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幼禾本书
因着四?月香被?洗劫,也未如期开张,几人商量着往后顺延了?几日。
这几日,首辅大婚之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也无人去关?心一个铺子的开张,故而沈青枝清闲了?一日。
门前香樟飘香,清风拂过,吹得?那卷帘飘动。
透过那隐隐若现的缝隙,瞧见那着喜服的新娘子端坐在妆奁前,任由冬葵给她梳着发。
在大京,娘亲不在,应是由着当家主母替小女郎梳妆发,但?林氏可不做这事?儿,故而这事?儿还?是由着冬葵做。
屋外清风袭来,卷入一阵清凉之风。
凉,凉透了?!
沈青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她和舅母怄气,也没叫她来,她其实还?未原谅她。
她也没这么大肚量去原谅,她不是宰相?,肚子里也不会撑船。
*
“枝枝。”
在主仆二人忙得?焦头烂额时,一道温婉亲热的声音自屋外响起。
沈青枝眼睛亮了?亮,忙应了?声。
随后卷帘被?掀开,透过铜镜,一张素雅清淡的容颜映入眼帘。
“枝枝,新婚大吉。”恬静温柔的声音响起,沈青枝红了?眼。
“夫人……”看见萧夫人,沈青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欣喜。
这是她认识的一位很亲切的长辈,虽说她很羡慕她对木木的爱,但?同时也是她让沈青枝知?晓,原来母爱是这么让人艳羡。
“枝枝,听闻你成婚,我便求着聿修让我来给你束发,你可愿意?”那妇人走至她面前,有些拘束。
萧何不让她过来,是她偷偷去找江聿修,才得?来这么个机会。
不知?怎的,对面前这姑娘,她心里尤为惦记,上次回去之后,她心里难过许久。
有日梦里,她竟梦见这姑娘哭着喊娘亲。
她吓得?从梦中惊醒,湿了?一身汗。
后萧何陪同首辅用膳时,她也跟随左右,在听闻那姑娘无娘亲给她梳发后,她动了?心思。
沈青枝没急着让她梳发,而是转过身,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直直看向她,那眸子泛着红,却?也是极为惑人。
第60章
这双眸子太过熟悉,她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只不过这般美貌,怎可与她有关?她定是糊涂了。
喉咙一紧。
她不知怎的心里头酸酸涩涩的?。
“好孩子。”妇人抱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因?行医云游的?缘故,她见过许多小娘子,也在?她们脆弱时,给予温柔拥抱。
却?怎也不如此刻的?这股子亲昵。
一种热流自心?里流淌过,妇人红了眼?,她揉了揉沈青枝的?长?发,轻声道,“日后就当我是你娘亲。”
不知从何时起,她总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萧何不敢让她离开他的?视线,总是守着她,走哪也要带着她,可上次她走后,心?却?丢在?了沈青枝这儿。
她惦记这个姑娘,挂念她,可怜她。
就像此刻,纤指拿着木篦,她温柔小心?地梳着她如瀑布般地长?发。
外头时不时传来香樟树的?香气,屋子里熏着淡淡的?沉香,两者交融,竟也让人内心?沉静。
大抵是这气氛太过温馨,妇人只觉着眼?眶内蓄起一阵热意。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像是骨子里带出来的?惆怅忧伤。
一旁的?冬葵见妇人只顾着梳头,眼?里漫起一股氤氲,像是要哭了一般。
她忙扯了扯她的?衣角,喃喃道,“夫人,说祝词啊!”
这妇人忙回过神来,清丽的?脸上染上两抹红晕,她拿起梳子梳着美人那乌黑的?长?发,嘴角微扬,“一梳举案齐眉。”
愿你平安,余生有人爱你。
“二梳平安喜乐。”
愿你,此生无忧无虑,幸福安康。
“三梳永不分离。”
愿你……成为好娘亲。
颂词说完,那妇人忙垂眸,不知何时,她早已潸然泪下。
她的?嗓音温婉动人,说起祝词来像是在?唱一曲小调,沈青枝攥紧衣袖,眼?泪早已红了。
她的?心?愿了了,她也有人送亲了。
在?妇人的?陪同下,沈青枝上了花轿,沈如令未来送她,大抵是在?前厅招待客人。
但沈青枝不在?意,她早已不去奢求父亲的?宠爱。
因?为她不需要了。
微风拂过,吹起那盖头的?一角,她看见妇人纤细雪白的?手腕,左手指上有颗痣。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手指边,有一处烫伤的?印记。
她愣了愣,倏然想到很久前的?一个梦。
大火蔓延,绝望的?哭泣呐喊,火光漫天,照亮了黑暗。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她便恢复了正常。
“谢谢。”花轿驶动前,她轻轻柔柔地开口。
那妇人纤细的?身影颤了颤,终究没再说一句。
*
大婚很无聊,沈青枝终日只是坐在?清莲阁主屋榻上,时不时将那盖头掀开望向窗外,连她自个儿都不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冬葵偶尔从外面给她带些吃的?,告知她外头的?事情。
“哦。”她总是轻声应一下,也没多大兴致。
“小姐。”冬葵突然偷偷摸摸凑到她耳边,很轻很轻地问她,“公主她们问你知不知晓这洞房花烛夜该做甚?”
沈青枝红了脸,忙将红盖头扯了下来,遮住那张红润精致的?小脸。
“你这婢子,竟是来寻你家?小姐开心?是不?”
她低头扯着袖子,这事儿能拿出来说吗?
而且,冬葵又怎么懂这事儿?
“哎呀,小姐,是齐嬷嬷和公主说的?,她们知晓小姐在?沈府定?是无人教的?。”
“我……我一个姑娘家?为何要知晓这事儿?”
她越说越羞,那脸快要红炸了。
“可是小姐懂的?话,会少受点罪,听说……”冬葵自己都说的?红了脸,她捂着嘴,一双圆润的?眼?眸眨了眨,“听说初次破瓜些微疼呢。”
沈青枝忙掀开盖头,露出一张娇媚精致的?俏脸,那张脸此刻因?着羞涩,红得像朵玫花。
她羞得黛眉微皱,娇嗔温婉地瞪了眼?冬葵,“你这婢子,竟连破瓜都学上了。”
“小姐,天黑之后,你一定?要和大人多亲热亲热,他……那般强壮,小姐你一开始可能……受不住,一定?要多让他抱抱小姐,亲亲小姐,这样会容易点。”
冬葵自个儿说完这些话,脸都红得滴出血来了。
偏生她还是要将这些话传递给沈青枝。
谁让她们家?无婆子教授沈青枝这些闺房事儿呢。
她不说,万一她家?小姐夜里受伤怎么办?
沈青枝耐心?听完她这些话,倒是和那些瘦马传授得大差不差,她也是懂得那些房中?秘术的?。
香山曾经给她说过,许多女?子都无处学的?东西。
只是她还是有些害怕……
他看上去就很强壮,那地定?是宏伟,她能受得住吗?
想来,她就有些头疼。
只盼着,那时刻还是晚些来,她想再拖,再拖会儿。
*
可不随她愿啊,那刻终是要来的?。
伴着鼓瑟,随着清风,他悄然而至。
门被推开,一阵熟悉那人的?清香扑鼻而来,沈青枝本已平静下来的?心?,又再次迅速跳得飞快,她不知,这么快竟到了洞房花烛。
这人许是喝了些酒,清香中?还带着一丝酒气,却?并?不难闻,显得那清莲味更为清冽。
沈青枝说不出话来,喉咙像堵住了,生涩得很。
江聿修一袭红衣,头发用玉冠束着,因?喝了酒,隽美无俦的?俊脸微醺,却?将他那清冷淡漠的?气质磨平了些,多了些温柔憨厚。
他是高兴的?。
脑子里浮现出那日在?扬州书院门口,她撞进自己怀中?,一双黑眸紧张害怕,那时他是无动于衷,甚至不耐。
但此刻,他的?心?境全然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