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贵女起居日常 第24章

作者:爱懵 标签: 婚恋 轻松 古代言情

  “对。就是这个词儿。”

  正说着,老头儿又看了她们一眼,成清笑道:“老人家,你吃,我们绝对不抢。”

  得道高僧笑道:“谅你们也不敢。”

  成清又学了一会儿和馅料,高僧忽然笑道:“女娃娃,你往后会得佛庇佑。”

  伐柯问道:“真的吗?我们姑娘这么好命?”

  得道高僧面上波澜不惊:“自然是假的!我又不是茅山上的道士,又岂能算命?”

  成清和陈氏说了这位得道高僧,陈氏道:“幸亏他没将手上的包子让给你。”

  成清吃着荷叶露,问道:“为何啊?”

  陈氏有些难以启齿,终于还是说道:“我瞧见过他用手到处挠痒痒,挠完后背再挠头,挠完头再吐一口唾沫。”

  成清手里的勺子一顿,讷讷道:“我有些吃不下去了。”

  沈娘子和陈氏来到神像前,只听沈娘子说道:“求菩萨保佑,给我儿一个好姻缘,三年内,我定做好事,积功德,只求菩萨垂怜……”

  陈氏与她一同祈祷。到了傍晚,一行人便下了翠方山,各自往家中去了。

  成清回到房里,稍稍安定,便听有下人来报,说是阿蝉走失了,子垣郎君很是着急。

  成清累得困倦,迷迷糊糊的,又听伐柯说道:“姑娘不用管,我去打听了,说阿蝉是自己收拾了包袱走的。”

  成清“嗯”了一声,撑着脸的手不小心松开,头磕到了桌子上。

  成清的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包,包上还擦破了皮,上了点药水,伤口变成了紫红色。

  次日,成清收到邀请,去观摩京城贵女杨柳红的画卷收藏,本着求知若渴之心,成清勉强忘却了自己的伤痛,将撩上去许久的刘海修剪修剪,又放下来,勉强遮住了伤口。

  杨柳红收藏的画卷品类繁多,风格很杂,成清听见周边的人窃窃私语:“真是毫无品味可言。”

  成清却觉得还好,有几幅还是很有意思的,譬如她面前的这幅斗鸡图,鸡尾羽毛的垂感恰到好处。

  她正出神地看着,封廉的脸忽然将鸡屁股挡住,成清吓了一跳,说道:“你干什么!”

  封廉道:“别看画了!看我!”

  成清仍然处在被吓着的氛围里,随手拿起一个荷包扔出去,砸在封廉怀里,封廉将荷包拿起来,掂掂重量,笑道:“我收着了。”

  成清皱皱眉头:“你收着便收着,一个荷包而已。”

  封廉今日穿了身烟灰色的袍子,袍脚用同色丝线绣了莲花,他抬起袖子,碰了碰成清的刘海:“怎么突然放了刘海了?这样的天气,不嫌热吗?”

  成清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觉得脑门上一阵清凉,脑门上的大包被暴露在了外面,封廉呆了一呆,轻轻放下她的刘海。

  成清气恼道:“谁让你掀开的?”

  封廉抱歉地笑笑,问道:“疼吗?”

  成清道:“疼,疼死了!”说着,理了理刘海。

  封廉抛着手里的荷包道:“走,带你吃好吃的。”

  成清看着这个荷包,反应过来是方才自己扔过去的那个,再摸摸自己的腰上,香囊还在,钱袋子却没了。

  成清就要将自己的钱袋子抢回来,封廉把手举高,成清拉着他的袖子,封廉只觉得成清的头发蹭得他痒痒。无奈成清身量不够,劲也不够大,抢了半日,袋子还在封廉手里,封廉笑道:“你自个儿说的,一个荷包而已!”

  成清吃了暗亏,白了封廉一眼,没有回嘴。画卷收藏的展览还没有结束,二人便提前溜号,去吃好吃的了。

  封廉轻车熟路地将她带到一个考究的店里,安顿好坐下,封廉说道:“这儿专卖豆制品,豆腐脑分外好吃。”

  成清道:“那好吧,就要豆腐脑。”

  封廉说好的,然后拿出成清的钱袋子,排出几枚大钱,付给店家。成清也懒得和他计较,眨眨眼,就当没有看见。

  这家的豆腐脑很嫩,上面撒上香菜,切成碎的榨菜,香油里和着黄豆酱和干虾米淋在最上面,冒着腾腾的热气。白底子,绿叶子,黑酱黄菜,看上去很是可口。

  成清吃了几勺,六月天里,热到不行,抬头看看封廉,在她对面喝着冰豆浆,嘴角还泛出隐约笑意。

  成清将勺子放下:“封二郎,你坑我!”

  封廉装作一副诧异的样子:“姑娘,此话怎讲啊?”

  成清拿下他的碗:“你喝冰的,我吃烫的,这是六月啊,荷花都热得胀开来,你这是存心引导我点豆腐脑!”

  封廉摇摇头,道:“真是冤枉,你自个儿点的东西,倒要赖我。”

  成清不和他说话,封廉又道:“太热的话,把头帘掀开吧,这样总闷着,对伤口也不好。”

  成清道:“头帘真难听,这叫刘海。”

  封廉点点头,一副好脾气的温润模样:“好,刘海。不过这伤口怎么弄出来的,鼓这么大一块?”

  碍于面子,成清当然不能说是打瞌睡砸出来的,她支吾了一阵子,说道:“我……走路时捧着书看,不小心……撞在墙上了。”

  理由十分牵强,封廉一副憋笑的模样,成清皱了皱眉头:“笑什么,喝你的冰豆浆。”

第39章 六月

  现下是梅雨季, 天色陡然地暗了下来。刮一阵小风,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雨。

  成清扭头看向门外,街道上的人四散开来,雨哗啦啦地倾注而下。

  封廉也看着雨, 过了一会儿, 说道:“今儿没有打雷, 记得前一阵子先生还在讲课, 忽然打起雷来, 姜尚水一下子便钻到了桌子底下。”

  成清笑道:“姜尚水?他既害怕虫子, 又害怕打雷, 可我又听说他很是风流, 他究竟是那一点吸引了青楼里的那些女子呢?”

  封廉道:“他填词绝妙, 如雨声琅琅, 自然清新,可以说也是才华的一种吧。”

  成清吃了一口豆腐脑上的虾米, 酱香味在唇齿中散开,道:“我见过青楼的姑娘, 大都圆润艳丽, 我以为她们喜欢的是洞仙歌那般绮丽词句,冰肌雪骨,自清凉无汗。令人听了,便如坠云雾之间。”

  封廉道:“词多种多样的,姜尚水写清新的,自有绮丽词句在坊间盛行,不过……你何时见过的青楼姑娘?”

  成清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搁下勺子,说道:“我同嘉文妹妹不小心看见的, 她们于高楼之上,我们在底下看着,这是我头一次见到青楼女子,小的时候,有青楼的街道,家中诸人都是避着走的。”

  雨依然下着,竟没有要停的意思。天色愈发地暗淡,成清和封廉在暗淡之中闲闲交谈,两个人都渐渐地放松下来,成清看着封廉脸上的暗影,竟有一种安定的情愫在心中蔓延,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许许多多年。

  封廉讲到即将到来的太学生选拔,讲到国子监里学生们暗自较劲的紧张氛围,又讲到小时候去打马球,弄丢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根马球棒……天南地北,漫无目的地聊着,成清觉得两个人更加靠近了些,她看着封廉嘴唇的开合,闭合时有让人放心的、坚毅的线条。

  哗啦啦的雨声把他们裹在了一个狭小的世界里,把一切纷扰思绪隔绝在了外面,热切相处时有分寸的紧张、词句的拿捏、礼貌的进退,统统不见了,雨声里,他们是真正的自己。

  成清讲起自己的小时候,讲到爹爹时而冷漠,时而关怀,令她摸不着头脑,讲到自己在艰难的心境里长大,所幸没有长得偏斜。

  封廉看着她耳垂上坠着的一块小小的翡翠,店家点了烛火,光影在她的面颊上流转,翡翠微微晃动着,像夏夜的萤火虫。

  终于,店家吹灭了烛火,两人才意识到,雨已经停了,天光也亮了。

  男女热忱相互欢喜时的紧绷感又显现了出来,成清知道,那是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若是相识十年八年,那光景又大不同了。

  不论如何,两人心中都有些怅然,封廉望望天色,虽然亮着,算算时间,过一会儿便又要黑了。封廉便说道:“待会儿去逛逛夜市吧。”

  成清点头说好。

  夜市之上,灯火煌煌,小贩的叫卖声合辙押韵,声声入耳。

  夜市热闹非凡,封廉牵住了成清的手,说道:“若不如此,你怕是会走丢。”

  成清仰头看他,只觉得这理由冠冕堂皇,却也暗自发笑。

  成清被他牵着手,看了一会儿杂耍,封廉对那个喷火格外感兴趣,计划着得了空便琢磨琢磨,有朝一日说不准他自己也能喷出火来。

  成清在路边见到一个卖萤石的小摊,萤石被雕成了两个人的侧脸,合起来是一个圆形。

  成清觉得它精巧,当即要了一对,将其中一个给了封廉,封廉看着手上泛绿光的石头,只觉得手指滑腻,细细一看,涂在石头上的粉末都粘在了指尖之上。

  封廉便说道:“往后别买这个了,不是天然的萤石,是后来涂上的。”

  成清只觉得他不解风情,嘟囔道:“这样的事,憋在心里便好了,犯不着说出来。”

  封廉道:“为何不能说?我方才看他定价不低,便是在讹你的钱财。”

  成清道:“这是我的心意,你便不要计较了。”

  封廉还想说些什么,见成清脸色不佳,便闭上了嘴,将萤石揣在了袖笼里。

  成清看了,说道:“别放进去,会掉色的。”

  封廉道:“拿在手上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

  “不方便牵你。”

  成清想了想,觉得奇怪:“你一只手拿萤石,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怎么便不方便了?”

  封廉转过头来,望着成清的眼睛:“你被摸包儿摸过什么东西没有?”

  成清茫然道:“不曾……”

  封廉松开成清的手,将身子侧过来,指了指腰上的系着的钱袋子,道:“出入夜市,最该防的便是摸包儿的,切不可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定要有一只手空下来,放在钱袋子周围。”

  成清见他答得如此认真,有意逗他,便虚虚地指指远处,说道:“你看那儿!”

  趁封廉抬起头,成清便绕到他身后,伸手摸住了他的钱袋子,正要扯下来,不想封廉察觉到异动,迅速反手将她扯到身前,锁住了她的喉咙。

  封廉冷笑道:“偷东西竟偷到你爷爷头上了……”

  待看清被锁住喉的人是成清,封廉愣了一下,松开了手。

  成清站直身子,摸了摸脖子,因封廉锁她的喉锁得太狠,脖子上隐约出现了些红痕。

  两人皆尴尬无比,封廉手指的关节僵硬着,看到路边有卖冰红豆水的,便买了一杯,递给成清。

  成清“嘁”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笑了,接过红豆水,喝了一口。

  夜渐渐深了,为防止成家人担忧,封廉将成清送了回去。

  不得不说,夜色真是最好的掩护,两人沿途中常看见有情人在夜色深处亲密相拥,或鼻尖相互触碰,或唇齿相依。

  快要走到成家门前,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封廉忽然停下脚步,问道:“成大姑娘,我可以抱抱你吗?”

  成清道:“别人都在花前月下,我偏不要,我偏要在没有……”

  话音未落,封廉便环住了她的肩膀,他将下巴埋在她柔软乌黑的头发里。

  “你耍赖。”

  封廉轻声地笑了:“由不得你。”

  成清的脑袋靠在他的怀里,能够听见封廉有力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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