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他的唇不像是大奉人的薄唇,反而是微厚的□□,唇上有珠,泛着水润潋滟的光,含着的时候,像是甜荔枝。
说不清是谁先吻上谁的,总之唇舌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四周都是静的,静到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那时天色正好,风似乎都温柔了些。
沈落枝怀里抱着的狼崽子早都从她怀里滚出来了,白成一团的小崽崽,用粉肉垫踩着雪,自己在一边扒拉雪堆儿玩儿,听见“砸砸”的水渍动静觉得奇怪,便抬头看一眼,然后歪着耳朵“呜呜”两声。
这是在干嘛呀?
互相啃嘴嘴吗?
崽崽看不懂呀!
小狼不懂,小狼疑惑,小狼想走近点儿看,冷不丁踩到自己的另一只爪爪,直接摔了个狼啃雪。
沈落枝都把小狼崽子忘到脑后了,她醉在了这西疆的雪里,雪冷,可她的心好热。
一吻结束时,沈落枝听见耶律枭问:“灼华,带我回江南,好不好?”
“西疆太冷了。”他说:“我想看看江南。”
他不提江南的沈落枝,但字句缝隙里,都是沈落枝。
沈落枝睁开眼看他。
方才吻的太凶,她有些喘不上气,现在眼眸里竟还有点湿润的水光,她盯着耶律枭看了片刻,道:“你就算是跟我回了江南也没用,我父不会允你进门的。”
耶律枭要真是个小倌,南康王可能不会说什么,一个男人,养就养了,无权无势无所谓,可耶律枭是金蛮人,甚至还是金蛮首领,这样一个人,太过危险。
不止是耶律枭危险,他的身份也危险,把他带回江南,南康王是不会让他靠近沈落枝的。
耶律枭只垂眸看她。
他有一双绿眼眸,幽暗深邃,平日时,里面总是浸着三分阴狠,让人不敢直视,但他现在就那样看着沈落枝,便瞧着像是一汪水,能将人拖进去溺的喘不了气。
沈落枝也抬眸看他。
耶律枭不懂那些,她可以讲给他听。
“我可以和耶律枭在一起。”沈落枝抬起一只手,纤细的手指摸着他的耳廓,轻柔的捏着,和他说:“但灼华郡主不能和耶律枭在一起,除非我不做这个郡主了,抛家舍业丢名弃姓,和你在西疆,不清不白的过下去,终身不得回大奉,不得见我生身父母。”
耶律枭自然知晓,他低下头,用下颌蹭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软肉蹭起来一块,他说:“我知道了,你在江南等我,我会去娶你。”
沈落枝想不到他该怎么娶。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她父母都不会同意的,纵然她不在乎耶律枭当初绑架她、逼城的事情,但是她父母能不在乎吗?大奉能不在乎吗?她是大奉的郡主,她跟耶律枭跑了,她父母又被置于何地呢?
这些事她早就想明白了,她那样聪明的脑袋,甚至都将这些事的后果在脑海中过了许多遍了,但是当耶律枭凑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想亲他。
沈落枝觉得,她在耶律枭这里,也变成了一个赌徒,明知道再输下去可能也要剁手,但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奔赴一场又一场的豪赌。
“不信我?”耶律枭用额头顶着她额头,垂眸看她。
她受不了耶律枭的眼神,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日似乎无师自通了眼神杀.人的法子,一直用那种能溺死人的目光看着她。
她瞧见了,便想尝尝甜荔枝。
“不信你。”沈落枝说:“要我等到七老八十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等,她只知道,这西疆到江南相隔万山千水,这边的人化成一把枯骨,那边的人连一声哭都听不到。
这样远,这样远!她能等到什么呢?
“不用那么久。”耶律枭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脸,那样鲜活的,美丽的姑娘,发丝比他养大的鹰隼的羽毛还要亮丽,他不舍得让她等太久。
他用手捏她的耳朵,学着她一样慢慢揉,声线嘶哑的与她说:“最多一年,我就去江南,一定不会让你为难。”
沈落枝还是想不通他该如何去江南,但她还尚未回答,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动静,应当是听风过来了。
耶律枭便起身,将沈落枝从雪地上拉起来,他们两人起是起来了,但是身上都是落雪,一瞧就是一起在雪里滚了很多遍的。
听风跑过来的时候,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垂头行礼,道:“启禀郡主,裴郡守的人找到小城外面了,现在距离小城只有半日的距离。”
沈落枝被泡在蜜水里的脑子骤然清醒了。
她在西疆里,放纵自己跟耶律枭四处浪荡游玩,裴兰烬可不敢有一时放纵,一直在西疆里四处找沈落枝。
裴兰烬不敢不找。
西疆和江南离得远,但是也不是全然不通消息,西疆的事儿,也是会往外传的,之前沈落枝写过的信,就已经快马加鞭往江南送了,若是南康王收了信,估计已经在提刀来的路上了。
真等南康王到了,一刀砍了他都有可能!
所以在南康王没到之前,他得把沈落枝找回来,最起码全须全尾的送回去,用以来弥补过错。
西疆下雪的这段时间,沈落枝跟耶律枭满城的玩儿,裴兰烬却是带着一大堆人满西疆的翻,他们几次迷失在风雪中,冻得手脚生疮,都要继续找。
若是找不到,那是真的会死的。
裴兰烬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这一座小城——他带着人,手里都拿着画像,逮着个人,便给些银子,问一问去路。
还真让他给问出来了。
主要也是沈落枝这段时间在小城内的赌坊里横行无忌,大杀四方,叫不少赌徒都记住了这张貌美如花但心狠手辣的脸,还真有人给裴兰烬指出了一条路。
裴兰烬还没进小城,就被外面巡逻的金蛮战士瞧见了,远远通知给了听风。
为什么这群金蛮战士自己不过来告知耶律枭呢?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敢靠近啊!
这段时间,他们首领和那位大奉郡主之间那点气氛简直像是蜜一样,俩人之间拉着丝儿呢,他们俩看星星看月亮看雪看赌徒一起剁人手一起把人赌的倾家荡产你砍人我鼓掌你赌钱我收账搞的蜜里调油,谁敢这个时候过去扫兴啊?
首领是真的会打人的!
所以他们滚得远远地,顺带把这个消息塞给了听风。
反正听风是沈落枝的人,耶律枭不会打他。
沈落枝听了“裴兰烬”这三个字,便觉得心绪烦闷,她是真不想瞧见这个人。
且,如果让裴兰烬撞见她跟耶律枭在一起,也不大好解释,裴兰烬这个人心脏的很,他到时候为了洗白自己,说不准在外人面前编排她跟耶律枭什么呢,所以她不想让裴兰烬瞧见她与耶律枭在一起。
虽然她与耶律枭现在是摒弃前嫌,你不怪我戴面具骗你,我不怪你焚城捅刀了,但是之前,他们俩也是真的敌对过的,沈落枝怕裴兰烬从一开始就给她泼脏水,拿她曾经被拐走的事情造谣污蔑她,她受不了这个委屈。
耶律枭与她之间,到底隔着两个国,她身为郡主,行事不能只随着她自己,她还有父母,以上所有缘由都加在一起,她还是要避开些。
“你先回江南,我去领人把他打回去。”耶律枭瞧着她的脸色,与她道。
裴兰烬这人儿也恶心耶律枭许久了,耶律枭一直想找机会弄死他,但以前在纳木城不好下手,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有了这么个机会,他想去砍一刀。
就裴兰烬那薄身板,一刀足够他把人砍两半。
沈落枝心里紧了一下,她倒不是在乎裴兰烬死活,她只是没想到分离来的这么快。
这人儿之前还问她能不能跟她一起回江南,转头就要让她自己走,她就知道,耶律枭这个人骨头里就藏着一股狠劲,半点不拖泥带水,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一样的话他也不会问第二遍,沈落枝说他去不了江南,他就真的不会跟着沈落枝去。
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用什么法子去江南娶她。
沈落枝倒是不担心他骗她,耶律枭不是那样信口雌黄的人,他虽然噬杀,但有一套自己的规矩,说出口的话从不反悔,她只是不太相信耶律枭能做到。
普通的官宦人家想娶灼华郡主,都得费上好一番力气,更何况是耶律枭呢?
单耶律枭原先在西疆干的那些事儿,拎出来都够皇帝砍他百八十回了!
她抬眸,先是看了一眼听风,听风垂头退下之后,沈落枝才看向耶律枭,她问:“你不送我出西疆了吗?”
“那我送你出西疆。”耶律枭从地上捡起来正在跟雪干仗的小狼,塞在沈落枝怀里,与她道:“让我的金蛮战士去跟他们打,我继续送你走,可好?”
有耶律枭在,是肯定不会让那帮人来恶心到沈落枝面前的。
沈落枝心里沉甸甸的,垂着眼眸,看着在她手里面吱哇乱叫的小狼,缓缓点头。
她知道她不能让耶律枭跟她去江南,但她心里又舍不得耶律枭,想让他送,又不想让他送。
她想多看看他,她怕这是最后看他的几眼,以后都看不见了,又怕自己看多了舍不得,干脆便想,别让他送了。
她像是陷入到了一个奇怪的误区里面,又开始反复拉扯。
她看着手里的小狼崽子,想,日后隔着三千大山,八百河水,她永远会记得间耶律枭的每一眼。
女儿家心思就是多些,从西疆还有多少路,想到一年这年岁有多长,又想到这一别,搞不好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肚子里不知道窜出了多少离别愁丝,把她整个人都缠上了。
不像是耶律枭,只想砍人。
他们二人回了小院儿里之后,耶律枭便将他的金蛮将士都派出去给裴兰烬添堵了。
金蛮战士在西疆上混的久,都是老油条,闻着风味儿就知道人在哪儿,把裴兰烬打的团团乱转找不到北,硬是把人给拖住了。
耶律枭便带着沈落枝继续往西疆外走。
跨过群山环抱的座座城镇,离开一望无际的落日河,渐渐地,他们周遭的西蛮人少了,大奉人开始多起来了,四周开始有人烟,有城镇,有居住的客栈了。
耶律枭也就送他们到这里了。
他们现在站在了西疆的交界线上,然后即将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他们二人是什么心情便不提了,只有他们俩的小狼崽崽还在嗷嗷乱叫。
一年之期,他真的能到吗?
沈落枝和耶律枭分开的那一天,西疆刮了一场狂风,将地面卷起三尺黄沙,沈落枝在风沙里给他送了行,回了客栈内歇息了几日,便转而继续往江南回。
耶律枭这边的事儿先放一放,她还有一场仗没打完呢!
让裴兰烬那狗东西喘息了那么久,真是她的错!
沈落枝提起力气,杀气腾腾的带着她的侍卫和侍女直奔京城。
这世间总有离别,就像大树落叶,风吹个璇儿,卷着树叶,翻开了下一章。
第48章 他对我一见钟情
京中宅斗
沈落枝本是想直接回江南, 先见她父母的,但是她没想到,她中途辗转到姑苏、距离京城只有一城之隔的时候, 便听闻她父母已经到了京城。
原是因为她父母收到了西疆的消息,实在是担忧她, 便要去西疆接她, 但她父亲是王,为王者,没有圣旨,不可离封地,但他们太担心沈落枝了, 所以自行请旨, 想从江南去西疆, 结果途径京城时,便被顺德帝留下了。
沈落枝听得心头发紧。
当今圣上号顺德,若要算起辈分来, 与她父是堂兄弟。
她父是南康王,有大奉皇族血脉的,是所有皇亲国戚里面最纯的那一批,跟当今圣上一样纯, 不像是旁的亲王, 有的是战功封王, 有的是靠太后皇后那一支上位封王, 那些都是异姓王, 而她父, 是有登基资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