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莞尔wr
“瞧你这模样,倒像是有很多愁绪。”
“……我真的有。”她有些不服气的说了一句。
柳氏就忍笑道:
“有什么?担忧妙真不喜欢你?不能与你玩到一起?”
“我才不和胡妙真玩!”
姚守宁有些不高兴,嘟了下小嘴,下意识的将心中的话脱口说出。
从她听到那道古怪的声音对她低劣的评价,又得知这声音是苏妙真身上发出的之后,她已经不可能和这个表姐亲近。
她性格好,不代表她没有脾气,苏妙真如此诋毁她,两人是绝不可能再当闺中密友的。
‘胡妙真’这个名字经历恶梦,已经牢牢印刻于她脑海中,此时脱口而出的刹那,姚守宁当即就后悔了。
好在柳氏并没有察觉她内心的恐惧,反倒出口斥责:
“人家姓苏。”
她有些头疼:
“我虽然不喜你姨父,但你姨父姓苏名文房,什么胡妙真的,把人姓氏都改了,若是你表姐听到,恐怕心中要生芥蒂,从此跟你生分。”
“生分就生分。”
见柳氏没有对自己的话生出怀疑,姚守宁心中松了口气,却仍是低了头,说道:
“我不喜欢她,不想和她做朋友。”
“你这话我不喜欢!”柳氏一下就不高兴了,板起了脸:
“妙真是你姨母的女儿,你姨母临终之时将她托付给我们,不是为了让她来我们家受气的!”
她虽宠女儿,但为人做事却又极有原则:
“你姨母性格好,妙真说话做事也进退有度,我看教养是很好的,你为什么不想和人家做朋友?”
“做朋友又不是做老师,她说话做事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娘您自己喜欢她就算了,为什么要勉强我呢?”
姚守宁有些莫名其妙:
“我就是不喜欢她,不想和她做朋友!”
“放肆!”
若说柳氏先前只是不高兴,听了姚守宁这话,则是勃然大怒,重重伸手一拍桌子:
“你姨母已经去世了,若她在天有灵,听到你说的这番话,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她与小柳氏虽说这些年已经生份,可毕竟是血亲姐妹。
再加上小柳氏已经去世,人死如灯灭,当年的恩怨随着人一去世,便自然烟消云散,脑海里只留下她的种种好处而已。
柳氏本身就已经很伤心,又悔恨自己这些年赌气,未能好好照顾妹妹,便抱持着一种补偿心理,恨不能对苏妙真再好一些。
听到姚守宁的这些话,哪里能忍:
“你立即收回说的这些话,以后绝不能在妙真面前表现出半分,否则我饶不了你!”
姚守宁被骂得莫名其妙,心中也是委屈无比:
“我又没说什么。”
“好了好了……”
姚翝一见不妙,当即眼皮疾跳,连忙打起圆场,想让这对母女消气:
“别伤了母女和气。”
“你别替她说话!”柳氏气得脑海血管暴跳,一听姚翝说话,顿时将怒火往他发泄了去:
“都怪你平时太宠她,宠得无法无天的,是不是你教她看不起我娘家的人?”
“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
姚翝被骂得如同鹌鹑,却很有义气的向女儿拼命摆手,示意她趁此时机,赶紧离去。
姚守宁得到父亲的提示,和冬葵偷偷溜走。
出了柳氏屋门,还能听到柳氏不快的抱怨与姚翝低声的认错道歉。
第50章 有恶意
“唉……”姚守宁听到这里,仰天叹了口气。
外头天色已经大黑了,今夜云层极厚,将繁星、月亮尽数挡住。
柳氏房中的光照出来,将站在屋门正中的姚守宁身影拉得极长,直覆盖至门庭正对处的院坊出口。
不知是不是先前才被柳氏疾言令色的斥责了一顿,冬葵总觉得今夜的姚守宁看起来有些孤独。
“小姐不开心吗?”
忠心耿耿的丫环开口问了一句,姚守宁正要说话,接着屋内传来‘哐铛’的响声,像是有杯盏被打破了。
“守宁呢?”
柳氏一声怒喝传来,显然意识到女儿已经溜了。
姚守宁一听闻这话,身体一抖,心中的那些感叹瞬间化为乌有,甚至来不及与冬葵说话,主仆二人极有默契的忙不迭开溜。
回了屋子,冬葵忙着去催厨房的热水,姚守宁有了独处的时间,开始思索起连日来发生的种种。
若说一开始预感小柳氏之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么见到胡妙真——不,苏妙真的时候,一切便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警惕自己千万不能再叫错苏妙真的名字了。
今晚叫错了名字,引发了父母之间的大战,还连累姚翝被骂,可见母亲对这个表姐的重视。
她咬了下嘴唇,心思放在了苏妙真的身上。
真是奇怪。
她与苏妙真从未谋面,却能透过梦境看到‘表姐’的脸。
无论是从小柳氏之死,还是梦到表姐化名‘胡妙真’敲门,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提示着她什么。
今日砸医馆之后发生的事,当时只觉得匪夷所思,现在想来,又觉得巧合得太过诡异了。
苏妙真的马车当时进城,受混乱刺激之下发狂,而那死者也突然疯病发作,提刀砍人。
恰在这个时候,陆执出现,救了柳氏一命,却最终被黑气入侵——令她总觉得这一场闹剧,仿佛最终的结果都是直指陆执。
而无论是她的梦境还是幻觉、幻听,仿佛都有苏妙真的影子。
再细想苏妙真身上的声音所提到的前世,其中也包含了陆执的存在,会不会是因为这两人前世有什么牵扯?
事到如今,姚守宁已经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只是受惊之后出现的幻觉、幻听。
不详的预兆一一应验;而今晚姚翝提起镇魔司程辅云等人的身份,也证明了苏妙真身上的那道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如此一来,她白日看到的死人身上钻出的黑气自然也不再是幻觉。
忆及那一缕从尸体之中出现的黑气钻入陆执眉心,姚守宁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黑气究竟是什么来由?那男子发疯,与这黑气又有没有瓜葛?
她想到了白天昏睡过去时,所做的那一场梦。
梦中陆执身上金色的光罩破裂,黑气钻入他的身体,化为一条细细的黑蛇盘踞在他眉心处,最终化为可怖的蟒头,冲自己迎面扑出。
“太可怕了!”
她现在回忆起这一场恶梦,竟觉得比‘胡妙真’敲门还要恐怖。
如果说她的梦境意味着提前预知到了某种事,是不是也意味着这陆世子要出事了?
“小姐还在回忆白天时发生的事?”
冬葵去了厨房回来,正好就听到她的话了。
这丫头白天时也看到了杀人的那一幕,当时被吓得不轻,现在好像已经恢复平静了。
“我就是在想……”
屋里也没有其他人在,当着这自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环的面,姚守宁也不由吐露了几分真实的心声:
“要是表姐没来就好了。”
她总觉得,如果苏妙真不来,就不会有那辆带来灾祸的马车,兴许围观的人不会受刺激犯病,自然也不会死于陆执之手。
“这话可不能让太太听到了。”
冬葵进了内室,摸了摸床铺。
床上被汗浸湿了,虽说已经干了些,可摸上去却有些冰凉。
若是天气暖和便罢了,但现下气温骤降了许多,这样睡下去怕是会受寒。
她又去屋侧柜子取新的被褥,姚守宁就喃喃的道:
“是啊。”
柳氏对苏妙真爱屋及乌,将当年对小柳氏的情感倾注在她的一双儿女身上了。
小柳氏一死,她必会好好照顾这一双妹妹留下来的子女的。
可柳氏爱护苏妙真,苏妙真又爱自己的父母么?
她想到了在柳氏屋里时,听到的苏妙真身上的那一道声音,说是姚翝得罪了刑狱楚少中,可能会有刑杀之祸。
那声音提醒她向柳氏认错,博得柳氏的欢心,她都一一照做了,可却偏偏没有将姚翝有难的提示,告知姚翝夫妇。
光从这一点,姚守宁就觉得这个表姐不值得交心了。
一想到这道古怪的声音,姚守宁心中觉得诡异的同时,又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好奇涌上了心头。
这声音不知是何来历,像是十分厉害的样子。
今日医铺门前,它将陆执身份、以及随从来历说得一清二楚。
后到的镇魔司、刑狱的楚少中等,它都好像无一不知,仿佛对神都各大人物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