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细
萧弗一刻没表态,知知当然一刻不得安心。
她知道事不过三,这一次再开罪殿下,殿下还会给她机会吗?
知知唯有故技重施,仰唇而上,向萧弗的下巴上,附着去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绛珠。
此身无所有,连她自己,也不再是她的了。
萧弗的下巴刮得干净,没多少胡子的青茬,但碰到这样的至柔至绵之物,还是显得糙砺了。
知知很快退回原地,抿了抿唇,想抿去残存的触感。
她已表完决心,见萧弗这会儿也稳稳当当消受了,没推开她,这才把一颗心妥善地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殿下原谅她了,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可萧弗怎么可能允许?
知知今日穿的是最普通的青布衫子,秋衣自不可能有多轻薄,重重叠叠的,可身上玲珑的弧度还是被勾勒得一览无遗。
萧弗将杯子放在案上,手握上了她的腰线。
知知的眼前一下子昏昏暧暧,整个人浸沐在蛮横的暖热之中。
再笨的人对危险也不是完全木然的。知知慌忙提醒:“茶杯……连嬷嬷还在外面。”
这话结结巴巴,但意思很明显,连嬷嬷还候在外面,等着验看。
知知的本意是借此离去,可萧弗却不这么想。
他的手自她身侧滑下,二人重新分离。
萧弗喊了一声江天,江天便推门而入,只很有眼色地避开了屋子中的二人不看。
江天是习武的粗人,规矩倒不算有多周到,可他是脸皮粗厚无妨,却怕知知姑娘被他看的不好意思。
殿下说过,知知姑娘脸皮薄,让他跟着的时候离远一点。
知知便听见萧弗说:“东西交给连嬷嬷,谁也别放进来。”
江天应了一声。
知知进来的时候江天就在外头看着,自知道她捧了什么东西进来,当即会意,快速收拾了案上的杯盏漆盘就出去了。
外头呢,打从殿下喊了江天一声,连嬷嬷就一个劲翘首瞻看着,怕是知知的侍奉出了什么差池,殿下发了怒,此行适得其反。
“殿下这都喝完了?知知呢?”
江天把东西一递,连嬷嬷忙揣实了,可左等右等也不见知知出来,便问江天。
江天一向不搭理殿下指令之外的人,摇头之后,就靠着门闭目养神了。
独留连嬷嬷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生起希望,觉得殿下多留知知是件好事,一会儿又气恼于知知是个蛮笨不化的榆木疙瘩,能有什么好事?
直到书斋内,传来软媚破碎的一声嘤吟……
知知没想过,连呼吸也可以教人攫夺去。
原本她长这么大,从前最亲昵无间的就是两个伺候她的丫头,和她年岁相仿,吃的玩的都凑的到一出去,知知把她们当姐妹看。进了王府之后,换了身份,自己做了丫头,就属和朝露姐姐关系最近,总要亲亲热热挽着手同来同去,晚上还挨在一起说话。
可从来没有谁,用嘴碰过她的嘴……
这拥抱之外、更甚于拥抱的贴近,让知知骤然脑中一白。
好像踩在了棉花上,晕晕然不知西东。
回想起刚才,殿下不过问了她一句:“茶,好喝吗?”
虽然茶配制的不好,就是知知的不是,可她还是老实交代了,说那茶太过苦口。
萧弗却不以为意,不信她似的,低声道:“我尝尝。”
没等知知弄清楚整整一盏茶都教她饮尽了,被江天端出去了,殿下还要怎么尝。
她才刚张了张口,殿下就倾身而下。
知知的脚想要往后退,可腰臀都在萧弗掌中。
知知的头想要低垂去,他的另一手却托住了她的发髻。
没有簪环的后髻,一点也不会扎手,处处都是萧弗可以下手的地方。
她整个人,都在他掌握中了……
飒飒的金声擦过窗纱,知知的神识也被这风吹卷,她好像成了一滩流走的春水,偏偏萧弗的手还要将这春水揉圆搓扁,捏出个形状来。
就在知知喘不上气的时候,殿下终于大发慈悲退开,顺道扶了把站不稳的她。
“入循崇之前,你有反悔之机,为救父献身相挑之时,亦有脱逃机会,我令你穿衣出去当夜,则已是第三次。而今,知知,”
他那样郑重地喊她的名字:“沈香知,你要记得,走进来的是你,先凑上来的,也是你。”
知知很少听惜字如金的殿下说这样一长串话,正不解其意,萧弗却又蓦然把她拦腰横抱。
抱着发懵的她径往屋内走去。
知知看见,那是床榻的方向……
第16章 授受
今日萧弗没去宫里,大约是连上朝也没去的,穿的不是冕服,只是家常燕居的寻常衫衣。
襟口边缘,绣着知知断然绣不出的高深锦纹,针脚细密。
就那样,随着他的一抱,抵入她雾气蒙蒙的眼。
知知又闻到了,殿下身上清冽如雪后青松的气息,但和上次不同,殿下将她放在榻上之后,却抓起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衣带上。
“帮我。”他在她耳边低低哑哑地发号施令。
青天白日,晌午都还未至,知知不懂,殿下为何要她为他宽衣。
难道这就是朝露姐姐说的……同赴床榻?
但她还是照做了。
然后就那样跪坐在榻上,颤颤巍巍地问:“殿下?”
像是征询他,在做什么,又像是催促,问他下一步要如何。
也是至此,萧弗才恍然发觉,她分明什么都不懂。
可这样无辜的催请,足以让任何男人,燎起火势。
他从未如此惜怜,一遍遍抚过她的鬓丝,似安抚,也似奖赏。
“你是自己来,还是我来?”
而后帐幄垂落,素淡的裙钗一件接一件件被一只痩劲、骨节铮铮的手弃掷帐外,柔柔垮垮地堆了满地。
败絮都已剥落,便见遗世的珍珠,璀丽夸艳得难以形容。
霎然间,那娇媚的白雪无所依凭,唯有瑟瑟轻抖着,抱臂望向他。
只在余隙间,隐约可窥玉山的柔浪与雪心的嫣红。
他一点点打开她的两臂,与她交指相扣。
直到细腕上的玉镯晃晃荡荡,直到她再无一点硬骨。
也不知多久,知知终于在萧弗不断的动作间找回一点清明,看见他眼底的疯狠与痴眷,她才领悟朝露姐姐那句话的精髓所在。
知知也才明白,她一直以为的相抱、相亲,那都是远远不够的……
而那时,她早已哭了个遍,求了个遍。
“哭什么,不是你招惹我的?”
“忍、忍不住。”
萧弗笑了。
便在他兴意餍足,瞧上去心情大好的时候,她才敢檀樱稍张,怯怯问他:“原本中秋,我想去见我阿爹的……殿下若要纳知知,可否宽限知知几日,在那之后。”
萧弗听来,那声音有气无力的,却正要赖他的手笔。
她不愿做他的妾,是怕她阿爹不高兴。只再推迟几日,他倒并非不能体谅。
“好。”萧弗摸着她的头,看着知知眼角娇倩的哭红,想起另一桩要与她商量的事,“母亲想让朝露来侍奉你,你若同意,明日便可。”
朝露姐姐……?
乍听见要朝露姐姐来伺候她,知知心里堵得慌。
但知知和朝露都是罪女,即便差事再出挑,在主家面前再得脸,也当不成什么一等丫头的。
再有朝露姐姐与岭南王世子的事在先,若真来了循崇院,往后她反倒可以为朝露姐姐掩护。
她于是乖顺道:“朝露姐姐同意,知知就同意的。”
萧弗有些好笑,何时又能轮到她口中那人来同意与否?就连征求她的意见,也不过是他私下的考量。
但她这样天真,当真楚楚可怜,萧弗看了一会儿,才压抑着淡淡移眼。
再来一次,她定受不住。
似是听着屋里的动静终于小了,连嬷嬷在外头等了许久,这才敢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殿下,老奴吩咐人备了水。”
对于她候听于外的事,萧弗很是反感,可若非如此,他也不知如何处理这余下的黏腻。
长到二十余岁,摄政王头一次有了掌控筹谋之外的事。
他从未纳妾,也未有通房。
知知是头一个。
往后她有了身份,这循崇院,应也需加驻不少人手,处处操办起来。
…
知知还是住在她远远的小屋子里,什么都未发生变化。只是那日回去的时候,身上酸痛的厉害,腿都不听使唤了。
未经人事的少女,那样的……于她自是万般折磨。
他冷肃却缠绵地反复唤她“沈香知”的记忆,在她脑中动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