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兮
瑞王妃后悔了,她对这个义子没有感情。
一旦后悔,不过是多作孽罢了。
至于她和皇太后之间的事,她该管管了。
月柔听明白:“还是陛下好。”
皇太妃:“嗯。”
应完话,枝丫也修剪的差不多了。皇太妃收起剪子,想到了容少将军。这世上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
一个月以来天天早上一起用膳,她当然能看出秦少劼对容家女的喜爱。别的臣子能有几个到她面前来,和她一起用早膳?
只是这些都是小辈的事。她不插手,这段感情已经是千难万难了。她要是再去插手,少劼实在太可怜。
她擦拭着手微顿,突然莞尔:“真是。不管他长到几岁,本宫看他还是当年那个病弱的孩子。”他总会拿着生病的身体去讨一份旁人怜惜。
月柔跟着笑起来。
令人怜惜的帝王此时已再度忙碌起来,带木鸟开起了小朝会。他神色浅淡,后背垫着一个软枕,威严中透着一种恹恹。过来开小朝会的一群臣子是废话都不敢说,只敢谈正事。
门口值守的锦衣卫由于今日过来汇报过事,数量比往常多了一番。
这会儿的容宁并没有在永安园,而是已经出门。
她顶着京城的太阳,内心是有点愧疚,芝麻绿豆一点。
她昨天用了一些力气,刻意想要欺负一下秦少劼。但今天在朝会上旁听,仔细一想,秦少劼真的蛮不容易。
好不容易年纪轻轻当上了皇帝,天天要批折子。喜欢的人,是她这种与众不同另辟蹊径不想当皇后留在后宫里的。
想到这里,容宁不由抿着唇,握了握拳头。
他是真的想要她当皇后。
然后她右掌出击,给了他后腰重重一下。说起来都可以算得上袭击龙腰,损害龙体,罪大恶极。
昨天他被她欺负,今天腰酸背痛上朝还得骂人。文武百官里有不少头脑不清楚,只知道乱说话,不配合他治理天下。
民间又有人乱传谣言。
这回能够传一些关于皇后之位的事情,下一回不知道会传一些什么谣言。老百姓信不信是一码事,他身为皇帝总不能让人敲锣打鼓去说:“此事无中生有,大家不要信啊。”
至于张贴告示,不好意思,不识字的老百姓有点多。
当皇帝真的很不容易!
“好惨。”容宁嘀嘀咕咕念着,“真的好惨。”换成她,这个帝位不要也罢。
好在锦衣卫关注着民间的消息。
秦少劼一问,他们上午领命,下午就熟练将刚调查好的消息送了上来,连带那位言官都被他们带去问了话。
容宁兜兜晃晃,去找李古阳。
李古阳在京城住所并不大,住在一个巷子内小院中。大门关着,瞧着没人的样。
容宁轻车熟路翻墙,搁在墙头上朝里面喊:“李古阳!”
屋内李古阳穿着衣服出来,看见容宁趴在墙头,皱眉:“你这样不脏吗?这墙头下一次雨,每回能积一次泥灰。”
容宁翻身进屋:“还行。”
她瞥了眼门口被紧紧卡着木头插销:“你这是又被几个姑娘的家里人找上门来了?”
李古阳长得实在好,哪怕有洁癖,但洁癖代表着洁身自好。他又在朝廷中做官,算是礼部较为被看重的年轻人,如今当然是不少女子的意中人。
好几个见过他本人的,非他不嫁。
“没几个。”李古阳知道容宁很忙,“你到我这边来是什么事?”
容宁笑得灿烂:“借点东西嘛。”
李古阳听见这话,已意识到是借什么了。他点着小柴房:“直接去拿就是。这两年没几个人用,我都收好着。”
容宁当即前往柴房,钻进小屋子的角落,翻出了一个大木头箱子。木头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了一堆的大麻袋。
麻袋谁家都有,但唯有李古阳会把用过的麻袋清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
她取了一个大麻袋,高兴出柴房:“行了,谢了。”
李古阳今天上朝可是听见了所谓“民间传闻”。再看容宁这样子,想也知道是找到了幕后黑手。
他揣着手问人:“谁?”
容宁没瞒着:“姚锦澄。”
她啧了一声:“他这人好怪。一会儿说是要约我去踢蹴鞠,一会儿又想要和婉儿公主成婚,一会儿又让人传我有凤命。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李古阳想,这叫广撒网,总归能钓一条鱼。钓不到鱼,就污蔑池中无鱼。
是该套上麻袋打一顿。
他又问:“陛下身子如何?”
容宁顿了顿,打着哈哈:“还行还行。”
李古阳盯着容宁,轻微挑眉:“还行?”
他意识到了今□□堂之上陛下身体不适,是和容宁有关。难怪陛下听个凤命还大怒。
“太过浪,当心翻船。”李古阳警告容宁,“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做。”
容宁点头点头,撒腿又去翻墙。
她轻松越过墙头,留下一个手挥了挥,露出的半个脑袋上,眼眸弯了弯。
很快人影不见。
李古阳见容宁有点落荒而逃的姿态,禁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人怎么明明都上过战场了,每天还幼稚的像个十一二的小孩。
小孩性子的容宁,揣着麻袋,认为自己对姚锦澄已仁至义尽。她特意挑选了全京城最干净的麻袋。
没有谁的麻袋,可以比李古阳的麻袋更干净!
她晃晃悠悠找了一家极为小巧的店铺,买了一套颇为劣质的成衣。
这套成衣只能说是勉强将布剪开,缝了一下当做是可以穿的衣服。衣角还有粗糙的线头。
她换上衣服,路上把头饰拆了简单束发,然后找了一家她嫂嫂开的铺子林家商铺,把衣物东西暂时存放。
随后,她把自己的手和脸给摸灰了,前往瑞亲王府。
王府周边的老百姓最爱说王府里的事。尤其是年纪老的,最爱揣着个椅子坐在外头晒太阳。
今天府上贵人谁出门了谁没出门,这群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容宁见着一个老太,蹲下来仰头问人:“老太太,这瑞亲王的义子,今个在府上吗?俺是他以前兄弟。上回他借了俺三两银子,俺想买点东西谢谢他。”
这口吻,和她当年侍卫营里认识的一人一模一样。
她抖了抖手上的麻袋,嬉笑露出牙齿:“袋子都带了,就打算去买呢。今天在,俺今天就去买了送,新鲜。”
老太一听:“在哦!刚回来没多久!”
她嘴上嘀咕着:“看不出来他还会借你这种人钱。听说他小时候的兄弟都不认的。”
“哎。”容宁低头无奈,“哎,当时可能他要脸吧,俺路上一把拽着他,不停打招呼。”
“那这才给三两!”老太望着远处阔绰的瑞亲王府,“他一天吃的饭剩下的都不止三两。”
老太太砸吧嘴:“行吧,你要道谢就去。下回这兄弟也算是认清了。也就三两的交情。”
容宁嘿笑:“是一个麻袋的交情。”
老太想想也是:“对,一麻袋的交情。”
容宁起身揣着麻袋,晃晃悠悠绕瑞亲王府侧墙去了。开玩笑,做坏事哪里有人走正门的?
她这都走到侧墙了,突然发现侧墙附近一棵树下,一个看起来穷酸的青年正在摆地摊。
容宁:“……”
好眼熟,好像是她揍过的锦衣卫。
第69章
锦衣卫一看便是在执行任务, 想来是刚刚得到消息后,就被要求在瑞亲王府附近盯梢。
盯梢的目的应该是姚锦澄?
这锦衣卫一抬头,一下子认出了容宁。
主要是两人乔装打扮得非常随性。摆摊青年就像容宁猜测那样, 实际刚领命过来摆摊没多久, 仓促没什么具体任务,只是待命盯梢。
而容宁,属刚出永安园,转头就跑来下黑手。麻袋刚借的,衣服刚买的。
两人面面相觑, 随后容宁蹲在了青年边上,和人商量:“你当没看见我,我当没看见你?”
青年:“……这不太可能。”
容宁幽幽叹气:“那要不,你看见我的事, 只告诉那位, 其他人就别说了。”做好事就要不留名, 怎么能够暴露在外?告诉秦少劼就可以了。
青年看容宁手上仿佛要去采买东西的麻袋:“……你不会要去顺东西吧?”
容宁嘿笑一声:“瞧您这话说的, 我是那种人么!我只是和人有一麻袋的友情, 打算和人交流交流、切磋切磋。”
青年:“……”谁能和容少将军有这种一麻袋的友情!
他听出来容宁的意思, 是要去打人。
说实话, 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差错, 肯定不是他们锦衣卫负责的事。京城中人被打了一顿,查案是顺天府要做的事。
顺天府知府和容少将军最近刚一起做过事, 关系匪浅。
青年勉为其难挪了挪身子:“快去吧。再晚或许人就要出门了。”
容宁再站起身,对着青年嬉笑一下,光天化日翻墙去了。
许久不做翻墙混入豪宅的活, 容宁落地后稍有生疏。她原地四周望了望,发现院子里绿植不少, 人丁稀少。
瑞亲王府上没有多少人,整个府上真正算得上主子的只有瑞亲王和瑞王妃。义子姚锦澄只能算半个主子。
容宁探索着小心翼翼前行,在经过一月洞门时,察觉到有人过来,隐蔽往边上后退,蜷缩躲到身后不远处角落的假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