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老头子也是个非常幽默的人,当真如陈平所说,博学多才,年轻时走南闯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谈古论今颇有文士风骨,很得赵玥欣赏。
通常这类人都有点臭脾气,对官场上那套素来不屑,能把他请来委实不易。
赵玥命人去把赵熠领来拜先生,起初小子非常听话,规规矩矩的,夏文公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哪曾想教了个冤孽。
因为太笨了。
后来他还写信把陈平大骂一通,骂他为什么给他举荐了这么笨的学生。
陈平不服,同他书信对骂起来,说赵玥都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生出个笨蛋儿子,并且还骂他老不中用,没本事教人。
文人对骂都是不带脏字的,把夏文公气得差点吐血。
他硬着忍着逃出京城的冲动,每日跟赵熠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淼淼啊,我夏浮鸢都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糟老头了,你能不能放过我,让我多喘两天气儿?
赵熠:“……”
后来连赵旭都看不过去了,经常帮老大做题,让他抄作业,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冤种老头的,只想他多喘两天气儿,别被自家那智障阿兄给气死了。
作者有话说:
夏文公:冤孽啊冤孽!!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孽才被这么一个学生给收拾了!!
赵熠:。。。。
阿瑛,我又被老师骂了。
赵旭:这样老师才能多活两天。
夏文公:???
你俩小子简直有毒!!
第75章 番外十二
◎兄友弟恭◎
从赵熠开蒙之始, 日子便过得飞快。
最初开蒙只是学礼教和规矩,宫里头只有两位皇子,赵旭还小, 故而师生一对一。
刚开始赵熠还是挺老实的,主要是对老师不熟, 后来跟他混熟了, 骨子里的淘气便压不住, 平日里连崔文熙都会吼他两嗓子, 更何况脾气古怪的夏文公。
那小子也委实讨人嫌,皮得要命, 竟然趁着夏文公打瞌睡时把他的胡须给剪掉了半边。老儿被他给气惨了, 拿着戒尺追着小子满书斋跑, 一老一小上演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此类事件层出不穷。
不过夏文公也是个犟种,从来不会在赵玥跟前告状,但打赵熠也是真的打, 不会因为他是皇长子就不敢罚。
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一晃就到赵旭被送进书斋来开蒙,兄弟俩都在夏文公手里受教, 彼时崔文熙的女学也已开办而成,招收了两批学员学艺。
孩子们步入学习的正轨, 女学也已摸着石头过河, 各方面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因赵熠比赵旭年长,故而现在夏文公已经在教他背《三字经》和认识简单的文字了。哪曾想赵熠死活背不全, 反倒是赵旭背得滚瓜烂熟,这一对比下来高下立分。
夏文公在绝望的同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 心情复杂, 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把赵旭叫到一旁, 小子虽然才三岁, 但语言表达能力非常清晰,基本能讲清楚一件完整的事件,并且还没赵熠那般淘气,性情沉静,着实是个小聪明。
之前陈平跟他说赵玥小时候聪慧过人,生的娃应该不会笨,他很是怀疑,现在看到赵旭,一下子就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平时教赵熠的时候赵旭也在边上,哪晓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很叫夏文公意外。
为了考验赵旭是不是真有想象中那么聪明,夏文公开始跟他讲解《三字经》的核心含义,以及每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
结果赵旭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赵家的智商没问题。
只需要讲解两遍,但凡夏文公考问一句,他几乎都能回答出含义。
这就不得了,三岁小儿才开蒙不但能把《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且还能理解其中的含义,足见悟性极高。
再看赵熠,皇长子,未来的储君。
夏文公不禁露出绝望的表情。
最终在反复教了两月的《三字经》,赵熠还背不全后,夏文公彻底致郁了,他平时极少会跟赵玥告状,此刻也绷不住了,觉得赵熠的悟性很该引起帝后的注意。
这不,赵熠成功的引起了崔文熙的质疑。
她平日里也没怎么管他,一来后宫诸事需要她掌管,二来又在操劳女□□转,对两个娃几乎是放养的状态。
如今老师告上门来,不得不引起她的高度重视。
结果很遗憾,赵熠真的是个傻子。
崔文熙尽可能维持着慈母的形象,亲自考问赵熠《三字经》,他真的记忆力不太好,就那么一千多字,反反复复背顺口溜仍是不得要领。
反观老二,不但能倒背如流,且还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他们老赵家的智商应该是没问题的,崔文熙深信不疑。
不管她怎么嫌弃,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崽,耐心把《三字经》拆分一遍又一遍去教,结果很遗憾,没有半点长进。
晚上赵玥问她成果如何,崔文熙不禁有点绝望,说道:“淼淼奇蠢无比。”
这话赵玥不爱听,反驳道:“瞎说,他只是没开窍。”
崔文熙:“你说这孩子随了谁,阿瑛比他小,才开蒙就把《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了,甚至能解其意,淼淼却教了百十遍还不得要领。”
赵玥:“他应是贪玩去了,且把他唤来,我考问考问。”
崔文熙道:“芳凌,去把淼淼叫过来。”
另一边的老大和老二正在吃果子,听到乳母来说圣人唤老大过去要考问,老二看向老大道:“阿兄要挨打了。”
赵熠:“……”
他虽然在学问上不用功,在其他方面上却不笨,问乳母道:“嬷嬷,爹娘现在生气吗?”
乳母笑道:“没有生气,只是让淼淼过去问一问。”
赵旭一本正经道:“若阿兄答不出来挨了打,爹打你,你就去求阿娘护着,阿娘打你,就去求爹护着。”
赵熠发出灵魂拷问:“万一他们都要打我呢?”
赵旭:“……”
那就很惨了。
起初赵玥也像崔文熙那般自认为他能克制脾气,维持做慈父的形象,哪晓得问出火来后,赵玥跟他杠上了。
父子俩也是个犟种,在说到“丝与竹,乃八音”时,赵熠非要说是九音,把赵玥气得够呛。
崔文熙见他额上青筋暴起,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赶紧道:“今日就这样罢,孩子还小,二郎且消停些,莫要折腾他了。”
赵玥被气得暴跳,指着赵熠,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崔文熙怕他要动手揍人,赶紧让芳凌把崽子带下去,这才免除一场鸡飞狗跳。
赵玥委实被气着了,接连灌了两杯水压惊,说道:“奇蠢无比!奇蠢无比!”
崔文熙:“……”
见他确实被气惨了,索性命芳凌把老二找来哄哄。
赵旭当真讨人欢喜,但凡他考问一句,他就能答一句,且有条不紊。
方才赵玥被老大气得惨,现在心情要好得多了,因为看到老二,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更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这种想法是非常危险的。
被老二哄得开心了,崔文熙想着方才老大被训斥,心情肯定不好,于是放老二回去哄哄,别让老大芥蒂,影响到兄弟感情。
待宫人把老二带下去后,崔文熙发愁道:“这两孩子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日长成,阿瑛的风头势必盖过淼淼,次子盖过长子,定会引起争端,这可如何是好?”
赵玥默了默,严肃道:“元娘这话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东宫,那时父亲在祖父眼里便如淼淼一般,底下的二皇叔和三皇叔则像阿瑛更受他喜欢。”
崔文熙:“……”
这就要命了。
赵玥:“阿瑛像我小时候,淼淼……估计是随了他祖父。”
崔文熙默默捂脸。
满朝文武都知道太上皇资质平庸,但他偏偏还是嫡长子,能在皇权倾轧下活出来委实不容易。
虽然以目前来看,老大和老二都是一母同胞,应该不至于这般残酷,但一个天赋异禀,一个平平无奇,若论心劲儿,老大肯定是不敌老二的。
帝王家到底跟平常人家不一样,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如果老大压制不住老二,那往后就有好戏看了。
崔文熙忧心忡忡道:“淼淼既然愚笨,就得多在阿瑛身上下功夫。”说罢看向他道,“二郎还是得多想想他们的以后。”
有些话虽然没有说明,赵玥还是会意,正色道:“一母同胞的兄弟,岂能手足相残,我会同夏文公好生议一议这个话题。”
崔文熙点头,“由他引导兄弟二人自然是极好的。”
赵玥握住她的手,“我们也得多加引导。”顿了顿,头大道,“还是一儿一女的好。”
崔文熙翻白眼,“我若再拼个三胎,又拼个小子来……”
赵玥:“……”
这日子谁都别过了。
现在意识到老二比老大优秀得多后,赵玥对他们上心许多,他同夏文公就二人差异详谈一番。
夏文公虽然不屑这些争斗,但也不傻,知道帝王家的血腥残酷,哪怕是亲兄弟,为着权力翻脸不认人比比皆是。
如今赵玥主动同他说起这茬,他也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道:“淼淼的资质确实比阿瑛差许多。”
赵玥:“先生所言极是,可淼淼是皇长子,未来的储君人选,纵然阿瑛天资过人,也会因为出生晚而屈居亲王之位,这是他的命运使然。”
夏文公捋胡子,“儒家遵循立嫡立长,淼淼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人选,老夫自然把他当储君培养。不过阿瑛之才万不可埋没了,依老朽之见,无需约束,放任他选。”
这话令赵玥好奇,“何为放任?”
夏文公:“玉不雕不成器,淼淼需耗心雕琢打磨,阿瑛天资聪慧,过于雕琢反磨了他的灵性,且先瞧瞧他,再加以引导。”
赵玥点头,赞许道:“先生有心了。”
夏文公端起茶盏,“这俩孩子老夫都喜欢,一个性子跳脱活泼,一个沉静,说起来,淼淼倒是适合武学,阿瑛坐得住,适合文士。”
赵玥笑道:“先生有所不知,阿瑛周岁时曾抓过木剑。”
夏文公颇有些诧异,“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