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第248章

作者:吱吱 标签: 古代言情

  “怎么能说是说客呢?”元景年不赞同地道,“我是真心觉得你这样和叔父对峙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明明你们想的是一样的,却非要口不对心,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的,闹得父子像仇人似的呢?”

  元允中闻言挑了挑眉,道:“那我爹是支持我出城抚民的了?”

  元景年一下子语凝。

  元允中冷笑:“他说是支持我对流民赌不如疏,以抚招为主,实则是怕我真的亲自出城吧?所谓的支持,恐怕是只要我不亲自出城抚民就行吧!”

  元景年讪讪然地笑:“叔父不也是担心你吗?叔父和婶婶可只有你一根独苗苗。他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兄弟俩说着话,吴氏生怕宋积云不自在,不仅亲自给她布菜,还热情地向她介绍着各式菜品:“这干炸丸子看似寻常,却最考师傅手艺的。在京城,要论哪家的馆子菜好不好,就看这道干炸丸子做得好不好了。这道干炸丸子,也是我们家灶上的厨娘做的,而是请了京城最有名的饭馆八珍楼的师傅过来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宋积云微笑着道谢,却始终感觉有道视线仿佛黏在她的身上似的。

  元家的家宴当然也不会那么简单。

  她当不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元允中带着宋积云告辞,门外已是华灯初上,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

  元允中心情不太好,温声征求着宋积云意愿:“要不要走回去?”

  元景年他们住的地方离西江米只隔着一条街,出门来又是少见的凉风习习,他们吃了晚饭,正好散步回去。

  “好啊!”宋积云欣然答应。

  两人慢慢地往西江米巷去。

  马车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路上不时遇到开了侧门乘凉的人家。

  “总是这样。”路过一株垂柳拂面的大树时,一直静默无言的元允中低声地道,“说是做什么都由着我,可我真的要去做,他们却总是会阻止。”

  宋积云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沮丧。

  她不由地握住了元允中的手。

  元允中一愣,迟疑片刻,没有去管有没有人看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管不顾地紧紧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他们担心我,我不想自己遇到什么危险。”他继续道,“可他们能不能不要总是说的是一套,做的是一套。”

  恐怕不行。

  宋积云在心里腹诽。

  在元家长辈的心里,元允中的危险比什么都重要。

  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时时刻刻都被当成个易碎品对待吧。

  宋积云暗暗叹气。

  回到家中,镜湖先生在厅堂等他们。

  见他们回来,递了张纸条给元允中。

  元允中不解地低头瞥了一眼,顿时神色微变:“宁王去世了?!”

  宋积云听着也跟着被吓了一大跳,凑了过去看。

  元允中干脆把纸条递给宋积云。

  很普通的黄草纸,用炭笔写着五个字:“宁王被毒杀。”

  显然不是什么正规渠道传来的消息。

  宋积云抬头望着镜湖先生。

  镜湖先生眼角的余光也没有瞥她一下,只是正色地对元允中道:“流民的事,只怕是又要起事端了。”

  宋积云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流民是宁王引入京城的,从前他在,总有个指使人,这些流民有人管着。如今宁王突然死了,那些流民群龙无首,肯定会大乱。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元允中显然也想到了。

  他面色凝重地道:“宁王虽然是误闯口袋胡同,可大皇子在那里,一个残害皇嗣的罪名是跑不了的。皇上没有立刻处死他,而是把他换了个地方,圈禁在景山的永思殿,就是想等到瑞昌郡王进京之后,再想办法处理他。宁王怎么会突然被毒杀了?”

  镜湖先生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元允中一眼,道:“据说永思殿的小太监向皇上告密,说宁王被圈禁了却依旧死心不改,每天不是骂你就是骂皇上。皇上大怒,赐了杯毒酒给他。至于那个告密的小太监,不过是想在皇上面前讨个好,调到乾清宫当差罢了。”

  元允中抚额,道:“不行,我明天一早就得进宫,宁王去世的消息,不能这么快就传出去。怎么也要等到流民的事处置好了再说。”

  镜湖先生没有反对,温声地提醒他:“宁王被毒杀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你明天进宫得仔细想想怎么跟皇上说才是。”

  “嗯!”元允中应道,心神全放在这件事上了,送宋积云回了西跨院就匆匆离开了。

  宋积云立刻叫郑全过来,问他何大志等人都安置在了哪里,还叮嘱他:“从现在开始,每隔一个小时你就巡视一遍西跨院。”

  她把自己和镜湖先生的矛盾告诉了郑全。

  郑全气得不行,道:“那我们买个宅子搬出去好了。”

  他看不得宋积云受这样的气。

  宋积云笑道:“干嘛要搬出去?住在这里,每天在镜湖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多有意思啊!”

  郑全理解不了。

  宋积云也不解释,只让他好好守好门户就行了,让他明天请了周正过来:“把小郭师傅他们叫过来,我要烧些瓷器。”

  姐妹们,明天改错字。

  (本章完)

第367章

  宋积云准备烧斗彩。

  所谓的斗彩,就是一种青花图案间填上彩色颜色的瓷器。

  它要先用高温烧出青花瓷,再在青花瓷图案留下的空白处或者是轮廓线内填上各种颜色,再小窑低温烘烤而成。颜色绚丽而又多彩。宣德年间曾经有人烧成过。只是这工艺对火候和上釉的技术要求极高,就算是在景德镇,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大致烧制成功过了。

  元允中能在朝中这样随心所欲,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简在帝心,受皇上信任。元家也好,王家也好,朝中旧故林立,门生遍布,不要说她一个从景德镇而来,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普通女子了,就算是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是高山仰止,难以逾越的高峰。她想和王家、元家打擂台,没有皇帝庇护是不可能的。但她的身份又不可能接触到皇帝。那就在皇帝的心尖宠万贵妃面前露脸,让万贵妃记住她了。

  她对听命而来的周正道:“我上次进宫时,无意间看到御用监呈览给皇上册子,早年间御窑厂进献给宫里的斗彩瓷都是万贵妃安喜宫在用。我想烧些斗彩送到安喜宫去。”

  周正没有多想,还以为宋积云是想在宫中贵人面前讨个好,以后好压制御窑厂,让荫余堂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我这就去办。”他恭敬地道。

  流民进京,宋积云怕她带进京的人住在城外不安全,在离正阳门不远的一家客栈租了院子,让他们暂时住在那里。

  只是城中居民聚集,流民围城之后,很多原本住在城外的人都逃进了城里,客栈等已一地难求,更加没有宽敞的地方,这窑砌在哪里合适呢?

  他面露犹豫。

  宋积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西江米巷虽然宽敞,可绿树成荫,小桥流水,并没有空旷的地方,何况她和镜湖先生还是这样的关系。

  她道:“你去找邵总管,看看元公子草帽儿胡同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如果也不合适,那就……”她一咬牙,“去口袋胡同看看。”

  出了凶杀案,肯定没人靠近,倒是个好地方。

  周正领命而去。

  宋积云派人给秦芳府邸送了张帖子。

  宫里的这些关系还是得维系。

  很多事情都是欺上不瞒下,有时候说不定还真能指望着秦芳或者是苗公公这样的人。

  再就是徐光增那里。

  他就是再草包,也有个十分显赫的出身,有个正经的官身,镜湖先生若是下定了决心要趁着元允中不在城中的时候动她,徐光增说不定能挡一挡,拖延些许时间。

  她吩咐王华去打听徐光增的消息,还让王华带信给邵青:“说我这边有事请他帮忙。”

  宋积云还缺个证人,邵青正合适。

  王华笑眯眯地跑了。

  他无意间听到邵总管的墙根,说是四少爷成亲之后十之八、九会搬出去自己住,草帽儿胡同那边就缺个总管事。邵青如今放了籍,他又得宋积云的信赖,在宋积云身边当差,他有自己的优势,很想争一争草帽儿胡同总管事的位置。

  徐光增那边最快回音,说是已经被免了职,虽得家中周旋刚从狱里出来,却是戴罪之身,不得出京,正好可借元允中名义过来一趟。

  王华还告诉宋积云:“我看他那样子挺惨的。住在徐家下人住的后罩,身边也没个服侍的人。怕是徐家不准备管他了。听说您要见他,他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就跟着我过来,人就在门外等着呢。”

  闯了那么大的祸,圣意没下来之前,徐家也不敢管他。

  但能让他继续住在徐家,多半也不是真不想管他。

  宋积云在偏厅见了徐光增。

  从前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儿如今落魄得像个乞丐,没什么精神暂且不说,宋积云问他:“你可知道元公子要出城安抚流民的事?”

  “知道!”徐光增好不容易把“傻瓜”两个字咽了下去,带着几分谄媚地道,“元大人爱民如子,是个清官,好官,是我辈楷模……”

  宋积云懒得理会他那熊样,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想你跟在元大人身边,他一有什么事,你就立刻想办法送信回城。”

  “啊!”徐光增目瞪口呆。

  这不是让他跟着去送死吗?

  宋积云却已端了茶,道:“这件事估计你自己也想不明白,你回去和你哥哥商量商量。最好明天就给个答复。你这边不行,我还得赶紧找其他的人。”

  徐光增稀里糊涂过来,又稀里糊涂地回去。好在是他知道皇上正为流民的事和阁老们斗法,暂时没空理会他,等皇上回过神来,他不被斩立绝也会被流放哈密卫。宋积云的话听着荒谬,却能紧抱元允中的大腿。

  他迈进大门就去了他大哥处。

  周正这个时候折了回来,建议把窑砌在口袋胡同:“草帽儿胡同虽好,但周遭都是六部的官员,而且还都住着侍郎、少卿这样的大人,不太方便。口袋胡同那边因着之前的宁王的事,众人都有些避讳,城中房舍紧张,可周围的几家还是搬去了别处,只留了几个看门的老苍头或者是老妪。”

  烧窑会有滚滚浓烟,草帽儿胡同的确不太方便。

  “那就去口袋胡同。”宋积云拍了板,周正和小郭师傅等人开始准备烧窑的事宜。

  宋积云则开始设计要烧的瓷器的器形和图案。

  “宋老板,你找我什么事?”邵青满头大汗,悄声告诉她,“宁王被皇上毒杀了。皇上不想让别人知道,进出宫查得格外的严。”

  自从大皇子事件之后,邵青被调到了大皇子身边当差,随大皇子在乾清宫当值。

  宋积云有些意外,道:“你如今不方便出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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