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棋
此事因牵连众多,被宠幸和生下?汉室血脉的圣女,未曾领受过正式封号。
所生的子嗣又被分别送人,隐姓埋名?,哪怕宫中?有过二子记录,在秘而不宣地掩饰和遗忘下?。
也就极少人知晓,大汉王室还有两?位皇子遗落在外。
如今陆道莲选择杀回上京,身份一出,势必会激起千层浪。
也好叫在清河的那个新妇看看,她的僧人夫君,也不是什么来路都没有。
许多年前,晏子渊去往上京,兄弟二人相认,得知双方都是汉朝王室血脉。
在普诗弥和晏家的主持下?,陆道莲与他短暂地冰释前嫌过。
此后,两?方一直保持往来。
陆道莲人在京中?,受普诗弥教导,因姿容出众,成了趋之若鹜备受追捧的年轻高僧。
靠近圣主,时不时能得到皇恩的照拂。
而晏家有心?拥护晏子渊,盯着京中?高位,于是致力于拉拢讨好陆道莲,希望他能同样照拂一下?这个阿弟,望得圣宠垂怜。
都知道他出家为僧,天性不够良善,被普诗弥视如恶果,严令禁止他作恶,期望他一心?修行,事事向?善,不得触禁犯忌。
有这一道约束,加上他已经出家了,便绝了争夺储君之位的可能。
由此期望,在普诗弥管束下?的陆道莲在京中?,能以?高僧的身份,借着博取圣宠的机会,为兄弟晏子渊造势,方便时,还能为他们?及时传递京中?旁人所不知道的消息。
还许诺,若是晏子渊能登上高位,陆道莲的地位也将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备受景仰的存在。
大概是觉得晏家想利用?他的心?思无比有趣,陆道莲并?未表露出丝毫自己对那个位置的想法。
甚至在贤宁以?姑母的身份找上来苦口婆心?,威逼利诱想要打动他时,陆道莲还表现得虽云淡风轻,却还是微微动容的样子。
贤宁:“宫中?有四?子七女,除了中?宫所出的公主,其他皇子皇女出身皆不行,都是些小?门小?户。不是愚笨,就是骄纵,论天资,根本不如你兄弟二人。”
“可你又出了家,都怪普诗弥,教得你心?中?只有诵经念佛这等事。如今只能靠你弟弟,他没有约束,心?怀天下?,适合庙堂。你便帮帮他。”
“日后,若是你不想出家过着等清闲日子了,想还俗,看在兄弟的份上,他定然?舍不得委屈你,给你一片富饶的土地,封你为王。”
封你为王。
这是多大的恩赐,陆道莲面上不显,心?中?的嘲弄如水一般,快溢满了。
他虚伪地答应下?来,并?未真的那么听?话?去帮晏子渊造势,但又表现出正在为此努力的模样。
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到年前,他着手恢复身份的动作被人发现,而宫中?察觉到圣人有传位给他的意?图,串联前朝大臣拼命阻止。
还想以?莫无须有的罪名?,将他拿下?。
察觉到局势不妙,会陷入被动境地的陆道莲,便决定带上人马暂时从京中?离开,寻一处没有危险的地方安栖,隔着距离纵观其变。
也恰恰是那时,晏家似对京中?发生的事有所耳闻,于是派来书信邀他前往北地暂居。
经过利弊分析,陆道莲连夜起程从上京出发赶往清河。
数月后。
就在到达清河的同一日,陆道莲碰上了从南地过来送嫁的队伍。
开启了一段与晏子渊的新妇在一起的孽缘。
晏家。
侧室谋害少主母一事一出,宝嫣瞬间成了晏府所有人眼里运道不好的可怜虫。
好不容易摆脱灾星的名?声,得到夫婿宠爱,怀上身孕。
如今庶出的姐妹,出走再?回来,另外一个身份竟然?是公主。
还因为姐妹二人不和,闹到一方要刺杀另一方的地步。
这是何等的仇恨和不满,姐妹相残,叫外人瞧得大开眼界。
好在没有得逞,刺客被抓住,已经压下?去审问了。
等到兰姬那边的问话?对峙,得出结果,就能按规矩处置了。
替晏子渊来传话?的亲随,就是这么禀告给宝嫣听?的。
其中?端倪,仔细揣摩就能发现。
对方话?里的处置,并?没有说?清楚处置的到底是谁,有可能是兰姬,也有可能只处置那个代她行凶的胡人女娘。
而按照亲随的说?法,在审讯的时候,那个胡人女娘可是一直把罪责都往一人身上揽,半个字也不承认是兰姬指使的。
可见这件事里,不同人的态度皆有不同。
只要抓住了刺客,审问清楚了杀了她,也算是为宝嫣报了仇,给她一个交代。
看似声势浩大,要为她做主,实际上还是重拿轻放。
至于兰姬本人,则什么事都没有。
松氏:“太可恶了,那天夜里,晏氏子可是信誓旦旦向?女郎保证,不会放过她的。而今却只处置她身边的婢女,明明她们?都是一伙的,为何不去追究二女郎的责任?!”
宝嫣如同早有预料,她也未曾期望,就因为这一回,让晏家将兰姬怎么样。
只要没有晏家的人亲眼所见,但凡她和那个胡人女娘中?,有任何一人反口不承认,是过来刺杀她的,就不会有多大的罪责。
不过倒是还能借此机会,看出他们?对兰姬到底是何态度,不知道那边向?晏家许了什么样的好处。
竟然?让他们?对自家的子嗣有可能被害的事,都能这般轻忽。
“晏子渊可不是我师叔……”
卧房门口,坐在门槛上的庆峰,叼着草根,旁边放着金刚杵,手里拿着一根树棍儿逗着猫儿,头也不回地冲着屋里道:“我师叔一诺千金,承诺过的事从不反悔,晏子渊就是一介卑鄙小?人,能成什么大事,你就不该嫁给姓晏的,我师叔才是你的正缘呢。”
他终于回瞥屋内人的身影,抛下?陆道莲因宝嫣而破戒的不满,他仔细打量一番苏氏女,觉得从外形上来看。
她还是和陆道莲相配的,起码她生得美,叫人赏心?悦目,顺眼。
庆峰不经意?透露:“而且,你还是我师叔喜欢的那类女娘呢……”
本该是气氛严肃的场面,因他的话?,正在讨论中?的宝嫣和松氏面面相觑。
被莫名?说?是陆道莲喜欢的那类女娘的宝嫣,在年长的松氏的注视下?,微微红了脸。
一时不知道是该听?下?去,还是该让对方不要胡说?八道了。
而蹲在不远处,看庆峰逗猫的小?观好奇地追问:“这又从何说?起?你师叔不是出家人吗,为何老缠着我家女郎不放?”
或许是因为宝嫣遇到危险,陆道莲的人出手相救,就算瞧着再?凶恶,也没那么怕他了。
斜着瞥一眼小?观,庆峰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师叔是出家人,那也是他身不由己,他若不是有个出家人的舅舅,从出生起就被送往寺里看管着长大,师叔说?,他也会是红尘俗世?客,是枭雄。”
听?到庆峰甘愿说?道有关陆道莲隐私的事,宝嫣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他到底,为何要出家,晏家为何在他一出生,就把他送去寺里?”
到现在,宝嫣还以?为陆道莲与晏家有着千丝万缕摆不脱的干系。
不想,庆峰道:“与晏家何干?我师叔姓陆,不姓晏。陆是汉室国姓,你道我师叔为何能许你帝后尊位,自然?是因为他也是汉室宫廷中?的一员。”
“我是师叔是皇子,生母乃佛教圣女,其身份,也是贵不可言。”
“……”随着庆峰话?落,满室寂静,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透露出一种听?见惊天骇闻般的滑稽。
宝嫣尤其,缓不过来神,呈呆滞状,“你……是在说?笑?”
庆峰怒瞪:“师叔身世?少有人知,我是看在你有孕的份上才透露的,免得你一心?只想待着晏子渊的后宅,却不知我师叔为了让你体面和离,给你谋尊位去了!”
震耳欲聋的话?音久久回响。
宝嫣愣愣的,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模样,还未彻底醒神。
庆峰对她这副样子不满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师叔对你有意?,他以?前年少让我替他搜罗的话?本,偏好都是你这类娇柔女娘……不过有别于,话?本里的是死的,只有你是活的。”
年少叛逆的陆道莲能看什么话?本?
只有那些钻研奇淫技巧的书,不正经的少年妖僧,还是投机取巧让下?属代念的。
不过倒也能说?明,宝嫣符合了他的偏好。
庆峰:“我师叔见你,就如见到心?中?神女的化身呢。”
她?陆道莲心?中?的神女?
宝嫣赧然?咬唇,他不过是图她身子美色,什么神女。
她依旧不信且暗自生疑,可是莹白秀气的耳垂却在三言两?语的暗示中?,不争气地红了。
第62章
在隐秘的军队里待了三日的陆道莲准备起程离开此地, 前往鹄州汉朝的军营。
大漠晚霞漫天,落日艳丽猩红。
军营中烧起火堆,烹煮晚食, 释无磐涅组织了晚宴为他送别。
在夜空升起, 星火熠熠的时刻,营帐中来了一批衣着暴露, 戴满琳琅,身子妖娆的舞姬, 对着帐中人翩翩起舞。
眼?神勾魂, 充满暧昧的意味。
在察觉到妖媚的舞姬频频看向坐下, 眼?神清冷, 琼枝玉姿的高?僧后,释无磐涅饶有兴味地转眸, 盯着会自己拿刀片肉饮酒的陆道莲。
释无磐涅:“按照汉人的年纪来算,圣子应该及冠了吧。”
汉人郎子二十岁成年,可?以加冠取字了, 也能议亲成家、步入仕途。
陆道莲早已过了二十岁, 只是出家了,用不着行冠礼, 再说也没有这个必要。
他似笑?非笑?回视有些不怀好意的释无磐涅。
释无磐涅感兴趣地问:“汉地多美?人,上京汉人的贵女尤其多, 排场听闻也是最大的, 最爱为?郎子争风吃醋。这么多年, 圣子可?有过二三个红颜知?己?”
陆道莲在京中的名声,如雷贯耳。
容色绝伦, 圣洁不可?高?攀的佛子,可?是引得许多女娘爱慕不已, 不管是不是在闺中,都有想和他一晌贪欢的意图。
北地规矩和民风总是宽泛些,不像南地被?一些迂腐子掌控,哪怕放浪形骸,都不敢流于表面,只敢私下里进行。
但是时下的风气,总是大胆不受拘束的。
陆道莲就算被?女娘看上,亦或是他和人发生?点什?么,都是正当,他可?是过了加冠之年了。
哪怕十六十七岁的大胆女娘,都有和人欢好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