了下头道:“行了,骂最多的就是你,消停点。”

  恰巧谢长武骑马巡到此处,看见宋鹤卿,浓眉一皱叱道:“哟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理寺少卿宋大人,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呐,这位老先生被你逼得不敢在京城多留一日,只想快点返乡,你追到这里还不能放过他,难道非要将人往死路上逼,才高兴,才满意吗?”

  宋鹤卿朝人一揖,道:“谢统领此话严重,宋某之所以追到旧封丘门,不为公事,只为向汪老先生买两盏灯笼。”

  “灯笼?人家都不在工部待了,卖你哪门子的灯笼。”

  宋鹤卿直起身,抬起胳膊,手指直直指向排车:“我看那里还有两盏,不如就它们了。”

  汪士林老脸瞬间变得煞白,抬头望向了谢长武。

  谢长武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脸上血色也是一消,斩钉截铁道:“不行,那是人家留着自己私用的,不能卖给你。”

  宋鹤卿嘴角噙抹笑意,看着谢长武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慢条细理道:“谢统领不必急着代人拒绝,我是找他买,不是找你买。”

  汪士林忙朝宋鹤卿磕头,拉起颤音道:“那的确是老头子我私用之物,恕不能割爱售与大人了。”

  “哦,原是如此么。”宋鹤卿迈出步伐,一脸坦然,“那我看看,看看总可以吧?”

  汪士林脸色更加煞白,谢长武也一抽长刀:“拿下他!他要中伤无辜百姓!”

  霎时间,在场羽林军齐齐冲向宋鹤卿。

  宋鹤卿将唐小荷一推:“离远点。”

  唐小荷也真的不复他嘱托,一溜烟起码跑出五丈开外,好似生怕血溅自己身上。

  宋鹤卿出招极快,反手夺过最先冲来的羽林军腰刀,刀光一闪,拦腰砍断其余羽林军数根长枪,却未伤一人性命,将马上的谢长武看得瞠目结舌。

  也就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想起来,这长得娘们唧唧的小白脸,当初是靠武状元及的第。

  谢长武牙一咬,下马大喝道:“让我会会他!”

  宋鹤卿却纵身一跃,白鹤一般借人肩头落到排车上,手提起一盏大红灯笼,轻声道:“可惜了谢统领,我今日来这不是为了和你打架的。”

  他又掂了掂灯笼,看向脸色惨白的汪士林,笑道:“够沉的啊。”

  说时他将灯笼往空中一抛,同时挥刀砍去,霎时间,偌大的灯笼被劈成两截,一颗黑漆漆的东西从中露出,滚落到了地上。

  正是谢长寿已经腐烂的人头。

  作者有话说:

  鬼知道我想这一章六千字解决的(点烟)

第27章 真相

  ◎仙人点灯(完)◎

  立夏日, 炎暑将至,哪怕夜幕降临,整个京城也都笼罩在灼热的暑气中。

  街头巷尾的百姓, 无不在谈白日旧封丘门的惊骇一幕, 说那两大只灯笼看似不起眼,里面竟然藏了满满的尸块,发现时都已腐烂发臭, 整个旧封丘门都臭不可闻。

  谈论声中,一只白鸽破夜而来,扑动雪白羽翼,身姿轻巧地穿过巍峨的明德门, 经御街,直奔权贵云集的大相国寺附近。

  少顷, 崔府中跑出一匹快马,马上侍从不停挥动鞭绳, 直奔坐落五寺三省的报慈寺街。

  大理寺门口, 马儿停下,侍从下马,将手里书信交给已在门外等候一天的胥吏。胥吏接过书信, 一刻不敢耽误, 转身回到大理寺,朝着监牢的方向一路小跑。

  跑到牢门口,胥吏将书信再交给狱吏,狱吏接过, 转身跑入牢中, 一直跑到大牢尽头的刑架前, 俯首双手奉上书信。

  烛火猎猎, 跳跃不止,昏黄映照下,一只洁白修长的手伸出,将信拈起,拆开,取出里面的字条。

  宋鹤卿看着纸上所言,眼中闪过丝寒光,抬脸看着那被绑在刑架上,看似奄奄一息的老人,轻启唇道:“我应该叫你什么,是汪士林,还是——朱和顺?”

  老人一动未动,头脸耷拉向下,月光自巴掌大的窗口照入,打在他的满头白发上,使得他好像一尊早无生命的石像。

  “不见棺材不掉泪,别装了,我知道你能听见。”宋鹤卿不悦。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才翕动嘴唇,用老迈嘶哑的声音喃喃道:“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宋鹤卿走到他面前,将字条往他眼下一递,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十年前你与汪士林结伴前往京城谋活路,你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他杀害,拿着他的户籍,顶替了他的位子,你觉得做的天衣无缝,可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老一辈扬州人可还没死绝呢,就算是找他昔日亲朋好友打听打听,不也很容易得知,汪士林他有一个做厨子的好友,名叫朱和顺?”

  朱和顺倏然激动起来,抬头瞪着宋鹤卿吼道:“不可能!我和他的亲朋好友全都饿死干净了!你到底是怎么打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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