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幼禾本书
而李莺画那厢,见?江聿修离开酒席,忙找了个如厕的借口,偷偷摸摸跟着他去了后院的小树林。
月色如水,大树在?月光的倾泻中,变成了一团团黑影。
漆黑的夜色,令人毛骨悚然?。
江聿修所去之地,几个兵官站在?园子门口守着,戒备森严。
这不得不让李莺画觉着奇怪。
她对江府无比熟悉,当?下就绕了条小路进了那林子。
银月普照大地,星光点点。
李莺画其实有些惧怕,但她却强忍着恐惧,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行在?路上。
到?一处秘地时,她听见?了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心中一喜,她赌对了。
江聿修果然?在?此。
为了确保无人跟着,她左右观看?,找了个绝佳位置,她打算静静欣赏男人的俊美容颜。
却是不小心看?到?地上被绑着个人,白苏还有另一少年扣押着那人,那人手掌被划了一道,鲜血直流。
李莺画到?底是个闺阁小姐,看?见?这一幕还是吓了一跳。
有一把?匕首抵在?那人手腕上,拿着匕首的手指修长如玉,清秀精致,李莺画上次见?到?这手,是在?给沈青枝剥虾。
视线上移,落在?男人俊美的侧脸上,果然?是他。
不过此刻他嘴角清冷孤傲的笑,却是李莺画从未见?过的。
比以往还要阴沉。
那人眼底猩红阴鸷,彷佛下一秒,那匕首就能?镶进男人的手腕里。
李莺画惊得捂住嘴。
“大人……”跪在?地上的人,满脸不可置信。
江聿修用匕首挑了挑他的下巴,语重心长地开口,“这放火的手,我?想不用留了吧。”
云淡风轻的口吻,彷佛在?议论今日的天气。
那男人咽了咽口水,眼眸缩了缩,“我?不曾想到?那店铺幕后金主竟是首辅,也未想到?堂堂首辅,竟为一女人要了自己左膀右臂的命。”
江聿修轻嗤一声,“你太看?得起他们了,他们算得上什么?左膀右臂,吾身边真正的左膀右臂,定不会背叛吾。而纵火案三?人,吾说过……”
他停顿了下,眼神凌厉阴鸷地盯在?那人身上,目光又冷又狠,像是藤蔓缠绕在?身上,直至脖子,让人喘不过气来,“那三?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人眼神一滞,下一秒,那刀狠狠自他手臂上穿过,痛得那人想尖叫,却是被白苏用手掌捂住了嘴。
他拼命的挣扎,却是无望,江聿修不会放过他。
临走前,江聿修接过长风递来的帕子,一根根将手指擦拭干净,染了献血的帕子被长风藏来起来。
“吾身上可有血腥味?”江聿修淡淡问?道。
“回大人,无味道。”长风答,脸上那道火焰伤痕在?月光下更为清晰,让人觉着莫名的阴沉。
“处理?了。”他淡淡开口,忽然?视线瞥到?藏在?一棵树后的身影。
虽说李莺画藏得好,但她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却是出卖了她。
她吓得捂住嘴,却是一个字也开不了口。
“大人?要属下去处理?吗?”长风轻声问?。
江聿修摇头,“阿猫阿狗,掀不起什么?风浪。”
说完,未再往那处看?一眼,高挑颀长的身影,转身离去。
李莺画感觉人渐渐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那人实在?是太令人害怕。
她不知被他知晓她今日……
她会是什么?下场。
皎皎明月,幽深的空谷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待至那些人尽都离去,李莺画才敢从角落里出来。
她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
宴席结束。
沈青枝已浑身疲惫,此刻她直接瘫睡在?了男人的怀里,酣然?入梦。
“喝了多少酒?”他温柔地拍了拍怀中姑娘的小脸,身上何曾有一丝方才的暴戾。
彷佛林子里暴戾残忍的男人是人的错觉,真正的江聿修爱妻,温柔,良善,纤长如玉的手指不沾一滴血。
李莺画站在?远处,有些恍然?如梦。
直到?大长公主亲切问?她,可要跟她回榆林院,她才大梦初醒。
只是身子还有些微颤,那场腥风血雨,她估摸着要许久才能?忘记。
*
而沈青枝却是沉浸在?梦里,难以醒来。
梦里她来到?一处酒宴,她即将上京,嫁的还是上京里头的小将军。
这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可林夫人却不这么?觉得,她觉着沈青枝是个外人,要光耀那也是沈如令家的事儿?。
外祖母怜悯她,替她反驳,还被骂了一顿。
但林氏还是听了外祖母的话,给了沈青枝面子,特?意设宴,以表对她的重视。
但其实沈青枝知晓,不过都是打着送她的幌子,其实舅母是为了拉拢人心。
林府书香世家,认识的高官也不少,自是邀请来不少扬州府的高官前来捧场。
酒过三?巡,纸醉金迷。
那些高官看?上了容颜绝色的沈青枝,有人提议让她献舞一曲。
沈青枝的小脸瞬间?惨白一片,她低头闷不吱声,以此拒绝。
那些人酒气熏天,将酒壶直接扔到?她脚边,嘴里骂骂咧咧的。
“砰”一声,那银壶响起一声巨响,全场一片寂静。
沈青枝攥着衣袖,心里七上八下。
“美人,将脚边的酒壶捡起来啊!”有人吼道,沈青枝无比恐惧迷茫,她抬眸小心翼翼求助似得看?了眼舅母,却见?那妇人低垂着眸子正和人说着话,完全没有一丝要相救的样子。
甚至她那表妹,还满脸看?好戏的样子,嘴里嚼着果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都在?等她出糗。
都在?冷眼看?着她被欺凌。
都熟视无睹。
沈青枝咬咬牙,捡起地上的酒壶朝那狗官走去。
她将酒壶放到?那人桌上就想走,却被那狗官握住手腕,眼神如黑暗中的灼灼猎鹰,“美人想走?得喝上一杯吧!”
狂傲张扬的狗官笑了笑,“都说扬州出美人,那些美人可不及这位半分美。”
沈青枝将手从他手中抽离,那人却是不松。
无人帮她。
她只能?拿起银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眼眸里满是清冷孤傲,“酒喝了人可走了吧?”
却是手腕又被那人捏住了,她嫌弃至极,皱眉不悦,“这是何理??酒喝了,还不放人吗?”
倏然?,有一高挑纤细着白衣的男子徐徐走来,他睨了睨那狗官,手中的羽扇快狠准地打在?他手背上,疼得那狗官大叫起来,“谁!谁打小爷。”
他回眸,就见?一身穿白衣的少年站在?身后,那少年美如画,干净纯澈,让人不敢直视。
“你……”
下一秒那人又打他一下。
沈青枝抬眸看?了那人一眼,见?他玉树临风,有种?柔弱妖艳之美,竟和她有几分相似。
她困惑不解,欲问?他,却见?那人欲转身,沈青枝突然?觉得一阵难受,大抵是饮了酒,喉间?一阵苦味。
她想吐。
随后……她吐了那郎君一身。
雪白的长衫沾了呕吐之物,那人却是眉头都未皱下,反而倒了杯清茶递给她,“喝杯茶润润嗓,会舒服些。”
沈青枝抬眸看?他,脑子昏昏沉沉,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阁下是何人?”她问?。
“如若有缘,下次告知于你。”那人淡淡一笑。
笑容如沐春风。
*
一觉醒来,沈青枝觉得自己做了个又长又真实的梦。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了摸身边的冷冰冰的空位。
想必是那人又忙去了。
其实他有九日婚假,这才第二日,就已忙得见?不到?人影了。
“吱丫”一声,门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