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孟元元眼皮发沉,忽而吃吃笑了两声:“我也想我娘了……”
说着,心间莫名生出酸涩,不禁吸了两下鼻子。冷气乍然吸进去,呛得她咳了两声。
“咳咳,”她的眼角咳得挤出了泪花,想要压下咳嗽,她抬手挡在唇边,“一咳嗽,我就会流泪,好怪。”
贺勘顿下步子,借着人家门下的灯笼,看见了她渗出眼眶的湿润,怔了下。就在两个月前,她从红河县长途寻到州府,在贺家的大门外,她也是这样,咳着就挤出了泪花。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以为她在扮柔弱,心中生出不耐烦……
明明,她是被冷风呛到了。
“元娘,”他抓上她的手,阻止她去擦拭眼角,“以前的事,我对不住你。”
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手落在她的眼角,指肚轻抹,帮她刮去晕出的泪滴。
孟元元正有些晕,没听准切:“公子说什么?”
“以前我做的不好,”贺勘叹了声,双手捧上面前女子的脸庞,“以后会好好待元娘。”
喝了酒的她有些微懵,微启的唇瓣上是艳丽的红,嘴角似乎还留残有一点儿红薯酒的甜香气。他俯下身去,摄取住她的唇,与之贴合粘连在一起。
孟元元下意识拿手去推,脚步不禁被前面逼得后退,才两步就到了墙边,再退不得。而面前的人顺势就将她抵在这一方墙角下,手里控上她的腰。
她仰着脸,柔唇上遭受着凌踏磋磨,更试着他试图撬开她的齿关……
“唔。”腰间一痒,她松了贝齿,下一瞬是他软舌的长驱直入,继而挑上她的,勾磨着,缠着不放。
那户人家正在巷口处,不算高大的院门上,是两盏旧灯笼,散发出朦胧的光线,隐约着那边灰墙上叠在一起的身影。
久久,那灯笼在风中晃了晃。
孟元元本来就被冷风呛了一口,这厢都还没缓上来,就又被人抵在这儿,像要把她体内的空气全都吸走,以至于有更加晕沉。后面没了气力,干脆就挂在了人身前。
“咳咳。”当唇角终被松开的时候,她贪婪的大口喘气,不想又被呛了一口。
这下可好,眼角重新沁出泪花,顺着就流上了腮颊。
“那,你……”贺勘见此就拿自己的手帮她去擦,指肚试到了她脸上的滚烫,“还好罢?”
孟元元嘴角发疼,连舌尖也疼,头还很晕,两只耳朵热得像要烧掉了一般。总之就是哪里都很不对劲儿。
见她不说话,贺勘弯下腰想看她的眼睛,奈何她直接垂得更低。
“元娘?”他叫她,干脆直接将她揽来抱住。
温香软玉在怀,舌尖还沾着她渡过来的酒香,不觉嘴角挂上笑意。
在他的身前,孟元元终于停止了咳嗽,反正也使不上力,干脆就不动,脸颊上的泪痕给他沾染在胸前。
贺勘的手落在她的身后,轻轻地一下一下帮着顺背:“要不咱们回洛州,把兴安先留在红河县罢。”
孟元元耳边是他胸腔中强健的心跳,听到他的话,有些不解:“不带他?”
虽然兴安做事粗粗拉拉的,但是也跟了贺勘许多年,算是用的顺手罢。如今将人留在这边,莫不是帮着秦淑慧看管产业?
“嗯,”贺勘手扣上她柔软的后脑,指尖忍不住想钻进她的发尖,“让他留下来,跟四婶学酿酒。”
“咳咳!”孟元元才压下的咳嗽,在听到他的话时,重又咳了两声。
贺勘不由笑出了声:“以后,元娘就可以随时喝到红薯酒了。”
着实,喝酒后的她变得懵懵的,可爱的紧。
“公子莫要说笑。”孟元元小小道了声,试着从他身前离开。
虽然是夫妻,可说起之间的亲密事,着实没有多少。床榻间不过是最直接的过程,相通的身体,可是精神上始终是分离的,无法契合,大多时候都是她咬着牙想熬过那一段。更不会有现下这样的,在昏暗街上的荒唐。
贺勘并不是说笑,而是真真的这样想。其实真正注意的话,她的喜好根本很容易发现。
比如,喜欢吃甜的和软的。
“去河边走走罢。”贺勘攥上孟元元发凉的手,试到了她手指间的僵硬。
孟元元抬了下眼,耳根烫得厉害:“天晚了。”
贺勘抬头,天上一轮圆月:“明日该回去了,再看看罢。”
如此月色不可辜负,更何况是牵着身旁人的手。哪怕是简单的走着,也觉得甚是美好。果然,好看的从来不是风景,而是与谁一起看。
再者,回去家中便有许多的事做,他更想与她偷闲。
第56章
两人从墙下走出,正是站在前街与巷子口的地方。
贺勘拉着孟元元想往石桥的方向去,他不想这么早回去,想要更多的与她单独一起,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简单走路。
而孟元元想走的方向是巷子,实在是酒劲儿大。
两人的手牵着,中间手臂拉开,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回去罢。”孟元元轻着声音,心底里总有些小小的虚意。方才在墙壁下发生的那些,别的让人家房子主人看到才好。
不然,这小小的县城,她和他又要出名一次。
“行。”贺勘靠了过来,一口答应,随后拉着孟元元走进巷子里。
巷子悠长,尤其黑夜里,总觉得没有尽头一般。两边的墙壁回响着脚步声,嚓嚓。
只是没走几步,他往她看了看,然后道:“这回听元娘的,下回听我的。”
孟元元只当是他简单的说话,也没有多想,安静的跟着。
快到院门口的时候,见着一个人从院门里出来,朝着巷子里看了眼。
“大公子。”下一瞬,那人便喊了声,随之快步走到巷子中。
贺勘脚下一顿,脸上的柔和尽数褪尽,眸中渐渐冷却:“他倒是回来的快。”
是当初离开洛州时,贺泰和安排在贺勘身边的诸先生。先前人跟着大船去了一趟权州,把给贺滁的东西送了过去。
这厢一定是办完了差事,急忙慌的赶回红河县。
见着人来,孟元元从贺勘掌中抽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退开两步。
她轻微的举动被贺勘看在眼中,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疼。
“先回去罢,记得喝点儿热水醒酒。”贺勘叮嘱了声,声音中掺杂上一抹笑意。
孟元元轻一点头,遂越过贺勘,自己先回家去。
经过诸先生时,她顿了下,与人颔下首算是招呼。对方似乎也是扯了扯嘴角,道声孟娘子。
秦家院子里,明亮一片。
甫一进院门,孟元元就看见院中放着几只箱子,一旁,兴安双手掐腰站着,似乎在为难什么?
“怎么了?”她走过去,问了声。
在秦家住了一年多,明日就会离去,而且往后很有可能不会再回来。孟元元看去正屋,想着摆了几日的供台,也会很快撤掉罢?
兴安转过身来,叫了声少夫人,然后双手一摊:“我这一过晌全在收拾东西,到现在都没吃上晚膳,现在跟我说,重新摆回去。”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抱怨。
孟元元知道兴安自来性子好,腿脚也勤快,很少会这样抱怨,于是往院门的方向看了眼。八成是因为那个诸先生罢。
不出所料,接着兴安就开始倒起苦水:“少夫人,我就不明白,公子吩咐的事情,我都会认真去办,因为他是兴安的主子爷,可为什么旁人也要对我指手画脚?”
他的声音明显大了些,听着便知道是说给外面的诸先生听。
“好了,”孟元元劝了声,“诸先生跟着公子往外走了,听不见。”
“听不见我也要说,”兴安哼了一声,语气愤愤,“他一个随行的先生,管不到我,唯一能管我的就是公子。哦,还有少夫人你。”
见他如此生气,孟元元便知刚才诸先生肯定是说了重话:“怎么回事?”
这一询问,兴安脸上几分委屈:“他说不让回洛州,还说是老太爷的意思。少夫人,贺家大概还惦记着秦家的林场。”
如此知道缘由,孟元元心中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与其说是兴安生气诸先生对他的呵斥,不如说是兴安心中为贺勘鸣不平。
将秦家的林场弄到贺家?那这几日,贺勘所做的一切便会功亏一篑。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将秦尤划出族谱,是为了侵占秦家产业。
这样一来,名誉肯定受损。贺老太爷就没想过,此举会联系到明年的春闱,不怕过后某一日,被人扯出这件事情?
贺家,是否真有为贺勘想过?
“别担心,公子肯定有自己的主意。”孟元元安慰一声,遂把身上剩下的半包南瓜子塞给了兴安,“东西先放这儿,等公子的意思。”
兴安点点头,叹了一声:“总觉得秦家二老对公子更好。”
孟元元笑笑没说什么。在贺家也算是住过几日,明明白白的,这种士族高门更看重的是权势与利益,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就把贺勘丢在外面。
这厢。
贺勘继续往巷子深处走着,身后两步远跟着诸先生。
诸先生捋捋胡子,说着自己去权州这趟都做了什么,以及贺滁如何将那些东西收下。
“办得不错。”贺勘淡淡一声,对那些并没什么兴趣。至于给贺滁送了什么,他亦不想知道。
诸先生笑笑,半弓着腰身:“如此,我就尽快赶回来,帮着公子处理这边的事情。”
“不劳先生,”贺勘微扬下颌,视线中是空中的圆月,“这边的事已经处理干净。”
他回来红河县,只是两件事,如今都已妥帖。
果然,诸先生略一沉吟,快走一步:“大公子,不若再多留两日,老太爷曾交代过小的一件事。”
“何事?”贺勘抿平唇角,话音已然变冷。
诸先生只寻思着自己的差事,没在意贺勘的口气,便道:“秦家的那片林产,合该是公子拥有。”
他是没想到贺勘仅仅几日,便将这边的乱子处理了清楚,自己也打听过,完全没有留下什么话柄。要是贺勘肯做,吞下林场,也不是难事。
“哦?”贺勘停步,站在巷子的尽头,“先生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诸先生连忙应道,“这也是对贺家有利的事。”
他是想在贺泰和那里站稳脚跟,以后获得更好的差事,是以很是重视红河县这件差事,匆匆从权州回来。再者,自己可以趁机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学,万一得了身边这位大公子的重用,以后的前途可是很不错的。
这样想着,干脆就将自己的一番盘算说出来:“公子从小见识广,晓得大渝朝重视海运对外贸易,每年大宗的税银,都是来自这儿。秦家的那片林场,有不少上好的老木,可用来作船。”
贺勘微侧回身来,也不说话,就听着诸先生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