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夫君后悔了 第19章

作者:公子星昱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爽文 古代言情

  “艹!又让这孙子逃了,”袁心气极,“怎么每次都差一点,我看明日休沐,我去庙里烧柱香算了。”

  顾修一个看白痴的眼刀劈过来,用眼神说,要是求神拜佛有用,那整个大理寺以后只需要敲木鱼就行了。

  袁心讪讪摸摸鼻梁,他主子可从不信神佛这种东西。

  “干活吧。”

  顾修淡淡一声,带着守卫挨家挨户搜了起来,这一片地界不小,居民们被吵吵了出来,遇上那逛街归来的,聚在一起聊天,交换着讯息,说的都是邻里的新鲜事。

  “听说那作孽的采花贼足有九尺长,是西域长相,膀大腰圆,有三只眼睛。”

  “哎呀,可惜了吴家的姑娘,半夜抹了脖子上·吊了呢。”

  “可不是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人给抓到。”

  “明儿个就十五了,我得去云烟寺给我姑娘上一株香,保佑她平平安安。”

  “唉,说道云烟寺,刚刚我去集上买腊肉,听人说了,今儿个那里有热闹,有人三步一叩爬三千级台阶跪拜观音娘娘呢。”

  “我也听说了,说是求姻缘呢。”

  “什么姻缘啊,是妇人求子,瞧着是大家妇出来的。”

  “你们啊都听错了,是个善妒的,好像是不想让夫君纳妾,求观世音娘娘保佑他丈夫一辈子恩爱呢。”

  顾修眉头皱了皱,淡淡移开视线,并未放在心上,将这一片翻了个底朝天,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夜里还有另一桩公务,于是他带下属去酒肆歇歇脚。

  天气冷,酒肆鱼龙混杂,既能喂饱肚子,又能探听一些消息。

  十来个大男人也未要包厢,在大堂分了四桌坐下。

  这里向来高谈阔论,把酒连连,一鹤衫男子端着酒杯道:“今日云烟寺去了个小娘子,那模样,可真是倾国倾城啊。”

  有人附和:“呦,你说的可是那三步一拜,九步一叩祈福的小娘子?”

  “就是那个小娘子,你也去看了是吧?也不知是谁有此等艳福,竟能娶到如此佳人,你们是没看到那容貌身段,还如此情深,当真难得。”

  “唉,这可不是艳福,是眼瞎才是,听说那小娘子不得夫君欢心,是求菩萨保佑,能得夫君爱重呢。”

  “你们都这般说,到底美成什么样啊?”

  “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呀,那么高的台阶,听说一定要爬到顶,那细胳膊细腿,没准现在还在爬着呢。”

  男人们一起,兴致最高的自然是这等风流雅事,袁心笑着给顾修斟酒,“世上竟还有如此不知珍惜的男人,绝色啊!这样大冷天,也舍得人家爬台阶,要是我,疼还来不及呢。”

  顾修微微皱着,有别的下属附和:“袁大人这是想纳妾了吧?你家那母老虎能同意?”

  袁心家里有只母老虎,别说妾,连有歌姬的宴饮都要盘问半天,为这事,袁心没少被人笑。

  袁心梗着脖子,“你们懂什么,我那是女子见的多了,一般的庸脂俗粉入不了眼,哪天真纳一个,她一个女子还能打的过我不成。”

  “切。”

  “呵呵。”

  袁心的辩解引来一阵嘲笑,谁不知道袁心大人结婚之前眠花宿柳,成婚之后时常被娘子用棍子追的满院子跑,如今被管的死死的。

  现在就剩嘴硬了。

  在一片哄闹声中,双瑞跑了进来,“爷,可算找到您了,府上出了些事情,表姑娘叫您赶快回去呢。”

  顾俯能有什么事,无非又是顾新柠闯了什么祸事,顾修淡声:“夜里还有公务,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旁的事情由母亲决断就行。”

  双瑞也知道自家主子心中只有朝廷大事,顾俯的事他向来不管,但这回是少夫人的事,他真的不在意吗?

  小童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是少夫人的事。”

  “少夫人的事那是大事,”袁心抢在顾修之前发了话,听说世子爷的娶的夫人尤其美丽,“快说。”

  顾修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有点不太好的直觉,就听见双瑞附耳过来道:“爷您快去看看吧,少夫人在云烟寺爬台阶呢。”

  啪嗒一声,手里的杯子掉在桌上,洒了一桌子水渍。

第20章

  夜色下,有人的马跑的都比鸟更快。

  从山底看向山顶,是那样高远,夜晚看,就像是一道天嵌直逼夜空。

  顾修瞳孔染上一层锋利的寒气,高处那个跪伏下去的身影,渺小的像是一只小猫。

  踏着阶梯一步步飞速跑上去。

  夜空一片深瓦蓝的黑,卷卷舒舒的云层浮沉,像深海里的浪潮,青眉山的山尖呈波状层层叠叠绵延。

  凹陷的峡谷延宕着深沉的夜色,如无声的野兽匍匐,峡谷的尽头,山下的灯火如萤火伏在夜色中,细小的暖色闪闪烁烁,绵绵密密的一片,萤火浮浮沉沉。

  沈星语折腾了一天没停,额头磕的红肿,膝盖处早就没知觉了,掌心亦磨的起了一层皮,只剩一口气在支撑,呼出来的气雪白一团,只还剩一百级了。

  阿迢一只手举着灯笼,一只手一直扶着她胳膊一路陪在她身边。

  几级的台阶处,刘冲家的这个监工如一尊雕塑,无悲无喜的看着。

  现在每起来一步浑身像散了架子,弯腰起来的时候整条腿打颤,要借助地面的力量才行。

  前面披风下笼着的白色一团,顾修从下往上头飞跑着上来,从后面看去,像是柳枝在寒风里摆动。

  “你在做什么?”

  他上前一步,扶起她撑在台阶的素手。

  微弱的暖色烛火给人渡上一层毛茸茸的白边,夜色中,显的像梦幻。

  她爬了一天,又累又饿,身子是僵的,脑子也不清楚,视线有点乱,睫毛眨动视线恍惚了一下,从那种迷离中脱离出来,“爷,你怎么来了?”

  有些惊喜。

  顾修的脸上的寒气比这雪夜更冷,山风更硬,“我问你在做什么?”

  “我……”

  他很凶,沈星语对他的敬畏其实也很多,他凶着脸的时候,她心里就害怕,说的磕磕巴巴,也不想弄的她好像再向他告曹氏的状是的。

  “听所这里的菩萨灵验,来这里跪拜,可以保夫君一辈子不变心。”

  她唇色比这雪还白。

  顾修眉心折着郁气,暴戾,深深喘了一口气,才压发出来的冲动,“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我说过不会纳妾,自不会负你。”

  “现在给我回去。”

  沈星语知道自己又惹他不高兴了,可一个是婆婆,一个是丈夫,她能怎样呢。

  她有点委屈,还是软呼呼的说软话,希望可以哄到他:“我快爬完了,我不想功亏一篑,下次还得再爬一次,你让我把这一点爬完好不好?”

  在她眼里,这一百级,是通往他们后半辈子的康庄大道,她爬了两千九百级,又怎么忍心在这一百级面前放弃。

  “除了这件事,我再不会违逆你了,真的。”

  顾修几乎是命令了,手伸过来,要抱她下去:“不好。”

  “现在回去,母亲那里我会去说。”

  沈星语却是往边上退了一步,“我今日不爬完,明日也要爬的。”

  她漂亮的杏眼里,蒙着一层叫做委屈的泪雾,是柔弱的人,水雾之后,又是另一种倔强。

  两个人相互对峙着。

  男女之间是一场博弈,爱的多那一方永远是输家。

  还是沈星语先软下来,眼中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爷,您在这等我一会,等我爬完了我再来赔罪。”

  她艰难的抬起酸颤不已的腿,小心绕过他,走了三步,屈下膝盖,对着佛像的方向虔诚一拜。

  “观世音娘娘在上,信女沈星语,求您保佑我和夫君此生缔结同心,永不相变。”

  额头磕在台阶上,膝盖跪在地上,起身,爬了三级,重复同一个动作。

  “观世音娘娘在上,信女沈星语,求您保佑我和夫君此生缔结同心,永不相变。”

  耳边是沈星语清脆的祈佛声音,眼前是向下的两千九百级台阶,规整的黑色石阶,天梯一样向下延宕出一片深渊,近处的霜白纹路被踩成黑色。

  顾修的眼睛比那深渊更黑,聚集着暴风雨,像深海压抑着滚流,争一时平静。

  沈星语正要起身,忽的,有人越过她,超过她前方三步的地方撩起衣摆径直跪下,“你站那不准动!”

  他背对着沈星语,以一种你再敢违逆我就死定了的冷硬语气命令,沈星语丝毫不怀疑,她要是再敢动一下,顾修敢把她从这扔下去。

  “世子爷这是后宅女眷的事,您怎可如此,”刘冲家的脸上终于有了类似于慌张的表情,“您快起来,这是要折煞老奴。”

  顾修指尖撑在腿两侧石阶,手背拱着,脊背笔挺的向下弯折,冷声斥责:“下去。”

  略冷淡的声音,刘冲家的尾椎爬上一层凉意,一个字不敢再多言。

  沈星语站在原地,仰望着他三步九叩,爬完了剩余的台阶。

  大雄宝殿里的观音金衣佛身,慈悲俯瞰众生。

  不是敬佛之人,连插的香都充满了不敬,将香支捏碎成两截,大半扔在地上,只插了指尖长一点入香炉,脚步声震的地面发颤。

  顾修折返回来,将沈星语扛起来就下山,一路将她蔸在披风里,打了马回了国公府。

  他面皮始终绷的紧紧的,回来第一件事先将丹桂罚去廊下站两个时辰,绿翘站在边上大气不敢出,沈星语连俯医撕开她磨破了和着血黏在膝盖上的裤子也不敢出声,牙齿咬进了齿关,眼里蒙着一片水雾。

  俯医开了一剂驱寒的药物,并一只敷在伤口上的药膏。

  绿翘刚伸手想接过药,一只修长手指先于她抽走了药。

  粗暴的拔了瓶塞子。

  膝盖最上头一层的皮有点烂了,露出红红的肉,药膏弄在上头,沈星语没忍住嘶出声。

  “我还以为你不怕疼。”

  顾修撒着药粉的瓶子顿住,目光从她的膝盖移开,撩起眼皮看过来。

  沈星语憋在眼里的泪雾凝成珠子,串成线是的掉下来,身子前倾,手指勾起他一截衣袖,柔柔弱弱的声音:“我很疼,膝盖疼,头也疼,你别再凶我了,好不好?”

  苍白的脸色,看着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生病的小猫寻求安慰。

  这幅柔弱样子,像钩子苟住人的心肠,顾修一腔火气都败在胸腔里,捏着瓷瓶的骨指泛白。

  沉默了一瞬,声音软了好几个度,“再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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