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棋
传闻中?, 阿弥陀佛的一千长子,济世?救人的菩萨, 修眉俊目,面色淡淡,有种性冷烧白玉的神威, 容色绝伦。
可他!
他此刻大?手桎梏她的腰身, 不轻不重?地轻揉慢捻着,看上去一派正?经, 实际上凌厉危险的黑瞳中?布满侵略的欲望。
什么?叫今夜他才?是能令她快活的人?
还命令她尊称他为“兄长”。
在宝嫣心中?,兄长是苏赋安、苏凤璘那?样尊敬她、爱护她的光明磊落的君子。
绝不是这?种……
这?种趁夜闯入她和夫婿新房。
性情大?变、言辞孟浪不再遮掩自?己目的对她虎视眈眈的……欺世?盗名之辈。
一个邪恶、可怕的淫僧!
他逼她这?样念, 顿时?叫初始畏惧于他的来路不明, 以及震惊他好似从腥风血雨里?出来, 杀孽深重?的气势,不敢动弹的宝嫣反应过来。
他在玷污她心中?对“兄长”一词的敬仰和尊重?。
这?是一种亵渎。
一想到在佛堂里?还曾受过他道貌岸然的点拨, 对他心生感激,敬重?无比, 又因没听他劝说而歉疚万分,夜夜睡不好,日日吃不香。
登时?,一种被蒙骗的羞愤直冲头顶,她竟在这?一刻,没那?么?惧他了。
“走开。别碰我。”
宝嫣猛然反抗起来,她人娇娇的,推人的力气也只有一点。
可她这?种陡然撒脾气的气势,又艳又惊了旁人的眼。
挣脱不开,宝嫣便焦灼地大?喊起来:“放开我!放开!”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她激烈挣扎,拼命朝屋外呼喊,柔嫩的嗓子一声比一声凄厉。
把她重?重?按在腿上的人,幽深而诧异地注视着她,似是没想到在他说完话后,那?样文静娇怯的新妇,居然也有这?么?大?反应的一天。
她就像猝不及防被捕捉进笼子里?惊恐万分的鸟雀。
张着短小而尖利的喙,扑腾着弱小的翅膀,不断跳跃冲击困住它枷锁,面容那?样红涨,神色惊惶那?样,眼神那?样羞怒。
这?是什么?意思?,印象中?她不是,最会忍气吞声吗?
晏子渊在房内责骂呵斥她的时?候,她怎么?不像现在这?样一脸讨厌憎恶他的样子声嘶力竭地大?喊?怎么?只会埋头、委屈哀怨地哭?
难道以前对着晏子渊时?,她都是在装乖。
轮到头来,在他跟前,她就表现出如此性烈宁死不屈的一面。
那?她可真会看人下菜。
一道低沉冰冷的嗤笑声,象征不详地落到宝嫣头上。
她的呼救声在被强制性地锁住喉咙,触及一双被惹怒的黝黑戏谑的眸子时?,如鸦鹊般戛然而止。
像是嫌她还不够害怕一样。
他含着笑,挑起她额前的帘头,捏着她的下巴残忍地说:“叫什么??我不是说了,你丈夫为了请我帮他争夺天下,把你让给我了。找我借种呢。”
这?种话宝嫣怎么?肯信。
“你胡说。”宝嫣近乎咬牙切齿地反驳道。
她娇媚地剜了陆道莲一眼,继续别过头,朝外求援叫人。
鸟雀受惊时?,要么?展翅高飞,要么?就会叽叽喳喳,可以理解,等她叫累了,就会死心了。
陆道莲陪她耐心等待着。
屋外夜色漆黑,混沌不清,从雨声由?小到大?,再到淅淅沥沥。
晏子渊的身影,根本就没露半个影。
安静无声的气氛就像一场十足奚落讽刺的笑话。
明知晏子渊不会来了,宝嫣还是含着一双泪眼,依旧不肯认输地固执地望向?窗外,“夫君……”为了让她认清现实,一只手将她的脸强硬地转了过来。
陆道莲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白玉般凄艳哀婉的面庞,“别望了,他能来早就来了。”
他把他那?些惹人厌下属在烧雪园杀了个精光,晏子渊此时?定然焦头烂额不说,佛堂里?的佛祖看着,却阻止不了,这?种随心所欲的滋味太痛快了。
甚至为之着迷。
他真的,忍耐这?些烦人的清规戒律许久了。
这?人好大?的煞气,宝嫣对晏子渊是失落失望,对陆道莲是陌生敬畏。
她在他怀里?像个笼中?物,瓮中?鳖,她就要做了他们之间利益牺牲之物。
“谁说是你是利益下的牺牲品?”
难道不是?宝嫣再次怨怼地把脸别开。
很快又被人缩着肩扳回来,无疑她是美的,是他见过的女娘中?,最顺眼的。
所以他才?会待她有万分的不同。对他有点娇恣的脾气也行。
但陆道莲没想到能让苏氏女对自?己误会如此之深,她以为她在其中?尝不到好处?她现在是觉得没有好处罢了,等有了身孕,她把持着晏家名义上的唯一血脉,就知道这?相?当于把持住了晏家的命脉。
毕竟晏子渊那?里?受了伤,彻底废了。
他可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借种,因为他们同出一族,同出一脉。
并且,他并不是对宝嫣完全无意。
如此奢望他人怜惜的美人,谁能坐怀不乱。
晏子渊定然无法忍受除他以外的人碰她,而陆道莲是他界限之外能容忍的。
毕竟是和他生得相?似的同胞兄长,陆道莲碰了,就等于他碰了。
是以陆道莲敢保证,只要新妇有了他的子嗣,在其他人无所出,只有一个嫡子的情况下,她今后绝对尊贵无二,晏家上下唯她马首是瞻。
苏家的报仇大?业不就能更进一步,权利、地位这?不就是她想要的?
他都这?么?破戒帮她了。
可她表现得那?般伤心不愿意,一直朝着屋外门口张望,期待她那?没用的夫婿过来将他赶走。
不识抬举。
她难道还没发?现她那?丈夫瞒着她的秘密?
想到这?种可能,陆道莲让被瞒在鼓里?娇滴滴的宝嫣不许反抗地看着自?己,他睇着她哀怨水艳的眼珠,微红的眼角,还有被轻咬着紧抿在一起的嘴唇,打量许久。
直到新妇紧张万分,羞怒难当了才?开口:“你想不想知道为何你们成婚这?么?久了,晏子渊都不碰你么??”
他又惹她,在她如今心烦意乱的时?候。
宝嫣不想听他说话,这?个可恶的出家人,他又想说什么?话来唬她?
陆道莲看到了她眼中?的不信任,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想要摧毁她信念的暴虐想法。
她可以不知道他为她破过戒。
但是她得清楚,“他亲口对我说,他厌极你了。”
“你胡说。胡说,胡说。”
宝嫣听得浑身一震,他肯定是骗她的。
他就是想用这?种法子,哄得她顺从屈服于他,而且,“我从不曾做对不起他的事,他何来厌弃我的道理?”
这?是最让宝嫣想不通的地方,也是觉得面前这?可恶妖僧骗她的原因。
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但是她断断想不到,陆道莲在这?等着她的,他深深地盯着她唇齿反讥,“你说不曾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就不曾做过么??”
“你可是为他带来了灾祸,新婚之夜就让他大?难临头。他不厌你厌谁?”
“他如今,可视你为灾星,怕你坏了他的运道。”
这?是晏府下人前段日子流传的蜚言蜚语,宝嫣经过真正?的亲兄长苏赋安的开解,已经从阴霾中?走出来了,还把那?些乱嚼口舌之人按家规惩治了。
没想到又被他拿来提及。
宝嫣虽心神乱了,却谨记着苏赋安说过的话,瞪着他,委屈到了发?抖的地步,“我不是,你明明知道……”
对,他那?日确实还在佛堂,亲自?为她占卜过,说她不是运道不好,是晏子渊才?是凶兆。
那?他现在为了能说服她和他圆房,竟然打算帮着他人一起污蔑她了?
陆道莲可不打算背这?口锅,他冷笑:“我是知道,可我知道又有何用,是你的好夫婿他自?己不信。也对,你与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于你来说算什么??我不过是个道貌岸然之辈,一个外人。”
“你既然不信他曾经这?样说过,那?我便帮你验证一番,如何?”
“来人。”
宝嫣方才?呼喊了那?么?久,不管是屋内还是屋外,都只有她跟陆道莲两人,何曾见过第三者。
以往那?些下人都跟死了一样。
连她乳母和身边亲侍的婢女都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控制住了。
现在这?人不过是区区一唤,就好像有人时?刻待命一样,不到片刻,一个眼熟的声音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对他的师叔事事为先的魁梧僧人。
但今日他好似有些不同,往日他瞧着都是精神奕奕的样子,如今像是,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即使是个粗莽大?汉,也有脸色惨白忧心忡忡,万分可怜的一面。
不过,他好像待她还是有相?当大?的意见。
看她坐在他师叔怀里?也不意外,只是眼神有些憎恨,仿佛她把身后这?个平时?修佛修行的人带坏了。
“师叔……”
像是早就料到他跟了过来,陆道莲略略扫了眼同样打湿半边僧衣的庆峰。
目光重?新回落到宝嫣身上。
“去找晏子渊,告诉他,他的新妇想从他口中?得个确信的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