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莞尔wr
“纵然我可能会因此生死,但只要他能活着,看看这个世界,我便心甘情愿,虽死无悔……”
“等等!”
姚守宁突然之间心生悸动。
她是知道辩机一族的能力,徐相宜提到过,辩机一族的力量拥有出口成‘真’,言出法随的威力。
当日她随口一说,对于姐姐来说,便如一个祝福,使得姚婉宁腹中的孩子化邪为‘真’,改变了她的一生。
此时想来,也正是因为当时姐妹二人夜谈,紧接着,她神识进入幻境,‘见’到了那个男人,并听到了那一句‘大庆朝后继有人’。
不过当时的她不明就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真正的威力。
这会儿所有前因后果俱都明了之后,许多事浮现在姚守宁的脑海,令她想起了一些细碎的回忆。
姚婉宁还有些失落的道:
“我死不足惜,我只是怕,怕我死后,孩子无人照看——”
她低垂下头,抚摸着肚子:
“若他身世来历遭人得知,恐怕会被为难。”镇魔司当日的凶狠印入她脑海中,使她眉眼间浮上一层阴霾。
“也许,他……”姚守宁想起了一些往事,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将来并不一般——”
“我也不指望他能干什么大事,未来只要他能好好活着,不要给姚家带来祸患,现在外祖父来了,镇魔司想必也会……”姚婉宁初时听妹妹这样一说,还以为这是她对自己腹中胎儿的祝福。
她心中感动于姚守宁的爱护,又听妹妹说话吞吞吐吐,只当这种‘祝福’使姚守宁为难,连忙就将妹妹的话打断,神态有些激动的道:
“守宁,守宁你不必耗费什么去祝福……”
“不是的姐姐。”姚守宁一把抓住了姐姐的手,道: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姚婉宁看她美眸生辉,有些兴奋的盯着自己,不由便下意识的问:
“什么事情?”
“姐姐,你在梦中见到的‘河神’……”她说到这里,目光越向了姚婉宁身后,见到那阴神影子时,又觉得有些别扭:
“……‘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姚婉宁没想到她问出的是这样一句话,脸颊刹时红得滴血。
“我是说,你看到的他,是大约几岁,长什么模样?”
她在地底龙脉时见过‘太祖’的遗体幻象,那时的太祖已经年近五旬,虽说身材高大威猛,但对姚守宁来说,已经是半百老头儿,一想到这样的人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甚至异常亲密,有了孩子,她心里就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你姐夫他……”姚婉宁脱口而出,但看到妹妹一脸无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低垂下头,慌乱道:
“我是说他,他三十出头,长得虽然,虽然不如世子俊美,可却对我很好,时常带我出门,护我周全……”
“三十出头,三十出头……”
姚守宁喃喃念了两声,想起七百年前的《太祖纪事》。
这些种种传闻中,除了一些不太靠谱的香艳传说外,有一部分史记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太祖朱世祯出身贫寒,自梦中得仙人授术,最后斩妖除邪,成立大庆王朝。
大庆建立时,太祖的年纪是在三十五六。
如今他在梦中与姚婉宁幽会,若是他以真实面目与自己的姐姐相见,而非施展妖术遮掩他如今面貌,姚守宁大胆猜测——在梦中与姐姐成亲、相会、亲近的人,究竟是七百年后已经妖邪化的太祖,还是七百年前,正当壮年时的太祖呢?
她原本并没有想到这么远,可是之前她与史女官、长公主等人聊天,提及当年大庆开国初年的历史时,却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公主等皇室传人对于太祖的印象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这种转变长公主等人并没有察觉,反倒是姚守宁虽身处局中,但她辩机一族的血脉觉醒后,不受时间逆流的影响,所以当时就发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
只是那时大家不明就里,最后暂且记住这种变化。
如今想来,这种异变,兴许与姚婉宁有关。
“‘太祖’去世时,已经年近五十了。”姚守宁提醒了姐姐一句。
姚婉宁怔了一怔,脸上的红晕褪去,表情变得有些茫然:
“我……”
她的手无意识的抚着肚子,不时卷一下衣摆,又以指腹推平,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那他,他有……”姚婉宁问这话时,像是要哭了出来。
这可能也是她在知道‘河神’身份后,存在于她内心深处的隐忧。
她不怕自己的夫君是‘邪神’,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曾经的太祖,她知道对方曾有过去,只是当时她没有未来,便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
如今再听姚守宁提起这些事,姚婉宁才开始正视那些被自己忽略了的内心,她才发现自己的夫君曾经也有妻子,甚至还有可能妃嫔成群,有许多子女,毕竟大庆王室传承到现在足足三十一代,可想而知当年的太祖并非单身,而是留下了子嗣血脉。
想到这里,姚婉宁心中一股怒火‘腾’的就燃了起来。
“好他个朱世祯,竟然敢脚踩几条船!”
她气恼之下喊完这话,突然意识到是自己生得太晚。
那个被她怒骂的是七百年前的人物,人家七百年前可能就已经娶妻生子。
这个念头一起,她整个人如泄了气般,眼圈顿时就红了起来。
“……”
姚守宁见姐姐伤心,连忙就道:
“我之前也问过史嬷嬷这个问题。”她解释道:
“史嬷嬷也是皇室后裔,曾对皇室传闻有所了解,当时她说太祖终生未娶,子嗣传承,可能是来源于宫中女子。”
姚婉宁听到这里,咬了咬嘴唇。
她晚了七百年。
虽然姚守宁说‘他’当年并没有娶妻,但他曾属于别人,与其他人生育过子女,这依旧令她心里十分酸楚,只是当着姚守宁的面,强忍着心里的难过,深怕让妹妹担忧。
“不过我生辰之后,就是我们那一夜谈过之后。”姚守宁看了姐姐一眼,道:
“我再问过公主一次,而公主回答我,《史记》之中,太祖一生洁身自好,没有後宫妃嫔,不近女色。”
她这话一说完,姚婉宁顿时怔住,那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
但随即她想起了什么,正欲说话,却见姚守宁也严肃看她:
“当时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心里要想,若太祖後宫终生空悬,他的子嗣传承是从何而来?”
王室的血脉无法作假,光是《紫阳秘术》的传承便可以较验。
传承至今,世子是长公主独子,既然觉醒了皇室血脉,修炼了《紫阳秘术》,那么可以肯定的是,陆执必定是太祖当年后人血脉之一,这个孩子是从何而来?
姚婉宁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怀孕之后反应变得迟钝了。
此时姚守宁说的话她字字都懂,但连在一起却有些听不大明白。
“守宁,我不懂,你直接告诉我吧……”
“姐姐,历史在发生改变!”姚守宁直接道。
“啊?”姚婉宁仍旧不解。
她又重复了一次:
“历史在发生改变,而这个改变,极有可能是因你而起的!”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甚至不顾自己一句话震得姚婉宁晕头转向,接着说出一句令姚婉宁更加震惊的话来:
“你说,太祖当年的后代,是不是——”她目光从姚婉宁的脸上转移到姐姐肚子上。
姚婉宁只觉得肚腹发紧,心中如掀起了狂风巨浪,在妹妹目光下,她下意识的捧住了自己的肚子没有出声。
“是不是你肚里的这个孩子呢!”
姚守宁虽说是在问话,但她语气笃定,仿佛已经猜中了真相一般。
“……”姚婉宁震惊异常,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366章 找钥匙
“这,这怎么可能呢……”
姚婉宁听到妹妹大胆的发言,下意识的摇头否认。
“我,我与他毕竟相差了七百年的时间……”太祖出生于七百年前,而她与‘河神’相识于七百年后,自己腹中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七百年前‘他’的后人?
姚婉宁光是想想都觉得头晕,虽说她不愿意怀疑妹妹,但事情太过魔幻,她仍是抱着肚子,喃喃道:
“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姚守宁嘟了下唇,俯身上前,也伸手去摸姐姐的肚子。
姚婉宁下意识的将护肚的手移开,任由妹妹的掌心贴到了自己。
她的月份还小,这一摸自然是摸不出什么动静,可是姚守宁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服贴到姐姐肚子的刹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传入她手心里,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感觉。
对于这桩‘婚事’,其实姚守宁是有心结的。
在她看来,‘河神’与姐姐之间的这门‘亲事’,根本就是不对等的。
先不说‘河神’如今只是妖邪,与姚婉宁的开始就是半强迫、半欺骗的性质,就算是‘河神’是开国太祖,就算是与姚婉宁梦中相会的那个人可能是七百年前正值年富力强的朱世祯——可两人之间年纪、时代相差极大,她依旧觉得别扭。
可惜姚婉宁看似情根深种,竟因婚而爱,姚守宁自然不便多说什么。
她对于‘河神’虽心怀芥蒂,但碰到姐姐肚子时,那种感觉又完全不同。
姚守宁本以为自己对于姚婉宁的孩子的感受应该是复杂的、不知所措的,但血脉亲近乃是天性,姐妹两人贴近的时候,所有的忐忑与担心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感动与温柔。
这是姐姐全心全意想要维护的孩子,是她以血肉、温柔悉心养护的希望。
在她面前,一个蜷缩着四肢的婴童蹬了蹬腿,似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她掌心蹭了蹭。
一道婴儿的笑声在姚守宁的脑海中响起,亲近、开心与好奇的感觉从掌心中传递了出来,姚守宁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梦中的婚礼能变成现实,你可以孕育骨肉,又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她摸着姐姐的肚子,不知为什么,眼眶隐隐有些湿润。
“其实有件事情我也没跟大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