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莞尔wr
这是姚守宁的预感在提醒着她,不要让事情坏到那样的境地!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姚守宁心中想着。
陈太微自身应该是没有力量打开时空之门,否则从七百年前活下来的他早就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回到过去,做出许多事。
操控时间的力量,是上天赋予辩机一族特有的力量,是陈太微窃取了她的鲜血,才办到这一切。
此时他也是借着这一滴血作为媒介,才可以影响到她的神智!
姚守宁咬紧牙关,吃力的与身体中的那股力量相对抗。
“陈太微,我不怕你!”
她举起自己已经麻木到失去感知的手,只见另一只手已经要握不住那泛着绿光的树枝。
姚守宁拼命吸气,将其牢牢捉紧。
但逐渐麻木的手仍有些不听使唤,手指松开,那树枝仅有几支枝芽挂着她弯折的手指里。
她双手吃力的举起,动作颤巍巍的,因为不大灵活的缘故,她全都举到了嘴边,接着对着另一只手用力的咬了下去!
这一咬,姚守宁是抱着坚定的决心,并不留情。
牙齿咬破指尖皮肉,钻心的疼。
那种侵蚀全身的麻木感一顿,破裂的皮肉处血液涌了出来,浇灌上那枯干的树枝。
而这枝芽在得到血液滴上的刹那,枯木再春。
枝杆之上,死去的枯皮掉落,青绿的枝杆象征着生命复苏。
无数柔嫩的苞芽从枝杆上钻了出来,叶片徐徐舒展。
姚守宁终于握不住那树枝,麻木的手脚瞬间失去力气,手里的枝苗落地。
“啊!!!”她发出一声惊呼,眼里露出慌乱之色,心中笼罩了一层阴影。
但在那枝芽落地的那一刻,突然落地生根。
受她血液的灌溉,那枝条落地之后迎风而长,须臾之间便化为一株小苗。
幼苗迅速变大成长,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超过她的身高,化为一棵小树。
树冠逐渐浓密,形成绿荫,将姚守宁的身体纳入里面。
姚守宁倏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一切,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之色。
树枝叶摩挲之间,发出‘沙沙’声响,她恍惚之间鼻端似是闻到了阵阵香气。
姚守宁仰头一看,却见那茂密的树叶之中,一朵朵白玉兰盛开,她仿佛回到了自家的院子,站到了那株还未受洪灾影响而死的白玉兰树下。
“这——”她下意识的伸手去碰,那枝条垂落下来,像是自动落入她手中,带着冰凉温柔之感。
白玉兰的香气更盛,她折了一支带花苞的枝芽,下意识的握紧。
姚守宁将其凑到鼻端,嗅到的是沁人肺腑的香气。
“这是真的吗?”
她喃喃出声。
而直到说话之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脑海里的呓语消失了。
陈太微的影响好像随着树冠的成形,逐渐褪去。
最重要的,她发现原本麻木失控的身体重新恢复了知觉。
姚守宁又惊又喜,握着那枝白玉兰转头四处看,这才发现树冠之下,绿荫驱散了灰雾,将她庇护在内。
而远处那条灰雾所形成的时空通道并没有完全的消失,大团雾气蠕动着,似是并不肯失败离去。
见此情景,她自然明白当日自己找到的这枝树芽并非只是单纯的钥匙,还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助自己抵抗陈太微神识的污染。
她下意识的往树杆靠了过去。
掌中的那枝白玉兰花苞化为绿流,涌入她的掌心,将她自己咬出来的伤口抹平。
姚守宁的后背靠向白玉兰树的那一瞬,她的身体并没有感应到坚实的支撑,而是一脚踩空,后方仿佛无尽虚空,直直的往下坠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危急关头,姚守宁来不及抓住东西稳住身形。
耳畔两侧清风疾驰而过,姚守宁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幸亏那一株白玉兰的香气如影随形。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耳畔听到了若隐似无的说话声。
“不必紧张,我只是带你来见一位长辈,你放平心态即可,不要失礼——”
有道温和的男声响起,接着一个青年男子恭敬的应了一句:
“是。”
姚守宁听到说话声时,心中一惊,待她深呼了一口气睁开眼时,萦绕于她鼻端的白玉兰香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若隐似无的淡淡檀香气息。
她不再是出现于飘渺的时空隧道之中,也不再是身处那株庇护她周全的白玉兰树下,而是出现在一间幽室之中。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间清幽至极的屋舍,最引人瞩目的,是那长达丈许的长方形矮桌。
桌高仅至人大腿处,地面摆放了蒲团,已经稀稀落落坐了几人。
地面留了两个空的蒲团,及大片无座的空位置。
但这几人似是与她颇有隔阂,她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而在她身侧,则是一道门,门上挂了一半卷起的帘子。
她好奇的伸手去碰,手掌却化为幻影,从那帘子之上穿了过去。
果然如此,她与这个世界仍有隔阂。
姚守宁眉尾一垮,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在她贸然闯入的刹那,为首一个愁眉不展的老人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抬起了头来环顾四周,接着目光落到了某一处,眼里突然出现亮光,接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笑意。
姚守宁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与那为首老者目光相对。
一老一少这一望,姚守宁的心中突然生出无尽委屈之感,鼻尖一酸,还没说话,突然感觉到身旁帘子被人撩起,一位须发花白,身穿青袍,身形如松竹般的老人迈了进来。
见到坐在首座的老人时,他双手交叠,举置于头顶,称呼了一声:
“空山先生。”
空山先生???!!!
姚守宁一听这名字,瞪大了眼睛,既惊且喜。
不等她说话,突然又有一只手探了进来,将那摆荡的帘子拉起。
清风袭来,一道有些莽撞的身影像是一脚踩空,惊呼声里,有人撞了进来,险些栽倒在地。
屋里许多人都抬头转来,眼见那人即将失礼于人前,姚守宁转过头来,想也不想便将那慌乱挥舞着试图抓住东西稳住身形的手臂扶住,说了一句:
“小心。”
从声音听来,他应该就是先前在外面与那老者说话的人,虽未见他的面,但姚守宁不知为何对他很有好感,不愿他在这样的场合失礼。
但她随即,自己并非这个时空的人,与这里的人、物似有隔阂,碰不到这里的东西,这些人也看不到她的存在才对。
姚守宁想到这里,隐约感到有些抱歉,觉得自己恐怕救不了这位即将出丑的年轻人。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伸出去的手却一下扶住了一只胳膊,牢牢的将那位年轻人托住,使他不至于狼狈。
他进来之后,心有余悸,站稳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身侧有人。
姚守宁初时碰到他身体时,还有些欢喜,以为自己打破了时空的阻隔,可此时见年轻人反应,才知道他可能仍看不见自己。
她心中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打量这个人。
此人年约二十多岁,看上去十分年轻,长相亦很是清俊。
他有一双柳叶似的长眉,眼似桃花,高眉深目,鼻梁很挺,穿了一身淡绿儒衣,看上去很是温文有礼。
可奇怪的是,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了。
此人英俊不凡,气质清雅,若她见过,定不会忘才对。
她又看了两眼,另一边,那先进来的老人正与为首的空山先生说话,半晌之后意识到不对,转头往回看。
却见自己的弟子正左右观望,十分失礼。
那老人皱了下眉,唤了一声:
“并舟。”
并舟???!!!
这一声呼喊简直比先前的空山先生还要令姚守宁吃惊,那老人的声响如同雷音阵阵,在她头顶响起。
“并舟!”
那人又喊了一声,原本正左右转头的年轻人随即双颊泛红,立时答应。
“老师。”
他有些紧张,知道自己的失态,怕使老师蒙羞,连忙行礼。
“怪我这弟子,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会议,可能失了分寸。”
老者并没有责怪弟子,而是温声替他解释,眼中带着包容与爱惜之意。
他深知柳并舟性格,绝非怯场之人,他先前如此失态,可能是有原因的,只是此时不方便去询问。
“无事。”为首将头发挽起的青衫老者笑了笑,“兴许是有缘由的。”他说这话时,语气神态似是意有所指。
“是晚辈的错。”年轻的柳并舟连忙躬身道歉,行礼道:
“晚辈只是在寻找,寻找一个孩子。”
“孩子?”
“孩子?”参与者听闻此话,不由交头接耳,发出小声的疑问。
“并舟。”那老者面露无奈之色,低声道:
“这聚会之中,哪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