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似想到了什么,赵玥轻轻笑了起来,调侃道:“见过不要脸的, 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占着前夫的头衔舍不得丢。”
崔文熙:“……”
两人就那么你看我我看你,原本是陌生的, 可不知怎么回事,许是糗事处得多了,见识过对方最狼狈尴尬的一面, 反倒没那么疏离。
崔文熙到底经历过事, 且又被崔文姜打过预防针, 很快就调整过来,摆出长辈训斥小辈的态度同他语重心长道:“二郎啊,我是你四皇婶,嫁进赵家七年,哪怕现在和离,也曾是你的长辈,你认不认?”
赵玥倒也没有反驳,笑盈盈道:“认。”
崔文熙见他的态度端正,继续劝说迷途羔羊:“你到底太年幼,未经世事,且又日日忙碌于公务,未曾接触过其他女郎,日后待你多见识过京中的贵女,自然就不会这般荒唐了。”
赵玥轻轻的“哦”了一声,“四皇婶当我是一时兴起?”
崔文熙:“???”
难道不是?
赵玥随即露出腼腆又不好意思的表情来,桃花眼里藏着勾人的小心机,故意让她下不来台,“我若说是蓄意筹谋呢,四皇婶又当如何?”
崔文熙:“……”
那厮朝她走近,一字一句道:“我不妨告诉你,当初与你组队打庆王,是刻意而为;拿走母鸳鸯彩头,是别有用心;假山一遇,是心怀鬼胎;插手管你去平阳府,则是暗自窃喜。以及用冯正做饵诱你来讨人情,皆是精心策划,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蓄意而为?”
崔文熙没料到他这般生猛,一时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赵玥把她逼退至窗前,居高临下道:“四皇婶可认为这是一时兴起?”
崔文熙彻底怂了。
赵玥缓缓附到她耳边,暧昧低语道:“侄儿肖想四皇婶许久了,等你和离,可不容易。”
崔文熙想躲开,赵玥毫不避讳与她对视,眼神里只有赤-裸-裸的侵犯,震得她有些懵逼。
那模样令赵玥心情愉悦,以往对她矜持,皆是因为有庆王的关系在里头,而今没有那层关系牵制,他彻底肆无忌惮,嚣张又猖狂。
崔文熙被那种猖狂镇住了,努力保持镇定道:“你这是大逆不道。”
赵玥轻蔑道:“我还是以下犯上呢。”顿了顿,似笑非笑道,“或许四皇婶可以进宫同阿娘告状,说我赵玥无视伦理纲常,意欲对四皇婶不敬。”
这话把崔文熙气着了,愠恼道:“无耻!”
赵玥轻哼一声,故意气她道:“我若学祖父那般把四皇叔的女人抢进宫,那才叫无耻。”
听到这话,崔文熙彻底抓狂了,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想推开他,触碰到他的胸膛像被烫着似的立马缩回手。
赵玥斜睨她,“你又不是没有碰过我,怕什么?”
那个“碰”字用得巧妙至极,崔文熙就算再老沉稳重,都不禁绷不住脸面,发窘道:“殿下当真不要脸。”
赵玥不以为意,“我若要脸,还等着高家上门提亲不成?”
崔文熙:“……”
赵玥蛮不讲理道:“把他们回了,若不然京中谁敢登门的,我统统打断他们的腿。”
崔文熙:“……”
赵玥再次附到她的耳边,引诱道:“我听说四皇婶对老头子没甚兴趣,喜爱小郎君,侄儿自荐枕席,敢问这个小郎君如何,可入得了四皇婶的眼,嗯?”
崔文熙:“……”
要死!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生猛吗?!
她怕自己晚节不保,干咳两声,努力扳回点长辈的颜面,斥责道:“不成体统!”
赵玥非常配合地站直身子,用学生讨教的语气问:“我想讨你欢心,你说,如何才能成体统?”
崔文熙:“……”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头晕。
察觉到她的异常,赵玥知道今日的举动肯定把她惊吓得不轻,以退为进道:“二郎唐突了,还请四皇婶莫要见怪。”
崔文熙没好气道:“既然知道唐突,还大逆不道。”
赵玥缓缓退回原位,露出小羊羔的纯情无害,“可是我想见四皇婶的时候,你能准时赴约吗?”
崔文熙:“……”
见她不吭声,赵玥撇了撇嘴,无耻道:“看来我得使点特权才是。”
怕他给崔家使绊子,崔文熙赶忙稳住这活祖宗,说道:“不用使特权,我去,我去!”
赵玥被哄高兴了,“可莫要诓我。”
崔文熙:“不敢,不敢。”
她本以为这般态度能把他哄过去,谁料她低估了那人的不要脸,茶言茶语问:“看四皇婶勉强的模样,似乎不大高兴我仗势欺人。”
崔文熙差点给他跪了,立马用哄稚儿的语气道:“殿下多想了,没有,决计没有!”
赵玥半信半疑,“真的没有不高兴?”
崔文熙点头,到底不服气被他压制,故意刺激他道:“妾身很是高兴,那日还跟永宁说要养小郎君玩儿,哪曾想这就遇上了,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赵玥面不改色,问:“不知四皇婶可满意?”
崔文熙点头道:“自然满意,殿下年仅十八,有才有貌,且温顺听话,就是不知……”
赵玥:“不知什么?”
崔文熙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你姑母永宁,之前不是养了两个小郎君玩吗,像我们这些妇人,什么都经历过,玩得也疯,就是不知道殿下受不受得住?”
赵玥:“???”
崔文熙一本正经道:“比如红绸捆绑,蒙眼睛,捉迷藏什么的。”
此话一出,赵玥的耳根子红了,他虽然没碰过女人,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就算脸皮再厚,此刻都有些绷不住,羞恼道:“不成体统!”
崔文熙用最端庄的语气说着最刺激的话,“殿下玩不起。”
赵玥恼羞成怒,啐了一句无耻,便甩袖避开了。
崔文熙悄悄探头张望,心想到底是个雏儿,哪有妇人的脸皮厚呢,这样调戏两句就别扭羞恼了。
要比不要脸,谁怕谁啊,毕竟太子是出了名的克己复礼,温润君子。
之后赵玥并未在这里呆多久,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并不想步步紧逼令对方抵触反感,同陈嬷嬷交代了几句,便由卫公公伺候着离去。
临行前崔文熙等人相送,赵玥坐进马车前看了她一眼。
崔文熙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赵玥也未说什么。
待马车离去后,崔文熙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经过张御医的诊治后,翌日平阳的情况得到好转,没再发高热,开始进食了。
崔文熙放下心来。
在长陵坊小住两日,平阳才回府去了,崔文熙送她上马车,温声道:“往后可莫要再作践自己了。”
平阳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两日在病中,把许多事都悟透了,长月那一巴掌扇得好,众生皆苦,唯有自渡,从今往后,我会试着渡自己,不再沉迷曾经。”
崔文熙心窝微热,握着她的手道:“我等着你重见天日。”
平阳点头,“你且放心,得了一个亦师亦友的女郎同行,不枉此生走了一趟人世,遇到挚爱,幸遇知音,不为生计操劳,已是万幸。”
这话令崔文熙动容,展颜笑道:“是真悟透了。”
平阳:“放下执念,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往日实在太蠢,钻了牛角尖。长月说得不错,人世间很苦,爱恨嗔痴,生离死别,样样都叫人肝肠寸断。可与那些看不到头的人比起来,我委实太幸运,就像二郎说的那样,当年寄人篱下最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坎跨不过去呢?”
崔文熙点头道:“共勉。”
二人说了许久,公主府的马车才缓缓离去。
崔文熙站在门口,望着走远的马车,一旁的芳凌说道:“看来这回平阳公主是真的醒悟了。”
崔文熙欣慰道:“她能悟明白就好,人这一生啊,赤条条的来,去的时候身无长物,活一辈子委实不易,多疼爱自己一点总是错不了的。”
芳凌:“娘子豁达。”
崔文熙摇头,“不是我豁达,是因为懂得疼爱自己的女郎,总要比他人活得轻松些。”停顿片刻,似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芳凌跟在她身边许久,她的些许小情绪她能很快地捕捉到,试探问:“这两日娘子时常忧思,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崔文熙沉默了阵儿,才由她搀扶着进院子,“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芳凌蹙眉,却也没有多问。
主仆进入厢房,确定外头没人后,崔文熙才问道:“往日你可曾瞧出太子的异常来?”
芳凌愣了愣,困惑问:“异常?”
崔文熙点头,“对,异常。”顿了顿,“行为异常,言语异常。”
芳凌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仔细思索半晌,摇头道:“太子恪守礼节,奴婢不曾瞧见过出格的言语或举止来。”
崔文熙:“你没瞧出来。”
芳凌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问:“娘子此话何意?”
崔文熙坐到凳子上,一本正经道:“我今年的桃花特别多,且一朵比一朵开得艳。”
芳凌:“???”
她后知后觉看着崔文熙,想起前两日太子过来,迟钝道:“娘子说的是太子吗?”
崔文熙不客气道:“我的好侄儿,简直是个大冤种。”
芳凌:“……”
她的反应委实迟钝,过了许久才悟透其中的奥妙,惊讶地瞪大眼睛,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崔文熙指着她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芳凌脱口道:“这简直大逆不道!”
崔文熙指了指外头,她立马压下声音,绿着脸道:“太子莫不是疯了,你是他的四皇婶。”
崔文熙心累道:“你莫要忘了那小子是谁养的,武帝,武帝知道吗,那个会把侄儿的媳妇抢进宫当妾的老流氓。”
芳凌顿时急了,跺脚道:“这成何体统?!”又道,“娘子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崔文熙也头大道:“我跟你一样后知后觉,还是二娘在爹的寿宴那日同我说的,觉着太子不大对劲,那日他来瞧平阳,私下里同我挑明了,让我把高家的提亲回绝了,谁要敢上门提亲,他打断谁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