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春腰 第26章

作者:宴里春深 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哽咽着,想去掰他的手,“痛,放手……”

  付玉宵冷笑,“想起我是谁了吗?”

  秦如眉神思模糊,其实根本看不清眼前人长什么模样,只隐约感觉是个男人。

  她觉得面前的人好凶,和温和的付容愿完全不同。

  若说付容愿是温柔和煦的春风,那他便是夜里风雪狂暴的雪山,沉重袭来,冰冷之余,崩塌而下的白雪压迫着她,让她连呼吸都无法自由。

  “痛啊……”她挣脱不开他的手,不由得心中着急,愈发委屈,竟孩子气地哭起来。“混账……”

  她骂他混账。

  付玉宵动作一顿,眯眸审视着她。

  “认出我是谁了?”

  秦如眉却没有回答,她睫毛纤长,眼眸如同一汪潋滟春湖。

  因为药力作用,她的理智燃烧殆尽,思绪混乱,只记得心底最深刻的记忆片段。

  此时的她就像最纯净的稚子,白纸一张,毫无抵抗力,只要稍微哄一哄她,就能得她所有欢心,让她倾心相待。若是责骂责罚,她也只能瑟缩畏惧,任他折磨。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混账,沈昼……”

  一边骂,又一边哽咽着哭,努力掰他掐着自己的手,落泪委屈的模样带着嗔怪,能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发狂。

  她这样叫他的名字。

  好似情人赌气打闹呓语。

  和从前嗔怒时叫他的语气一模一样。

  付玉宵呼吸一震,目光攫着她,气息粗重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叫我什么。”

  她闻言,迷蒙着水光的眼睛抬起,望着他,又似乎隔着他看见了记忆中遥远的另一个人。

  “混账,沈昼,我恨死你了……”她呢喃着,美目染上薄薄的红,注视着他,却又神思不属,念着另一个人。

  她嘴里念着他,眼里却又没有他。

  如此矛盾。

  付玉宵固若金汤的心理防线,终于在这一刻悉数崩塌,他拉下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扔到床褥里。

  随即,他俯身而下。

  有什么应声撕裂。

  盛夏的暑夜本该闷热,却因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了不少燥热,加之这间屋子地面是上好的汉白玉打造而成,奢华至极,夏日里便显得清凉,再加上屋中置放了冰鉴,冰块皆是用地窖中最严实的方式储存,较普通的冰更加寒凉。

  置身此处,宛如冬日。

  与外面的炎热,宛如分隔两个天地。

  秦如眉太难受了。

  她的身体里仿佛有火灼烧,让她想要求助降温,可是她衣不蔽体,又感觉肌肤冷得战栗。

  这般内外冷热交加,她不知道死去又活来了几遭,可是惶惶无依,只能哭,颤抖着身体,希望能被给予一些安全感,希望有人能抱住她,给她一点扬汤止沸的机会。

  于是,终于有人靠近了她。

  她心中欢喜,又觉得很是委屈,忍不住耍性子,像个懵懂无知的幼兽一样讨好他,用尽最大的努力,希望他不要扔下自己。

  她小声哽咽呢喃着,用身体轻轻地蹭他,期以换回一点温柔。

  然而,那个人却愈发重了力度,用力掐住她,嗓音低哑至极又含怒,像要把她撕碎。

  “秦如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嗓音太过熟悉,纵然她还茫然着,却也被唤醒了一些不好的感觉,从前也有人这样喊她,每次都让她害怕,毕竟以前她太笨了,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别凶我……”她想着记忆里的那个人,忍不住红了眼眶,轻轻道,“沈昼……”

  伏在她身体上方的人似乎重重一震,随即,呼吸彻底紊乱。

  他的身影覆盖而下,她被近乎凶狠地吻住。

  那人的动作凶悍且粗暴,她觉得嘴巴好痛,在他终于稍微与她分离的时候,毫无预兆,嘴巴一瘪,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他不能温柔一点?

  见她哭起来,那人似乎僵了僵,看着她毫无仪态的哭像,居然放轻了动作。

  低低的声音,“很疼吗?”

  她泪眼滂沱,哭得像个孩子,“你咬我……”

  那人继续僵着,手撑在她身侧,不让自己身体的重量压着她,一双黑沉得足以容纳沧海万物的眼睛紧紧看着她,呼吸一次比一次粗重。

  她等了一会儿,哭得有些累了,也停了。

  然而他不说话,也不动作,她心中又生出若即若离的害怕来。

  到这时候,她终于能够确定,面前这人不是付容愿。

  因为,付容愿不可能看她这么哭,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是付容愿,在她眼眶红了的那一刹那,他就会方寸大乱,着急哄她,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

  她很难受。

  这人却这样冰冷凉薄,冷眼旁观她的痛苦,无动于衷。

  她讨厌他。

  她要离开他。

  秦如眉难受地喘息着,迷钝中,改抱为推,试图把他沉重的身体推开。

  他沉了视线,讥笑道:“干什么?前面缠着我要死要活,现在看清我是谁,就想甩手走人?”

  她不答,全身心抗拒着,像个稚儿一样呢喃,“不要你,我讨厌你……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容愿呢,容愿在哪里……”

  她说着,竟蛮横地用尽全力,把他推开,艰难地爬起来去找付容愿。

  那人居然没有拦着她,就这样看着她挣扎着跌下床榻,她因为脚踝疼痛未痊愈,踉跄一下,摔到地上,冰凉的白玉石地面冷得她猛地颤抖了一下。

  嫁衣已经被撕掉了,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胸衣。

  凤冠也在方才砸落了,她一头青丝如水一般流泻肩头,遮去大片雪色。

  本该很冷,可她一心执着要找付容愿,竟也忍了寒冷,跌跌撞撞爬起来朝门外走。

  付玉宵始终冷眼旁观她的挣扎,终于,看见她即便脚疼也要拼命站起逃离这里时,他嗓中震出了一声凉薄的笑。

  好似讥嘲,又似痛恨,听不出情绪,可怕至极。

  她在他身边,却心心念念想着付容愿。

  他眼中温情一扫而空,站起身,大手扯过她的手臂,轻而易举把她扔进床榻里。

  秦如眉来不及求救,已然被他彻底堵住了说话的机会,

  这一次的风雨来得猛烈又无法抵抗,窗外电闪雷鸣,雨声轰隆,秦如眉惊惧害怕之下,忍不住哭着哀求,“别,别这样对我……”

  他丝毫不理会。

  他一面残忍地凌迟她的所有感官,一面却又矛盾地质问道,“我是谁?”

  “你……”

  “我是谁,或者说,你希望我是谁?”

  他是谁?

  秦如眉茫然了一瞬。

  她认不清他是谁,只知道他不是付容愿,因为付容愿从不这样对她……

  他是沈昼吗?不,不对,沈昼已经死了,死在那场乱兵之下。

  那他是谁?

  她想起来了。

  他是付玉宵,携着滔天的恨意回来报复她的淮世侯,付玉宵。

  见她愣神,他耐心终于被耗尽,陡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说话!”

  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难受得厉害,听着耳边染了浓重欲色的低哑嗓音,又惧怕又委屈,

  终于哽咽开口,低声道:“付玉宵……”

  毫无预兆地,她痛叫一声,浑身颤栗,颤抖地想要蜷缩身体,却被根本无法做到,只剩下满心的无助与茫然。

  夜深人静,暴雨拍打窗牖,树影猛扫紧闭的窗。

  她再忍受不了,委屈地低哭起来。

  他淡淡扫她一眼,额上有汗滴落,咸腥的,砸在她皮肤上。

  他甚至在笑,“痛吗?痛就咬我。”

  痛就咬我。

  这句话好熟悉,似乎曾经听什么人说过。

  是了。

  她跌落山崖后,被他极力护着却仍旧被尖锐石块刺破肩膀,伤及肌肉骨血的时候,是他给她包扎的。

  那时他动作粗鲁,撕下衣裳就给她包扎,她痛得大叫,怒道:“沈昼,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

  他面无表情,只道:“痛就咬我。”

  于是她果真狠狠咬伤他的手,可他除了脸色更加苍白,只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竟然一声不吭。

  再然后,她开玩笑让他割肉,本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想到他竟然毫无犹豫地应下。

  彼时,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可以割肉给你,但这个世间能让我沈昼如此对待的人不多,若我当真为你这么做了,秦双翎,无论你想与不想,这辈子,你再也别想和我摆脱关系。”

  于是她怕了。

  她明白他是个疯子,他会这么说,就必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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