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 第20章

作者:佯醉 标签: 破镜重圆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没事的。”

  那边的贵妃见宁栖迟沉默着,依旧劝道:“你母亲身患旧疾,我知道你有孝心,这些糟心的事不愿意让她知道,便让那姜予同你一起伪装,你今日怨我在宫门前惩治她,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这样做?”

  她自问自答,“她若是乖顺的做你的少夫人,与你相敬如宾,我怎么会为难她?可她偏偏要毁坏姜家的清誉,子念,若你将来真的要娶珍儿为妻,因为她的这些话,你与珍儿如何抬得起头?”

  宁栖迟抬眸,眼底划过一丝凉意。明明只是传言,为何要将她这样贬斥?

  宴席上,她扮丑借故躲避,是众人威逼侮辱她。

  那日回门,姜家欢聚一堂,她独坐在角落与世无争,旁人轻视冷落她,她也没有任何情绪。

  就是今日贵妃刁难,她毫无怨言的做到了侄媳的本分。

  若非被逼着陷入难堪,她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况且姜予所言句句属实,又为何要因此被罚?

  宁栖迟紧紧抿唇,心底的烦乱犹如野草疯长,他启唇道:“她没有错。”

  这话说完,殿内肃静下来,下一刻,贵妃冷厉的声音响起,“子念,她是你什么人?你为何要帮她说话?”

  这话如同一桶冷水浇在身上,宁栖迟睫羽颤了颤,理智一瞬间回拢,额角的冷汗染湿了鬓发,噤声无言。

  见他如此,贵妃满目的不解:“你到底和不和离?你们盲婚哑嫁本就荒唐,况且珍儿钟情于你,上京皆知你与她坠马消失一夜的事,你也诺了会娶她,你说将来这姜予若是不生是非,你便会给她寻个好夫家,让侯府做她的依靠。可你如今在做什么?你在怜惜她?”

  是,他在怜惜她。

  可宁栖迟并没有这样说,他意识到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情绪,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和姜予有其他的牵扯。

  可他却三番五次因为怜惜他,做超出界限的事。

  他不该这样,他不过只是怜惜她。

  他克制着情绪,袖下握紧了拳,过了良久才平静下来。

  “我会与她和离。”

  作者有话说:

  这话你说的,我给你记小本本上,谁后悔谁是狗

  —

  谢谢小皮皮的五十瓶营养液,开心!

第24章 24

  ◎他说会给我找个好夫家,是真的吗◎

  和离?

  姜予懵神了半响,原来先帝赐婚也能和离吗?她不知怎么,既觉得无比惊讶,又好似意料之中。

  原来,小侯爷一直准备与她和离吗?

  然后娶他想娶的女子,姜千珍?

  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她凝神想,只是未觉滚烫的红蜡滴落在了手背上,刺痛感让她下意识松开了手,将烛台打翻在地。

  这声响惊动了殿内两人,姜予捂着唇,不知为何,她现在并不想让让旁人发现她的存在。

  裴女官匆匆上前,道:“一个小宫女收拾隔壁的暖阁,打碎了物件惊扰到娘娘,奴婢这就过去让她领罚。”

  贵妃瞥了一眼姜予的方向,道:“嗯,去吧。”

  裴女官离开,她喝了口茶,才继续道:“如此甚好,不过你是打算应本宫的情呢,还是太子的情?”

  先帝赐婚不是儿戏,虽然可以作废,但必须要陛下亲自下旨,可要讨得陛下旨意可要有些名头。

  宁栖迟垂眸,道:“娘娘不必操心。”

  “你既已有打算,那本宫便也不插手了。”贵妃也不强求,似乎觉得请旨和离对宁栖迟来说不是难事,又道:“那你准备何时娶珍儿?她年纪也不小了,加上婚约的事,京中女眷对她颇有言辞。”

  本以为宁栖迟应当也该急一急,却没想他却轻轻皱起眉。

  说来也是奇怪,今日留两人叙旧,还未说上几句话宁栖迟便借故离开,姜千珍也算是贵妃看着长大的,知道她颇有些心思,可后宅妇人本就要有手段,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宁栖迟没有回答她,也未作任何解释,而是作揖一礼。

  “臣告退。”

  贵妃瞧着他的背影远去,却无可奈何,大殿空荡,她如若无人的说了句,“早些歇息吧。”

  之后被裴女官搀扶着,离开了殿内。

  烛火被宫婢一一熄灭,屏风偷过来的光越来越暗,姜予瞧着自己手中唯一的光还被自己摔了个稀碎,不禁悲从中来。

  她蜷缩着蹲下身,只觉今日被寒风冻伤的地方愈发疼痛,四周又是一片黑暗,身子慢慢颤抖了起来。

  她捏紧了衣裙,极力忽视着筋挛的感受。

  良久良久,她才平缓了心情,她像一只失了声的小猫,明明没有一丝声响,可抬手摸了摸脸颊,却摸到了一片湿润。

  在衣裙上擦了擦,她便站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步一步走向那张破旧的小榻。

  明日还要早起出宫,便好好歇息吧。

  *

  月如玉盘,庄衡随着自家小侯爷踏出正殿,一时踌蹰不已,贵妃娘娘的话他听在耳里,亦觉得十分不舒服,也不知道小侯爷到底怎么想。

  贵妃娘娘疼爱小侯爷,将他视如己出,自然也对这门换人的亲事极其不满意,认为少夫人配不上小侯爷,想换自小便看在眼里的三小姐。

  “公子。”他禁不住开口,“其实少夫人也挺好的……”

  说完他忍不住想打自己的嘴,他说这话有什么用,小侯爷都决定要和离了。

  想了想,又道:“属下只是觉得,少夫人没做错什么,贵妃娘娘那样说实在有些……”

  剩下的他不敢再说,置喙贵妃这种事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只是一想到小侯爷如果因为这件事埋怨少夫人,心里就很是过不去。

  眼下小侯爷漠然,眸色里看不出一分情绪,在月色下身影颀长,迈步平稳。

  直到在门前,两个婢女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她们神色急切,庄衡见着眼熟,一个是跟在少夫人的水画,还有一位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是白日嘱咐敬喜公公照顾少夫人的的小宫女。

  水画急的眼睛都发红,“小侯爷!少夫人……少夫人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原先急的要命,可被宁栖迟抬目瞥了一眼后便心中一凛,呆滞了一瞬。

  小侯爷轻皱眉,“怎么回事?”

  宫娥比她冷静一些,手中拿着冻疮膏,“少夫人命奴婢去取些治冻伤的药膏,可奴婢刚走,后面裴女官便说有事找少夫人,又说今日与少夫人相谈甚欢,便在别处安置了。”

  一旁守着的庆元道:“那你们还着什么急,贵妃娘娘赏识她,是她的福气。”

  没人搭理他,他讨了个没趣,便讪讪住了嘴。

  水画抹了一把眼泪,苦口婆心道:“小侯爷,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少夫人身上还有伤,就是在别处安置,让奴婢回去伺候也好啊。”

  宫娥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

  宁栖迟的目光落在那冻伤膏上,凝眸片刻,没有顾忌在场的吵闹,伸手过东西,众人一惊,便听他吩咐,“留在这。”

  之后袖袍流转,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僵了好一会,之后庄衡才道:“公子应该是知道少夫人在哪吧……”

  *

  正殿的灯火悄然熄灭,只有宫人提着灯笼四处巡逻,姜予蜷缩在小榻上,听着人来回走动的声音,进闭的眼睛颤了颤,还是睁开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扇上透过细腻光辉让她勉强可以视物,宫内的地暖已经灭了,好在无风,可夜里还是冷意森然。

  冻伤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姜予将榻上的被褥裹的紧了紧,皱着眉强制自己闭眼,耳边的声响却越来越大。

  她坐起身,只听屋外一声巨响,清辉便洒在眼前。

  她面露愕然,眼前门框大开,男子站在门前前,清冷的月色将他俊美无俦的身姿勾勒的犹如水墨画卷,只是面色微冷,周身气势也更是骇人。

  他抬步跨过门槛,冷风灌入,姜予垂了眉目,见他一步步走来。

  两人对峙,久久无言。

  有些话没有说破,比如姜予为何在这处偏室,又比如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他们往日交流皆是客客气气的,已经有了不成文的规定,所以如今这样的尴尬,也不方便争吵。

  最终是宁栖迟开口道:“走吧。”

  可是少女却俨然不动,她抬头看他,“小侯爷,你是在同情我吗?”

  宁栖迟唇角微动,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紧了紧,很是不适。

  他微微皱眉,不知如何开口。

  她的语气没有埋怨,只是再平静不过的问话,见他不言,便道:“今日那碗姜汤是你送来的?我想贵妃娘娘既然如此对我,想必也不会也不会这般好心。”

  她依旧如此平静,可宁栖迟却下意思攥了手指,好似不希望她有其他反应,可她真的没有反应了,又觉得落空了心情。

  背着光,姜予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淡然开口,“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随意的坐在小榻上,开口道:“这天下值得同情的人千千万万,我不过是比起你们,稍微差些罢了。”

  “小侯爷,你读过很多的圣贤书,体恤天下万民,必然也如李绅一般,见农民凄苦,便忍不住悲恸发声。我在你眼里便是如此,你同情我,所以才会下意识为我做这么多。”姜予双手撑在身侧,低垂眉眼,“可是我不是需要食穗充饥的农妇,你觉得我被人忽视,被人羞辱,过的水深火热吗?”

  她被拢在月光里,长发松散,眉眼温和,五官淡雅出尘,她从不曾抱怨过什么,也没有如同旁人所说的,加入高门便生出狐媚的性子,妄想攀高枝。

  她素来与他相敬如宾,甚至不管不问。

  “我没有。”她否定道:“我不觉得我处境凄惨。”

  她下颚微抬,上扬的眼与宁栖迟对视,丝毫不漏怯,“我不是高门贵女,于你们来说,好似不能嫁个好夫君,娶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便是天大的坏事,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会生这样的想法。”

  说起来她嫁给小侯爷之前,甚至连他的样貌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她他要嫁的是什么样的人,贵妃说的对,盲婚哑嫁,她不在意嫁的是什么人,但是小侯爷却不是。

  他心有所属,他不想娶她。

  宁栖迟垂首,有什么淤积在胸口,仿若要宣泄而出。

  他们不曾这样说话,他觉得思绪有些乱,姜予的话好似一把刀子,将他们之间那层再虚伪不过的皮戳破,露出了血淋淋的事实。

  他抬起手,没有回答一个字,而是声音略低,显得有些刻意。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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