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侦探 第95章

作者:暮兰舟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郭夫人说道:“我跟着华军医学了些医术,对人体略知一二。”

郭夫人太谦虚了,无论武艺还是医术,她何止学了皮毛?她已经把余生都用来复仇了。

有这样的毅力,干什么不成功呢?

郭夫人一夜杀了两个推官,她从郭佳嘉那里得知了色心不改的寿宁侯就在居庸关偷偷娶外室一事,还套话问出了住址,于是次日又谋划刺杀寿宁侯。

但是碰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陆善柔和魏崔城晚上要到郭家做客吃饭!

怎么办呢?郭夫人在酒里加了料,让郭佳嘉和陆善柔都睡了个好觉。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个受害者,变成帮凶,又变成受害者,又变成复仇者的故事,因一时的软弱退缩,余生都在悔恨和赎罪中度过。

第110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青松之下破茧成蝶

陆善柔回想起那晚令魏崔城无比焦虑的家宴,还真是个鸿门宴啊!

这傻兔子的直觉好准的。

陆善柔说道:“我记得你在宴会上时没有怎么吃东西,一心关注郭佳嘉的喜好, 给他布菜、挑刺、尝味道。”

“我起初以为你因出身低, 就刻意讨好丈夫,现在想想,其实这是你的习惯吧,你在紫禁城当宫女的时候习惯了察言观色, 布菜挑刺,不知觉的把郭佳嘉当皇上伺候了。”

“啊?”郭夫人回忆着这些细节,“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呵呵, 原来我的奴性已经到了骨子里,当了贵妇都改不过来。”

“都是爹生娘养的, 谁生来就是贱骨头呢?还不是因这个不公的世道!我要杀了寿宁侯,为何鼎复仇, 为我自己赎罪……”

但是刺杀寿宁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郭夫人说道:“当晚我去刺杀寿宁侯,把毒物都缝在衣袖里了, 已经做了赴死的打算, 打算鱼死网破, 同归于尽, 那个毒物会让人全身长水泡, 毁了容貌,他们查不到我是谁, 不会连累郭佳嘉。”

“但还是不行, 寿宁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 身边高手如云, 围得像个铁桶,我一个人单打独斗,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还中了飞镖,受了伤。”

郭夫人摸着腰间,“幸亏我学过医,把飞镖取了出来,缝合伤口,给自己配药。郭佳嘉第二天头晕脑胀,没有留意我的变化,我在家里养伤,结果有两个锦衣卫拿着他写的纸条,向我要萝卜干咸菜。”

结果可想而知,郭夫人不想露出破绽,就借口丈夫不在家,不便待客,要陶朱和麦穗在外面等,她忍着痛做了咸菜,她当时还发烧了,嘴里没味,做出来的味道当然不如以前。

陶朱和麦穗走了之后,郭夫人疼得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裳,深知这样的伤肯定瞒不住郭佳嘉,就借口说腌白菜的时候摔倒在柴刀上受了伤。

郭佳嘉当即就告了长假,带她回京城养伤。

郭夫人说道:“……后来,你带着礼物来探病,问起了华军医的事情,我就知道你对我起了疑心。”

“可是,我那个时候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很期待你揭穿我的真面目,将我绳之以法。”

“这十年,我真的过的好累,每天都在痛苦悔恨中度过,我连寿宁侯的身都近不了,就像鸡蛋碰石头,怎么杀他呢?还不如让我早点解脱。”

“可是你再也没有找过我,而皇上那边,已经默认了何鼎冤死,寿宁侯被天下人唾骂,这一回,他虽没有死,但是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寿宁侯在走下坡路,我又看到了希望。”

“还有……”郭夫人温柔的摸着小腹,“我发现自己有孕了,就这样折腾,胎儿都好好的。我想起愚公移山的故事,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我还那么年轻,我要看着寿宁侯慢慢走向穷途末路,然后亲手送他归西,即使我做不到,我还有后人,我一定能成功赎罪的。”

“陆善柔,是你带来了这个希望。你明明知道是我,却保持了沉默。”郭夫人擦干了眼泪,说道:

“所以,我觉得应该和你说清楚。你值得信任。”

陆善柔苦笑道:“我好容易放下了破案的执念,你偏偏告诉我这些。从即刻起,我会将这些忘记,你还是以前的郭夫人。我们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短暂相逢,各奔东西,不过,我还是期待以后能够听到你得偿所愿的好消息。”

因陶朱已经和亲舅舅寿宁侯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寿宁侯走向没落是注定的事情,到时候,墙倒众人推,郭夫人会是出力最多的那个人。

再想想郭夫人现在的状态,正是何鼎希望的那样,过好自己的日子,看开一些。

如果对手实在太强大了,慢慢的熬死对方,何尝不是一种策略呢?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正如郭夫人所期待的那样,寿宁侯走向没落。

先是弘治帝薨了,太子朱厚照(也就是陶朱)继位,这就是正德皇帝。

没过几年,正德皇帝得知了一个残酷的真相,那就是自己的身世,他的生母其实就是郑旺之女,被当成生育工具,为弘治帝绵延皇嗣,而且早就死在紫禁城里的一口枯井中。

正德皇帝由此和嫡母张太后彻底离心离德,情感淡漠,并且搬到了豹房居住,母子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

甚至,因生母惨死的阴影,和母族张家人贪婪无耻的索取,让正德皇帝极其排斥生育,决定断绝他这一脉的皇嗣!

他从来不和皇后以及受过正规册封的妃子们睡觉,在他看来,这些女人都是嫡母张太后为了让他当生育工具,绵延子嗣,生下孙子继续被张家人吸血,给张家人当靠山,永享富贵。

不,我已经受够了,我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但我可以不让我的后代也受这种痛苦。

为什么一定要生孩子呢?我就是要断子绝孙!哪怕家里真的有皇位继承,我也不要生孩子。

反正朱家人那么多,谁当皇帝都一样。

其实皇位又何尝不是一种诅咒呢?

陶朱后来和曹操的爱好一样,只喜欢和别人的老婆或者寡妇睡觉,甚至娼妓出身的也可以!

如此一来,即使女人们怀孕,孩子也出生不明,不会计入皇嗣。

正德皇帝对张太后的淡漠,和拒绝延续皇嗣的行为,彻底放张家人没有了依靠,在整个正德朝十六年里,张家人没有敢再作大妖。

十六年后,正德皇帝薨逝,没有子嗣,遗诏要堂弟朱厚熜继位,这就是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和张家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清算起张家人,真是丝毫不手软。

嘉靖皇帝坐稳了皇位之后,就不用看张太后脸色了,不仅将张太后做主选的皇后废了后位,后来还将寿宁侯下了狱,寿宁侯余生都在监狱里度过,无论张太后如何为弟弟求情,嘉靖帝都不为动。

此时郭夫人的后代已经是刑部的主事了,正管着刑狱。

郭夫人交代后人:“要寿宁侯在监狱里吃点苦,但是不能折磨死他,来日方长,一点点的消磨他的尊严和心气神,痛苦的活着。”

于是乎,寿宁侯坐了十几年牢都没有死,天天被折磨,折辱,活的像行尸走肉。

后来,张太后薨了。

某天,郭夫人来探望寿宁侯,她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封君了,因腰部有旧伤,背有些驼,杵着拐,但眼睛依然很亮。

而寿宁侯头顶的头发早就凸没了,目光浑浊,骨头外只蒙着一张皮。

“寿宁侯,你还认识我吗?”郭夫人问道。

寿宁侯摇头,“我得了白内障好几年了,什么都看不清。”

郭夫人问:“你还记得小蝶吗?被你摸过手的那个小宫女。”

寿宁侯大惊,“是你!你还没死!”

郭夫人幽幽说道:“你不死,我怎么敢死呢?我因一时的软弱,一辈子受到良心的折磨,不复仇就不能赎罪,我怎么有脸去地下见何鼎?”

提到何鼎,寿宁侯吓得瑟瑟发抖。

郭夫人说道:“听华军医说,何鼎受了很多酷刑,最后致他死亡的,是开加官的大刑,有多么痛苦,还请寿宁侯亲自体验一下。”

寿宁侯被绑在木板上,一张桑皮纸贴住面部,在上面浇水,一边浇,一边贴新纸,一层又一层,直到寿宁侯窒息而死。

寿宁侯咽气了。

郭夫人取出一个小葫芦,她倒出里头温热的糖稀,封住了寿宁侯的七窍。

这一场漫长的复仇,跨越了快五十年,终于完成了。

郭夫人杵着拐,来到了何鼎坟前,她每年都来祭扫,坟墓旁有一颗青松,她年轻的时候,青松只到她的腰间,现在已经亭亭如盖,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了。

完成心愿之后,郭夫人头发已经全白了,就像一窝银丝,她摆上祭品,上了三炷香,说道:“虽然你原谅了我,但是我终生都不能原谅自己,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郭夫人服了药,静静的迎来了死亡。

直到死亡来临,她终于释然一笑。

一只蝴蝶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蝶的一生,尘埃落定。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给各位看官们交代完《大明女侦探》第五案之解连环的最终结局,本书不会再表。

书归正传。话说郭夫人自爆身份后,陆善柔亲自送她上马车,郭佳嘉看到妻子眼睛红红的,说道:“我们来辞行,你怎么哭了?”

郭夫人神色如常,说道:“孕妇喜怒无常,有什么稀奇,时辰不早,我们走吧。”

陆善柔和魏崔城目送着马车在雪地消失,这才回去。

陆善柔问未婚夫:“你和郭佳嘉聊了些什么?”

魏崔城说道:“没什么,就是寒暄客套,基本上都是他在找话说,我就嗯嗯嗯。不过,他问了我一件事,我觉得有点突兀。”

“什么事?”陆善柔问。

魏崔城说道:“就是干萝卜咸菜那事,他问我,那天要两个锦衣卫小旗去他家里要的咸菜,味道如何,跟第一坛咸菜比起来怎么样。”

“啊?”陆善柔心头一紧,“你怎么回答的?”

陆善柔差点忘记了,郭佳嘉以前是斥候营的啊,做间谍打听消息的人,即使十年不干这一行了,所谓烂船还有三斤钉呢,警惕并没有完全消失。

郭佳嘉一定对郭夫人有了怀疑。

魏崔城说道:“我还能怎么说,人家郭夫人辛辛苦苦亲手做出来的,好吃不好吃,心意在那里了。我就说味道很好啊,跟第一坛一样,我们都很喜欢。”

陆善柔忙问:“郭佳嘉相信了?”

魏崔城说道:“我这个人寡言少语,个性耿直,从不说谎,郭佳嘉晓得我的性格,他肯定相信啊。”

这傻兔子,傻兔有好运。陆善柔一听,松了一口气,瞅着四处无人,抱着魏崔城啾啾就是两口。

魏崔城说道:“我买了玉泉山的泉水,放了一夜,冻成冰块,存储在冰窖里,你要不要去冰窖……看一看。”

“去啊,现在就去。”陆善柔拉着魏崔城就往后花园地窖跑去。

今天吃冰煮兔肉!

陆善柔和魏崔城都盼着这个冬天赶紧过去,因为明年春天他们才能成婚。

尤其是魏崔城,几乎是数着手指头过日子,把手指数了几十遍后,春天终于来了,婚期的脚步近了。

天气转暖,屋顶的雪融化了,院子里的梧桐树开始冒出新芽,书房全部换了贝壳打磨的明窗之后,更加透亮,陆善柔伏案疾书,终于把《陆公案》第四卷 最后一个章回写完。

“本卷完。”写下最后三个字,陆善柔把笔搁在笔架山上,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新书的第一个读者肯定是魏崔城,只不过此时天色尚早,他在象房还没回来。

凤姐今天又跟着温嬷嬷出去当搂腰的了(注:就是助产士),女人生孩子,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现在家里只有陆善柔一个人,满心欢喜,无人一起庆祝。

陆善柔正遗憾着,有人敲响了院门。

准确的说,应该是锤门。

如鼓点般的锤击之声,把门板震得咚咚响,还夹杂着女人尖利的叫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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