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难防 第19章

作者:久岚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宋春汐明眸微睁,周醒英的意思是请她与霍云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恩爱吗?

  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周醒英道:“恕我过分,我不会再来打搅您,但如果少夫人您能帮忙的话,我会记得这份恩情,往后一定回报。”

  宋春汐缓缓道:“容我考虑一下吧。”

  周醒英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个主意实在是出乎意料,不过宋春汐想了想,应该是会有用的,就是过于残酷,但如果能让周士安彻底忘掉她,也是一桩好事。

  只是,她跟霍云的关系现在并没有多少进展,要同他出游,实在没有把握……

  她回过神,去找霍夫人。

  不料迎面走来了两位夫人,像是要同她说话。

  怕宋春汐没有认出来,杏儿低声告之:“穿青紫色秋衫的是住岩正街的李夫人,她的女儿是李姑娘李瑶,另外一位是广德侯夫人。”

  广德侯夫人正悄悄拉扯李夫人的袖子,不想与宋春汐有冲突,可李夫人却没有停下脚步。

  “霍少夫人。”她笑着道,“大家都在赏桂花,你怎么在这儿?”

  “没什么,我也正要过去。”宋春汐大约已经明白是什么情况。

  无非是广德侯夫人向李夫人告状了,李夫人不知是要替她出气还是怎么,宋春汐倒不怕,那件事她行得正坐得端,到哪儿都有理可说。

  广德侯夫人心虚,劝李夫人:“我们正好同少夫人一起去赏桂花。”她有点后悔向她诉苦了,本是因为表亲的关系,正好瞧见霍家的人,她忍不住把宋春汐在怀县逼她丈夫体恤佃农的事告诉李夫人,倒也没想李夫人做什么,宋春汐毕竟是都督夫人,如今谁能压她一头?曹国公府纵有太皇太后,可李家的李瑶还未成为皇后呢,就算有行动也该秋后算账。

  李夫人微微一笑:“霍少夫人可认识我这位表姐?”

  宋春汐道:“似乎有过一面之缘。”

  “我这表姐啊,素有仁心,大燕每回闹灾,她都广设粥棚,救济灾民,平日里也常施药,予百姓治病,谁见她不称呼一声‘活菩萨’?可有些人却不分是非,为一己之利搅和别人家事,霍少夫人你如何看?”

  宋春汐笑了:“听李夫人一言,广德侯夫人实乃我辈楷模,但凡夫人们,不,但凡官员们都有广德侯夫人的仁心,便不会仗势欺人,拿御赐田来盘剥百姓。李夫人您应该多多向文武百官宣扬广德侯夫人做的善事,与我说有何用?我既没权也没势,哪来的本事去强占别人的东西,别人的沃田?”

  李夫人脸色一变,他们家去年就强买了忠勤伯的沃田,因风水师说这块田地于他们李家有益,关乎将来的富贵,她就想方设法让忠勤伯出让。也是忠勤伯府早就没落了,空留一个爵位,自然忌惮他们李家。

  没想到宋春汐竟然知,李夫人脸面受损,不由怒道:“既说到官员,有些官员确实该死的很,同为大燕效力,却背刺同袍,沽名钓誉。以清官之名行诋毁百官之事,心术不正,该当千刀万剐!”

  不用说,李夫人骂得必然是自己的父亲。

  她的父亲二十岁中举,在凉州,柳州分别当了三年知县,把两处贫瘠荒凉小地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后来他升任为给事中,不顾自身安危,弹劾天下贪官,为此得罪权贵后被调任魏县,在魏县又待了三年,再到真定府,平盗贼,兴水利,矜矜业业,后来重返京城,父亲仍不畏艰险,一如往昔。

  她的父亲对于家人来说,也许称不上是一等一的好丈夫,好父亲,可对百姓,对燕国,对天子,父亲问心无愧!

  宋春汐扬声道:“真该千刀万剐的是武定侯,是曾经的嘉州知府廖常,是浚县的县令王元智,还有两广的总兵徐圆照,金州的张知府……”她边说边往李夫人逼近,“您听听,里面可有谁是被冤枉的,有谁是被背刺的?你不妨也问问那些州县的百姓们,到底谁最该死?”

  李夫人因她的父亲被宋仁章弹劾过,虽然没有定罪,可也怀恨在心了,但此时被宋春汐这样逼迫,莫名地慌乱起来,这些官员都是被宋仁章弹劾,最终落马,被天子下令斩首或是流放的贪官,她能说谁是被冤枉的?那岂不是在质疑天子?她步步后退,嘴上却不想屈服:“我可没说这些人,我说的是谁,你心里清楚……”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堂嫂,祖母请你过去!”

  李夫人猝然回头,才发现不远处已经围了好些人,她的脸色顿时更红了。

  前来阻止李夫人的正是曹国公府的李二夫人,她不便发话,朝宋春汐微微颔首当是致歉,而后急忙带着李夫人前往上房去见李老夫人。

  至于广德侯夫人,原就不想惹出大事的,这下更是逃得飞快。

  作者有话说:

  二更^_^

第20章 发出邀请。

  李夫人到得正房,不免惴惴,她的女儿能被认定为未来皇后,全是因为曹国公府因为太皇太后,她现在有些后悔了,不该逞一时之快,看宋春汐年轻便想灭她几分威风。

  结果这宋春汐不愧是宋仁章的女儿,居然字字不让!

  “堂婶,此事是我冲动了,”李夫人先认错,而后又把一半错推在宋春汐身上,“也是这都督夫人太过嚣张,我当时没能忍住。”

  李老夫人已经听说来龙去脉,沉着脸道:“广德侯府的事,广德侯都不曾出声,要你去讨公道?我真是失策了,没有叮嘱你!”她完全忘了葛家与宋家的过节,毕竟只是一次弹劾,不曾伤及皮毛,怎知葛静娟小鸡肚肠竟记在心里,她这种胸襟能养出李瑶这样的姑娘真是不容易,“传出去,你能承担后果吗?当时广德侯为何在怀县衙门忍气吞声,宁愿损失银钱都没有与霍少夫人过不去,你不明白?”

  李夫人恭顺道:“您教训的是。”

  李老夫人长叹口气:“就不说广德侯,鸿儿以后也是在都督府任职的,你应当收敛。”

  “是。”李夫人声音越来越低。

  李老夫人摆摆手:“你出去吧。”

  李夫人躬身退出。

  走到门外,她吐出一口浊气。

  他们这一家多少年来都依仗曹国公府,仰人鼻息,她已经习惯了屈服,不敢与之争斗,但并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只要她的女儿顺利当上皇后,再诞下龙子,等地位稳固了,到时候自然能一雪前耻。以后,不管是曹国公府,还是霍家,都不可能再令她低头。

  却说宋春汐见到霍夫人后,第一件事也是道歉,她觉得自己稍许冲动了些。

  霍夫人通情达理:“既然是她们先挑起的,你没必要忍让。”自家的儿媳难道要让她在人前遭受屈辱吗,霍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不管如何,儿媳往后定会三思而后行。”

  正说着,二夫人过来请她们入席。

  李老夫人同她们寒暄几句后,坐在霍夫人左侧。

  找事的是李夫人,与曹国公府无关,刚才二少夫人出现将李夫人带走,又如此安排席位,霍夫人心知肚明,便在席上与李老夫人言笑晏晏,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不过霍夫人回家之后还是找机会跟霍云提了下。

  宋春汐身边虽有暗卫,但暗卫进不了曹国公府,是以霍云并不知,听完后道:“您这是让我提防李家?”

  “谈不上提防,只是这李夫人我看不是省油的灯,今儿是曹国公府摆桂花宴,她竟然被广德侯夫人说了几句便找春汐撒气,太过意气用事。”

  霍云沉吟道:“春汐她如何应付的?”

  霍夫人将她跟李夫人的针锋相对告诉霍云,但不忘偏帮儿媳妇几句,说李夫人咄咄逼人,辱骂亲家公,儿媳妇也是迫不得已。

  知道宋春汐在怀县的所作所为后,霍云并不意外,他这妻子骨子里有很刚正的一面,他以前也不曾发现:“难怪您提醒,我往后会注意李家。”

  因快要中秋了,宋春汐亲自回了趟娘家送节礼。

  跟去年一样,两车的东西,十足丰厚。

  徐凤娘道:“又让你婆母破费了,下回简单些,我都不知怎么回礼呢。”

  “婆母才不会在意回礼,送来您就收着。”宋春汐发现弟弟不在,打趣道,“文昇该不会在练字吧?不然他早跑来了。”

  徐凤娘好笑:“你干嘛要挖苦他,这孩子难得给你写信,你这么伤他心。”

  宋春汐并不怜惜弟弟:“早知道这么管用,我以后多挖苦他,这样他就能好好念书。”

  徐凤娘摇摇头,说起陈家的事:“陈公子前日定亲了,是户部主事刘大人的小女儿,吉日选在明年,到时我得准备一份厚礼。”这段时日陈夫人都不敢上门了,有时候在路上遇到,陈夫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生疏了不少,现在陈家用定亲来表态,她很过意不去。

  宋春汐理解母亲:“我到时也会派人送份贺礼。”去就不去了,她跟陈家已有罅隙,看母亲份上给个面子便罢了。

  等从娘家回来,她想起沉香,忙派一个小厮送去给徐钝。

  隔着描金方盒都能闻到里面迷人的清香味,徐钝慢慢打开,瞧见一块巴掌般大,暗黑色的沉香。

  回忆忽然浮现,他想起送宋春汐沉香珠串的时候,他当做宝贝一样献上,可宋春汐却蹙起她那两条极秀丽的黛眉道,“这味道好奇怪。”

  他哄她,“你多戴戴就习惯了。”

  她当时答应了,可他后来一次都没见她戴过。

  不过没想到宋春汐会记得他的喜好。

  端详着沉香,徐钝思忖着,是该做成珠串还是贴身带的挂件,亦或是摆件?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他把沉香放回盒内。

  来人低声禀告:“那边查到一桩事,魏立民的父亲魏秋山八年前曾卷入广丰矿山塌陷一案,本来他都是被判了死罪的,但后来不知因何缘由,逃过一劫。”

  当年那桩案子牵涉极广,光是被砍头的官员都有二十来名,徐钝也有耳闻。如果魏秋山真的参与,还能在先帝这样重视的情况下,脱去罪名,那背后保他的人来头不小,徐钝问:“魏秋山现在何处任职?”

  “已经去世。”

  死无对证,难度更大,不过既然已经把矿山案挖了出来,定要顺藤摸瓜,徐钝吩咐道:“让他们继续查,但是别打草惊蛇,切记。”

  来人应了声退下。

  如果把此事告诉宋春汐,她一定会很高兴,但快要中秋了,徐钝觉得还是等到节后再说。

  不过想到中秋,自然就想到姑母,徐钝忙提着一早准备好的礼物去宋家。

  徐凤娘见他又是大包小包的,嗔道,“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点儿不听劝!”将一双鞋子递给他,“天凉了,给你做了厚一些的鞋底,试试。”

  徐钝很早就失去了双亲,徐凤娘可怜他缺少长辈关爱,哪怕不给自己儿子做鞋,徐钝的少不了。

  他有些感动:“您眼睛也没以前灵了,往后不必再做这些,哪儿买不到?”

  “嫌弃我女红不好?”

  “不不不。”徐钝忙把鞋穿在脚上,“世上最舒服的鞋如何嫌弃?我是怕累坏您。”

  徐凤娘叹口气:“你若是成家……”想说徐钝若有妻子照顾,她自然不会操心,可女儿劝过她,她也怕自己唠叨惹侄子不满,收口道,“中秋你来这里过节,记好了!”

  徐钝犹豫。

  “别理会你姑父,他要是敢说你,我让他去外面过节。”侄儿是商人,难免结识三教九流,从小又没了双亲,缺人教导,能有今日已经很了不得,是丈夫太苛求,嫌弃他跟不三不四的人混一处,可水至清则无鱼嘛,她相信侄儿能把握好度。

  徐钝答应:“好,”又问,“文昇呢?又出门了?”

  “在写字呢。”徐凤娘把宋文昇被挖苦的事情告诉他。

  徐钝哈哈大笑,笑完了发现他自己的字其实也不是很好看,不像宋春汐,她六岁便开始写字画画了,字如其人,画也如其人,他远远不如。

  当年他不止因为姑父的态度而远离宋春汐,他其实本就想远离了。

  因他一早便已知道结局。

  只是在他自以为清醒的那段时间里,宋春汐被先帝赐婚,嫁给了霍云。

  窗外桂香拂动,随风而入。

  宋春汐又开始写百寿图,为避免此图太过单调,只有寿字,她专门在图中间留了一块地方,打算画寿星公。

  梨儿端来厨子做得月饼:“少夫人歇息会,尝一下。”

  又香又甜的味儿,很诱人,宋春汐搁下笔净手。

  梨儿道:“是莲蓉馅儿的,都知道少夫人您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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