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侦探 第13章

作者:暮兰舟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陆善柔说了自己的计划,“……你见机行事,我们都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

魏崔城频频点头,“陆宜人好计策!我这就去做。”

魏崔城把一个空马桶放在茅厕,回到东厢房,先支走凤姐,“凤姐,陆宜人醒了。”

凤姐赶紧收回滚脸的鸡蛋,收拾碗筷走了。

凤姐一走,陶朱立马装虚弱,“哎呀,头晕,好晕。”

装!你接着装!

魏崔城取了镣铐的钥匙开锁,“你先去茅厕,把废物排干净,待会我和陆宜人要审你,你可别吓得屁滚尿流,有辱斯文。”

茅厕在西北角,和马房隔着一堵墙。

陶朱在这里住了六天,熟悉地形,眼珠儿乱转,“你去外头等,你看着我,我尿不出来。”

“少耍花样,快点。”魏崔城走到外面。

陶朱放完水,大声说道:“等我一会,我还有一把大的。”

嘴上这么说,陶朱却把墙边一个空马桶倒扣在地上: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啊,我正好可以踩在上面翻过去!

殊不知,马桶就是魏崔城故意放在这里的。

陶朱踩踏着马桶底部,努力攀上墙头,双脚用力一蹬,马桶翻了,幸好,魏崔城没留意。

外头的魏崔城选择性耳聋:太子啊,你能弄点更大的动静吗!

我真是太聪明了。陶朱自以为得逞,打开马房的门,牵着魏崔城的马,爬上马背,拍了拍马屁股,骑马飞奔出户,大声笑道:“多谢魏千户的马,改日我陶大侠定还回你的爱骑!”

魏崔城假装去追,气急败坏的吼道:“有种你别回来!”

太好了!终于送走这个瘟神!

正房里,凤姐听到动静,连忙跑出去瞧,陆善柔慢腾腾的挪到院子里。

魏崔城叹着气回来,“让他给跑了。”

魏千户的演技不太行啊!你把笑容收一收,陆善柔说道:“跑就跑了吧,莫要追了,此人是这个宅院的匆匆过客,现在想想,他除了男扮女装有些可恶,其他时候还挺可爱,应该不是歹人。”

凤姐松了一口气。

干爹的脑袋保住了。魏崔城也顿时一身轻松,接下来要办自己的事情,“陆宜人,今天是中元节,要拜祭先人,我要去护国寺一趟,你……要不要去?”

短短两天,魏崔城已经把她当熟人了。想着今天各大寺庙都拥挤的很,其中不乏登徒子在人群里占女子的便宜,陆宜人跟他一起去上香,互相有个照应。

陆善柔说道:“多谢魏千户好意,我信泰山娘娘的。中元节,温嬷嬷会过来陪我一起去北顶。”

泰山娘娘就是碧霞元君,一位女神,属于中华本土的道教神灵,“顶”,是泰山娘娘庙特有的称呼,北顶,就是北京城北方的泰山娘娘庙,建于大明宣德年间。护国寺是拜佛的,信仰不同,拜的神灵也不同。

魏崔城脸上讪讪的,告辞而去。

魏崔城一走,凤姐把她昨晚换下来的大红妆花缎通袖袍、大红金线绣的马面裙拿出来,“……这东西如何处置?留在这里,怕是隐患。”

陆善柔说道:“莫要糟践绫罗,包起来锁着,改日我送回云想楼,交给老板料理。老板织娘是个爱惜布匹的,连个布头都舍不得扔,攒起来送给贫妇糊鞋底。”

云想衣裳花想容,云想楼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制衣坊,有钱人家或者贵妇才敢去光顾,没想到老板织娘是个勤俭节约、怜贫惜弱的。听起来陆宜人和织娘还很熟。

凤姐收起华衣,温嬷嬷赶着两匹大叫驴拉的大车来了,“哎哟哟,天真热,有绿豆汤吗?我得痛快的喝两碗。”

凤姐端上绿豆汤,温嬷嬷从头到脚的打量她,“哟,一天不见,来了个俏丫鬟——这孩子的手怎么了?”

凤姐赶紧把手缩进袖子里。

居家图凉快,陆善柔只穿着无袖的褂子和薄透的纱裤,歪在罗汉榻上,慢慢摇着团扇,“莫慌,温嬷嬷不是外人。嬷嬷,实不相瞒,凤姐是官奴贱籍,被人欺压,受了刑。莫要问她出处,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的人,我以人品保证,她是个好姑娘,她的手还得劳烦嬷嬷您费心治疗。”

温嬷嬷喝着绿豆汤,“既是陆宜人作保,这姑娘肯定错不了。你这手,我来治,保管去了病根。”

凤姐赶紧行礼道谢。

温嬷嬷说道:“今日去北顶,那里有庙会集市,什么都有卖的,我寻些药材给你配上。”

陆善柔说道:“我这个丫头初来乍到,粗粗笨笨的,温嬷嬷得空教教她,您会配药、接生,还擅长做宴席,心灵手巧,就连吵架相骂,在南城里,谁能吵的过温铁嘴?”

温嬷嬷的外号是温铁嘴。

又道:“凤姐啊,你只需学会温嬷嬷从手里漏出来的一点半点本事,就够你下半辈子自给自足过活了。”

陆善柔盘算着,凤姐从那种地方出来,只会伺候人,将来如何自立呢?授人与鱼不如授之以渔,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准没错。

这是在给自己将来寻出路,凤姐聪明,给温嬷嬷又倒了一碗绿豆汤,跪下,高高举过头顶,“求嬷嬷收我为徒。”

温嬷嬷呵呵笑道:“这那里是绿豆汤?分明是你们主仆二人给我灌下迷魂汤。罢了罢了,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儿,好好调/教,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学徒三年,这三年赚的银子都得归师父我。”

“那是自然。”凤姐说道:“嬷嬷请喝下这拜师……汤。”

温嬷嬷痛快喝下,“天色不早了,我们上路。凤姐,北顶太远了,今天肯定赶不回来,得住一晚,你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

凤姐打了个包袱,跟着陆善柔上了驴车,温嬷嬷戴着一顶遮阳的林冲笠赶车——其实叫做范阳笠,因戏台上林冲总是戴着这种宽檐的大斗笠,所以俗称林冲笠。

北顶位于北京北城外(注:就是现代北京鸟巢和水立方附近),路途遥远,陆善柔本就缺觉,一上车就睡了,凤姐看着温嬷嬷赶车,时不时端茶递水,搽汗打扇。

温嬷嬷瞥了一眼车里,“陆宜人又熬夜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少女嫩妇的,最忌讳熬夜,熬着熬着就老了,凤姐,你在她身边,时常劝着点。”

凤姐应下,见前方有卖香烛纸扎的店铺,说道:“要不要备一点祭品带着去北顶?”

“不用。”温嬷嬷说道:“北顶算是陆宜人第二个娘家,空着手去就成,什么都不用买,北顶的文虚仙姑早就给咱们预备好了。”

“娘家?”凤姐更懵了,娘家还有第二个?还是个泰山娘娘庙?

温嬷嬷说道:“陆宜人丧夫之后,在北顶出过家,当了三年女冠。文虚仙姑是陆宜人的师姐。如今师妹重返故地,当师姐的还不得好好接待?”

凤姐越听越糊涂:“嬷嬷,陆宜人这三年不是在山东为亡夫守丧吗?”

“这是第二个亡夫。”温嬷嬷说道:“陆宜人嫁过两次,第一个姓陈,第二个姓周。陈姑爷死后,陆宜人在北顶出了家,当了三年女冠,终究尘缘未了啊,就还了俗,嫁给了周姑爷。周姑爷也死了,陆宜人就回到了娘家。北顶的文虚仙姑和陆宜人是手帕交,又师出同门,可不就是第二个娘家么。”

凤姐叹为观止,这是什么曲折离奇的人生的啊,名门千金、全家灭门、两次婚姻、一次出家、终成破案高手。

凤姐更加佩服陆善柔。

到了北顶,果然人山人海,上香的、赶集的,挤得满满当当,温嬷嬷的驴车堵在路上动不了。

“咱们走小路。”温嬷嬷对北顶地形熟悉的很,在树林里、田埂上穿来穿去,这里的路不平整,把陆善柔硬生生的颠醒了,最后绕到了北顶后方的小门,把驴车赶进去。

北顶的观主就是文虚仙姑,她穿着紫色的道袍,紫玉冠束发,仙风道骨,把陆善柔迎到一个袇房,“现在北顶到处都是香客,人多,暑气重。你先歇息,等傍晚人少了再出来拜娘娘祈福。”

陆善柔打量着四周,“这院子就是我以前住过的,还是老样子啊。”她在这里住了三年。

文虚仙姑笑道:“‘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这里一成不变,和你在红尘里摸爬滚打自是不同。”

温嬷嬷打趣道:“在风水宝地修行,我瞧着文虚仙姑越来越年轻了,这是快得道成仙了不成?”

文虚仙姑呵呵笑道:“你这老货,又来拿我寻开心。饭菜准备好,吃去吧,我看就吃饭能堵住你温铁嘴这张破嘴。”

温嬷嬷嘻嘻笑着,拉着凤姐去吃中午饭,“吃完饭我们去逛大集,配点药材。”

文虚仙姑和陆善柔来到袇房,“你来的正好,有件事要你帮忙。观里的功德箱最近总是丢东西,钥匙由我保管,应该是有人私配了钥匙,偷开功德箱,你帮我查查是谁偷的。”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北顶依然在,现在是北京民俗博物馆分馆。

第18章 来北顶巧破偷窃案,说喜事嬷嬷被捂嘴

◎陆善柔揉了揉差点在驴车里颠散了的筋骨,“我刚来,你就指使人干活,就是一头驴也得让人喘口气啊。”前……◎

陆善柔揉了揉差点在驴车里颠散了的筋骨,“我刚来,你就指使人干活,就是一头驴也得让人喘口气啊。”

前天熬的夜还没歇回来了呢,这一天天的,过的比驴还累。

“行行行,我不催你。”文虚仙姑搬了一摞《陆公案》,“三卷一共十本,我都看了好几遍,第四卷 什么时候写完?我都等不及了。”

居然“丧心病狂”的当面催更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善柔趴在罗汉榻上,捂着耳朵,“莫提了,第四卷 都快写完了,前儿大风大雨,把书稿吹到院子里,抢了一半,毁了一半,我不忍心看那些泡水了稿子,跑来北顶散心,你却在这里揭伤疤,哎哟哟,我心口疼。”

为了接近魏崔城,我是下了血本啊!

文虚仙姑立刻拿来纸笔,“你就在这里写,横竖都写了一遍,重新写一遍就是了。”

不干那行不知道那行的难处,你说重新写一遍就写一遍?来来来,你来写!

陆善柔搂着文虚仙姑的腰,“我的好师姐,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今天只想抄写经卷,为我家人祈福,其他的一个字都不想写。”

文虚仙姑听了,方不催她,“你就在这里抄经,我去忙了,今天应酬多。”

“等等。”陆善柔叫住了师姐,从包袱里翻出一个西洋玻璃小瓶,“这是古喇水,是永乐年三保太监下西洋带来的东西,一旦沾染它的香气,半月不散,洗都洗不掉。北顶一共有九个功德箱,你偷偷往每个功德箱里滴上一滴,今天香客多,功德箱里的好东西自然会多,贼肯定忍不住用私配的钥匙开锁偷东西,到了明天做早课,所有人都在大堂颂经,你牵着细犬到各个屋里搜,定能找到贼。”

来都来了,总不能袖手旁观,要为师姐分忧。

“妙哉!妙哉!”文虚仙姑把瓶子放进袖子里就走了。

陆善柔赶到门口叮嘱道:“一滴就够了!我只有这小半瓶,永乐年间的旧物,用完就没了。”

陆善柔心里在滴血,九个功德箱,九滴古喇水没了。

陆善柔回到袇房,抄了百来个字就又困了,一口气睡到黄昏,终于神清气爽,恢复了精神。

温嬷嬷和凤姐从庙会买了药材回来,开始配药,温嬷嬷说道:“我认不得几个字,只看得懂黄历,所以如何用药,只能靠口口相传。听陆宜人说你读过书,这下省事多了,你一遍记不住,就拿笔先记着,慢慢背。”

凤姐忙不迭取来纸笔,记下温嬷嬷的指点。

此时庙会散了,北顶的香客也都走了,陆善柔沐浴更衣,焚香祈祷,也穿着一身紫色道袍,戴着紫冠,跟着文虚仙姑来到碧霞元君神像面前,与众仙姑齐颂经文,给家人们好好的做了一场法事。

陆善柔念着经文,“……若有为善之人,而遇不善之事,必遇善人解释,是为神护……”(注:出自《碧霞元君护国庇民普济保生妙经》)

出家三年,陆善柔已经将经文倒背如流,她背着经书,脑子掠过父亲、母亲、兄长、大嫂、大姐、大姐夫的身影,还有宅子里仆人们的音容笑貌。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的。

每一个人都死的很惨。

不仅仅是人,连看门狗都被毒死了。

父亲陆青天半辈子都在做惩恶扬善的事情,他的家人们却遭遇了如此下场。

为善之人,却偏遇不善之事。

碧霞元君保佑,有此神护,我定能揪出真凶,为家人们复仇!

陆善柔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到了二更,法事结束。

文虚仙姑送她回禅房,昔日的师姐妹久别重逢,散步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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