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崔文熙淡定道:“来都来了,哪能被轻易打发呢?”又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先把她迎进来再说。”
芳凌应声是,亲自去接迎。
崔文熙到妆台前看了看自己的妆容,稍稍整理衣着,并未耽搁多久便去了前院。
那永宁想是被气得不轻,一进院子就唤道:“崔长月!崔长月你给我出来!”
见她毛躁,芳凌不敢吭声去招惹。
崔文熙施施然进了院子,笑吟吟道:“我当是谁来了,原是长公主,你这阵子去哪儿快活了,都没见着个影儿。”
那道纤秀窈窕的素白身影令永宁越看越不顺眼,指着她没好气道:“你这小狐狸,可长本事了,才几日不见,就修炼成精了!”
崔文熙撇嘴,上前同她行礼道:“长公主这话说得冤枉,我崔长月好端端的,哪有本事成精呢?”
永宁不爱听,忍不住揪了她一把,她“哎哟”一声叫疼,永宁拽过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他娘的真有出息,怎么跟太子睡到一块儿了,他可是你侄儿!”
崔文熙委屈道:“我实在冤枉,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他呀。”
永宁柳眉一横,质问道:“那你二人怎么睡到一个床上去了?!”又道,“你可真有出息,学我玩小郎君,也不能睡自家侄儿啊,人家还未及冠呢!”
崔文熙不满道:“你当我乐意呀,我还不乐意呢。”
永宁“啧啧”两声,“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是要气死我!”
见她的声调拔高,崔文熙连忙把她往厢房里拽。
院子里偷偷窥探的仆人被芳凌瞪了两眼,小声道:“谁若敢在背地里嚼舌头,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众人连声应是。
永宁被崔文熙哄进厢房,里头烧着炭盆,温暖如春。
崔文熙亲自替她去了牡丹斗篷,说道:“长公主先别急,这事我有冤要伸。”
永宁坐到凳子上,一脸无法直视的表情,“前婶婶和侄儿厮混到了一起,全京城的市井都在议论此事,你崔氏可真会玩花花名堂。”
崔文熙斜睨她一眼,还是那句话,“我有冤要伸。”当即朝外头的芳凌道,“芳凌看茶来。”
芳凌应声是。
看到桌上有贡桔,永宁净手拿起一个剥了起来,“我昨儿才回京,结果一回来就听到了这茬,可把我给气得半死。”
崔文熙坐到她跟前,“长公主怎么不想想,我嫁进你们赵家七年,是什么性子,你是今日才晓得吗?”
永宁没有答话,只吃了一瓣桔子,极甜。
崔文熙继续喊冤道:“我比太子年长六岁,且还嫁过他皇叔,又没有生育,你说我去招【看小说加QQ群521721998】惹他图什么,难不成用二嫁妇的身份去图谋太子妃?”
这话令永宁愣了愣,仔细想来确有一定的道理。但她还是觉得荒唐,一本正经道:“你万一是贪人家的色呢?”
崔文熙:“……”
好吧,她是有点贪色。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就算贪太子姿色,那也不敢去招惹他拿崔家老小的前程去赌注,是不是这个理?”
永宁看着她没有说话。
也在这时,忽听家奴来报,说平阳公主到访。
崔文熙“哎哟”一声,永宁翻白眼道:“你把她亲弟弟给睡了,往后连手帕交都没得做,我看你怎么跟她解释。”
崔文熙不高兴道:“你这个做姑母的就别火上浇油了!”
永宁:“谁叫你生了豹子胆把窝边草给吃了?”
崔文熙懒得跟她扯,当即出去接迎。
与永宁的泼辣不同,平阳一进院子瞧见她,就欲言又止道:“长月,你……”她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似乎无法直视,也无法开口质问。
崔文熙朝她行礼,说道:“永宁在里头的,你俩一块儿来问。”
平阳:“……”
芳凌替三人看茶,又送了些许糕饼小食进来,平阳进厢房同永宁行礼,说道:“姑母不是离京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永宁应道:“昨儿回来的,一早就奔过来了。”
平阳知道她肯定也是为着太子的事过来的,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问道:“长月与二郎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人,怎么就,就……”
永宁接茬,“睡到了一起。”
平阳听着觉得露骨,道:“姑母矜持一点。”
永宁:“矜持什么,咱们又不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说罢看向崔文熙,“二郎莫不是还是个雏儿?”
崔文熙:“……”
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忽见芳凌急急撩起门帘,惊恐道:“娘子,庆王来了!”
此话一出,屋里的三个女郎同时震惊了。
三道目光像见鬼似的落到芳凌身上,崔文熙头大如斗道:“你说谁来了?”
芳凌哭丧道:“庆王来了,且来者不善!”
崔文熙啐道:“你们仨儿今日是约着一块儿来找茬的吗?”
永宁回道:“放屁,我昨儿才回京。”
平阳也道:“我不知道四皇叔要来。”
崔文熙指了指她俩,不痛快道:“你俩老实呆在屋里,不许出去。”
永宁虽然质问,但听说庆王来了,肯定是要干架的阵势,崔文熙女流之辈,哪里是对手,当即便道:“你若应付不过来,我可以出去帮衬着些。”
崔文熙冷哼道:“笑话,他庆王是谁?前夫!哪怕我崔氏睡遍了全京城的男人,都与他没有分毫干系,他管得着吗?!”
永宁闭嘴。
平阳小心翼翼道:“可是二郎与他是叔侄关系。”
崔文熙不屑道:“哪怕我把他爹睡了呢,他也管不着!”
平阳:“……”
永宁忍不住指了指她,“你他娘的有种!”
崔文熙警告道:“你俩甭出去添乱。”
她到底是经过事的人,性情沉稳,遇事不慌不乱,挺直腰板去前厅见庆王。
待她出了厢房后,平阳忧心忡忡道:“这事实在荒唐,四皇叔多半会质问,两人说不定会打起来。”
永宁:“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前妻跟侄儿搅合上了,多半会吵嚷。”
平阳皱眉道:“要不要出去瞧瞧?”
永宁点头,“偷偷去瞧瞧,别让老四知晓了,省得尴尬。”
二人说定后,起身悄悄往前厅那边去了。
与此同时,庆王赵承延坐在太师椅上,脸色不快。
崔文熙行礼站在一旁,腰板挺直,跟往日那般,端方沉稳。
这还是二人和离后头一回单独相见。
赵承延细细审视她,她还是老样子,永远都是那副端庄自持,你几乎见不到她有失态狼狈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承延才道:“我有话要问你。”
崔文熙抬着下巴,开门见山道:“问我与太子的事?”
赵承延忍着脾气,皱眉道:“他是你侄儿。”
崔文熙失笑,轻飘飘道:“殿下抬举我了,我姓崔,与你们赵家没有分毫干系,哪来的大侄儿?”
这话把赵承延气着了,指着她道:“荒唐!现如今满京城都在议你们的事,你崔家高门大户,背地里却被戳脊梁骨,很有脸面是不是?!”
崔文熙一点都不恼,似乎觉得有趣,反问道:“崔家是吃了庆王府的大米了吗,要殿下来操心管束?”
“你!”
“殿下莫要忘了,赏给崔家饭碗的人不是你赵四郎,是宫里头的圣人。我崔氏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杀人放火,与你和离已是自由身,同谁厮混,用得着你庆王操心么?”
“崔氏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的人应是你赵四郎!你不过就是个前夫,哪来的脸面进我崔家来训斥我?!你既非太子的亲爹,又非管崔家饭碗的主子,凭什么来崔家耀武扬威,给我脸色看,凭什么?!”
这一番连轰带问气得赵承延拍案而起,怒目道:“崔氏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惹上的是东宫,圣人岂会容忍你无视伦理纲常这般胡来?!”
崔文熙挺起胸膛道:“那也该是圣人来质问,而不是你庆王!”又道,“我与太子厮混,该向帝后交代的人是太子,你这个做叔父的有何资格去管束太子,有何脸面来管束我这个前妻?!”
“你!”
“赵四郎你莫要忘了,我二人早就已经和离了,我孤身一人,想跟谁厮混就跟谁厮混,你管不着,管不着!”
“崔氏你疯了!你是故意气我不成?!”
“我气你怎么了?该来管束我的人是我爹,你庆王是何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外人,有何资格冲我嚷嚷?”
“你莫要狡辩,太子是你的前侄儿,你这是大逆不道,有违伦理纲常,受世人唾骂,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淫-妇!”
那“淫-妇”二字把崔文熙给气着了,当即抓起桌上的杯盏朝赵承延砸了去,被他险险避开。
怕她闯祸,芳凌连忙上前拽住她,劝道:“娘子且冷静!且冷静!”
崔文熙性情暴躁,指着他再也没法保持风度,破口大骂道:“我若是淫-妇,你就是天阉!”又道,“你我成婚七年,你赵四郎能不能生,我不知道,但我崔氏生出来的是自己的种,你赵四郎的就不一定了!”
这话委实歹毒,把赵承延气得够呛,愤怒道:“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忍了你七年,给足了你体面,哪怕到最后和离也从不曾苛刻过你。”又道,“你若能耐,倒是给我生一个出来!”
崔文熙口不择言道:“蠢货,自个儿好好想想你那早产了一个多月的大胖小子吧!”
赵承延当她在气头上,并未放到心上,指着她道:“我今日好言好语劝诫,哪曾想遭你如此中伤,你既然这般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给情面参奏你崔家!”
崔文熙嚣张跋扈道:“你只管去参,我崔氏一无婚约在身,二无男人在心,跟谁厮混是我自己的意愿,与太子何来伦理纲常?!”又作死道,“如今东宫位高权重,你当你是哪根葱?惹恼了我,我去同太子吹枕边风,断你前程,扫你出京,你赵四郎又能奈我何?!”
“崔长月!你这是作死!”
“有本事你就来摁死我!”
芳凌怕二人打起来,赶紧把崔文熙往外头拽,并朝赵承延道:“殿下请回罢,娘子见不得你,一见你就恼。”
赵承延气得发抖,“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
芳凌当即命家奴道:“殿下要回了,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