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东宫 第41章

作者:闫桔 标签: 古代言情

  这小算盘她打得啪啪响,问题是她不知道府里的正主儿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要和离。

  虽然近日确实捞了不少油水,但这种类似间谍的差事委实不好干。

  院外的女郎心眼跟蜂窝似的贼多,院内的女郎则稳得跟磐石似的如泰山压顶。主导权皆掌握在她手里,就看她自己的抉择。

  像刘婆子这种俗人自然觉得和离了不划算,那么大的家业,怎么舍得哟。可是人家是枝头上的骄女,想法自然跟他们这种庸人不一样。

  故而她一时也吃不准到底踩哪条船才不会翻。

  夫妻二人在私下里议论,这些高门大户里的阴私王老儿也没经历过,拿不出个主意来,全凭刘婆子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她也不想丢了庆王府的差事,一来做惯了的,二来稳定,按时领月例,毕竟要养这么大一家子人,不敢轻易丢差事。

  稍后曹氏在外头喊老两口吃饭,那肥猪肉只简单地切成坨子肉炖萝卜干,再配上蘸料就是一道美味。

  饭桌上摆放了一大盆炖猪肉,刘婆子要回别院当差,故午饭用得早。

  八个大人围了一桌,两个孙儿则坐在小板凳上等大人投喂。

  儿媳妇们特别会巴结,频频给刘婆子夹坨子肉,说她辛苦了。

  近些日他们家的生活质量得到改善,全靠这个婆母有本事,三个儿子没有出息,靠干点零活维持生计,事事都要依靠刘婆子补贴扶持。

  刘婆子也没推辞,她爱吃点小酒,但又不敢多吃,怕误事,只同王老儿小酌两杯便作罢。

  匆匆用过午饭,刘婆子便回了别院。

  当时雁兰正要午休,听到她回来了,命小桃把她唤来。

  刘婆子进了厢房,态度可不像在庆王府那般唯唯诺诺,而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雁兰已经习惯了她的做派,也不恼,只和颜悦色问道:“我听说刘媪上午去了一趟庆王府,可当真?”

  刘婆子也没隐瞒,回道:“去了一趟。”

  雁兰冲小桃使眼色,小桃取了一片银叶子塞进刘婆子手里,她像烫手似的,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雁兰道:“你在我院里伺候,平日里辛劳,这点小意思拿去吃酒罢。”

  刘婆子心里头明明心花怒放,却装作为难的样子,“雁娘子此举,倒叫老婆子不好意思了。”

  雁兰轻摇团扇,笑道:“我初初进京时,庆王府这么多家奴,却唯独挑中了你来别院伺候,可见你我二人有缘分,既然上头把你分到我这院儿里来当差,我自不会亏待自己人。”

  听了这话,刘婆子的态度和气得多,“承蒙雁娘子抬爱,老奴得遇贵人。”

  雁兰缓缓起身,说道:“贵人倒谈不上,毕竟待我产下子嗣后,说不准就会被发卖出去,往后的前程堪忧啊。”

  刘婆子心思一动,泄露口风道:“今日主母唤老奴去问话,老奴瞅着那态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雁兰斜睨她,问:“她同你说什么了?”

  刘婆子:“主母只问了雁娘子的临产时日,和身体情况。”

  “就只问这些?”

  “就这些。”

  “你可曾同她说起庆王在这里的情形?”

  “提过一嘴,不过主母似乎一点都不恼,像是没放到心上一样。”

  这话令雁兰皱眉,手缓缓放到肚腹上,不知在想什么。

  刘婆子宽慰她道:“主母的性子向来是这般,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又道,“据说当初与郎君闹和离时也是轻言细语,从未哭闹折腾过。”

  雁兰半信半疑,“府里现今是何情况?”

  刘婆子:“老奴进府的时候曾同以前的熟人探听过,二人一直都是互不理会,再加之近些时日郎君时常宿在别院,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

  雁兰没有吭声。

  那对夫妻走到今日的地步,她功不可没。

  可是光打冷战还不够,这都到初夏了,秋冬临盆,留给她的时日不多了。她必须要赶在临产前逼庆王做个了断,要不然就一尸两命。

  想白捡一个孩子,门儿都没有!

  于是接连几日雁兰频频做噩梦,食不安寝不寐,秦大夫也束手无策。

  赵承延生怕她出岔子,日日□□。

  雁兰还不满意,两眼发愁,哀哀道:“奴婢昨晚梦见腹中的孩子前来道别,可把奴婢吓坏了。”说罢抓住赵承延的手,含泪道,“四郎,奴婢好害怕。”

  赵承延被她搞得头大如斗。

  这两日他也睡不好,眼下泛青,安抚她道:“雁娘莫要瞎想,我就在你身边的,谁都不能把孩子带走。”

  雁兰委屈地蜷缩在他怀里,幽幽道:“四郎哄奴婢。”

  赵承延轻拍她的背脊,“我哄你作甚?”

  雁兰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垂泪。

  少许温热落到他的手背上,他顿时抓狂了,焦虑道:“你何故哭了?”

  雁兰翻身背对着他,倔强道:“没有。”

  赵承延忙宽慰道:“可莫要哭了,怀着身子经常哭对胎儿不好。”

  雁兰不满道:“四郎眼里只有孩子,关心的也只是孩子,奴婢索性立马刨出来给你算了,省得欠你一场债。”

  她越说越激动,并且真要下床去拿刀剖腹。

  此举可把赵承延吓坏了,赶忙抱住她。

  雁兰拼命挣扎,又哭又闹,他害怕伤到她的腹部,不敢过分用力,只得不停安抚她暴躁的情绪。

  也幸亏有小桃和刘婆子等人帮衬着,才没出岔子。

  好不容易把雁兰哄睡后,赵承延已经精疲力尽。

  小桃忧心忡忡道:“这些日雁娘子患得患失,秦大夫说这样下去可不行,忧思过虑,恐会伤及腹中胎儿,郎君定要想出个法子来才行啊。”

  赵承延没好气道:“我又不是神丹妙药,能想出什么法子?”

  被他凶了,小桃惶恐地垂首不语。

  赵承延气恼地看向床上的女郎,虽然心头厌烦,但到底舍不得她腹中的孩子。

  他几乎对子嗣有一种特殊的执念,这些年崔氏无法给予,令他心里头不是滋味。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跟自己有血脉牵连的后代,总觉得不再那么孤单了。

  说到底,他还是没把自己当成赵家人。

  虽然冠以国姓,却无父无母,始终都无法与那帮正统的赵家人亲近,从骨子里就是排斥的。

  怕雁兰出了岔子,赵承延只得向朝廷告几天假。

  这不,当东宫得知他告假陪外室时,哭笑不得。

  政事堂那帮老迂腐倒是挺能理解庆王的心情,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子嗣,怎么都要护着才行,倘若出了岔子,那得多难堪。

  赵玥拿着庆王的告假书,其实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前几日崔氏求他把著作郎冯正的调任改到京畿辖区,他已经改了,索性差人把调任文书送到庆王府去。

  管事拿到文书,立马送往瑶光园。

  当时崔文熙正在午睡,待她醒后,芳凌把文书呈上,说道:“娘子,这是从宫里送来的调任文书,你且过目。”

  崔文熙大为惊喜,立马坐起身道:“拿我瞧瞧。”

  芳凌把文书递给她,崔文熙立马打开来看,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上头明确写着冯正的调任地点淞县,就在京畿片区,若是骑马,来回也不过两三日。

  她高兴不已,兴冲冲道:“赶紧替我洗漱,我要去国公府,立刻!”

  芳凌被她的情绪感染,也笑道:“娘子莫要慌,今日来得及。”

  崔文熙喜滋滋道:“从庆王回京后,这事算是第一件让我高兴的事了。”

  芳凌撇嘴,提醒道:“春日宴那次娘子也挺高兴。”

  崔文熙“噢”了一声,抚掌道:“对,那次击鞠也挺高兴。”

  芳凌伺候她洗漱,梳头绾发,换衣裳,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待她正好衣冠,确认没有不妥之处后,才把张焉棋一并捎带上送回去。

  前往国公府的路上崔文熙心情飞扬,是打心眼里感到愉悦。她原本是没抱希望促成这件事的,哪曾想竟然成了,委实令她开怀不已。

  马车抵达国公府,家奴前去如意堂通报。

  得知自家闺女回来,金氏忙出院子接迎,大老远就看到崔文熙唤道:“阿娘,女儿来报喜了!”

  金氏被她的欢快情绪感染,笑问:“何喜啊?”

  崔文熙:“二娘不用远走了!”

  听到这话,金氏诧异不已,当即笑得合不拢嘴,“你可莫要诓我!”

  母女二人走上前,礼数不能少。

  崔文熙挽上金氏的胳膊,笑盈盈道:“三郎的调任文书拿下来了,就在京畿片区的淞县,来回也不过三两日,这下你该高兴了。”

  说罢朝芳凌招手,她忙把文书呈上。

  金氏接过看了看,眼角含笑道:“元娘竟真把这事办妥了,有几分本事。”

  崔文熙问:“爹呢,可在府里?”

  金氏:“方才出去了,要晚些时候才回来。”又道,“他若是知道了,不知得多高兴。”

  崔文熙:“这下你该松口气了。”

  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等着家里的男人们回来报喜事。

  傍晚崔文靖下值回来,刚进府门就碰见自家老子,家奴过来请二人去如意堂,说庆王妃回来了。

  崔文靖面色一僵,表情有些为难。

  崔平英察觉到他的异常,问:“大郎怎么了?”

  崔文靖迟疑了会儿,才难堪道:“今日儿上值时听说庆王告了数日的假。”

  崔平英皱眉问:“因何告假?可是身体不适?”

  崔文靖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自在道:“据说是为了陪那外室养胎告的假。”

  崔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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