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莞尔wr
“这种力量,则被称为大儒之力。”
“你瞧着!”
第69章 柳并舟
朱姮蕊性子急躁,当即将自己的袖子一挽,把绑在自己手臂上的绷带用力一扯。
那才绑好的染了黑血的绷带在她神力之下应声而断,露出里头狰狞可怖的伤势。
未止住的黑血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淌,很快蔓延至手指处,她举手往那宣纸滴去——
“公主——”
陆管事一见此景,不由惊叫了一声。
他前一刻才听陆无计说此画神异,后一刻便见长公主欲滴血的动作,大惊失色,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来接,深怕受到妖毒所染的血液将这字画毁去。
却见下一瞬,那血滴入画面之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此画既未装裱,也未有遮挡,照理来说毒血一入画面,立时便能浸透宣纸才对。
哪知那滴黑血滴入纸面的刹那,原本静置的画面,立即‘动’了。
宣纸之上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阂,将那一滴本该腐蚀纸张的血液,隔挡了出去!
只见纸面之上那些杂驳无序的笔痕在众人面前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逐渐转动挪移。
黑与白两种色泽相融合,散发出大量的雾气,使得画面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腾!
‘嘶!’
那黑血受到这股力量的刺激,化为一尾迷你小蛇,在画布之上游走,但紧接着图腾转动之间,散出灰蒙蒙的雾气,顷刻将那黑血吞并。
黑血所化的细蛇之影一被吞噬之后,灰雾大盛,长公主枯腐的手臂处那些盘踞的顽固黑气顿时受到这股力量的刺激,化为无数充满怨念的蛇影。
‘嘶嘶’声响之中,只见那些黑色的蛇影虽说极力挣扎着想要钻入肉中,却又敌不过阴阳图腾之力。
在这儒家力量面前,邪气迅速分崩瓦解,迅速化于无形。
伤口之上的黑气一旦散开,那字迹便随即停止转动,所有的笔痕再归原位,雾气淡去,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宣纸,被陆无计握在掌心。
“果然是大儒之力!”
这玄妙至极的一幕,令得几人瞪大了眼睛。
“这术法,实在神奇至极。”老管事虽出身神武门,也曾听闻儒家力量的神奇,但时至今日,各家式微,儒门的力量早非昔日可比。
当今世道,王道逐渐衰败,民不聊生,妖孽现世,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儒家凭借字画灭妖之力。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是不敢置信。”
老管事叹了一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陆无计强忍内心欣喜,小心翼翼的将那字画卷起,深怕将其玷污。
儒家的力量对妖邪有莫大的克制,可惜却不能抵抗人力,会被人为损毁。
“这确实出自于大儒之手,且其中的浩然正气十分强横。”
朱姮蕊手臂上的伤是那蛇妪所留,此妖已经化形,必非一般的低阶妖物可比。
受伤之后,便吞噬人体精血,朱姮蕊已经使用了宫庭传下来的圣药,却难以将这些妖气驱散。
没想到这副字画,却能轻而易举的将那可怖的黑气驱去。
长公主手臂上的妖气一除,伤势要恢复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陆无计欢喜的令人重新备绷带热水,一面动作轻柔的将这副字放回竹筒之中,抱在怀里如同宝贝,眼神若有所思:
“看来,这姚小姐所送的礼物,恰好可解我儿的燃眉之急。”
他虽说对于这卷字画的及时出现感到有些开心,但却粗心有细:
“不过也太巧了些。”
长公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异色。
夫妻二人可斩杀妖物肉身,身怀煞气,无惧妖邪,可对于这种邪术又束手无策。
陆无计倒是出身神武门,修的是金刚之力,练的是强横肉身,可他毕竟是武修,事发之后,只有借助于师门。
神武门隐世数百年,虽说门中的武者也是走的刚猛路子,但门派存在多年,也招揽了不少奇人异士,要破妖蛊也不是没有法子,可惜却需要时间等待。
偏偏陆执中了妖蛊,昨夜那蛇妪大闹之时,引活了诅咒,言及陆执七日必死,算算时间,这已经是第二日。
儒家的浩然正气对于妖邪有绝对的克制,只要有此画在,夫妻二人严防死守,再抵抗住蛇妪袭击,保了陆执平安,等神武门的人一来,便可以寻到那蛇窟所在,将蛇群一网打尽。
到时众人联手,杀死蛇妪,自然便可解陆执身上的鬼妖之咒。
其实自昨晚蛇妖现世,怀疑陆执是中了妖蛊之后,夫妻二人也想过以一副拥有大儒之力的丹青,‘镇’住儿子体内的妖气。
大儒的妙笔丹青虽说稀少,但以二人身份,自然不难寻得——只是这幅不知名的作品之中所蕴含的大儒力量,仍是强大得远超出了夫妻二人的预期。
最重要的,是在他们还没有真正以大儒力量克制妖邪之时,姚守宁恰在此时,便送来了这么一副字画。
这是巧合亦或是早有心思准备?
就在这时,热水绷带重新被送了上来,陆无计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先替长公主清理伤势,这一次妖力驱除之后,便简单多了。
药粉一洒上去,血便止了大半,将绷带一裹,收拾完之后,陆无计拿了帕子擦手,笑着就道:
“当世之中,能修得出来儒家之力的可没几个。”
尤其是这张宣纸上的字,力量之强横,已经超出了夫妻预期。
朱姮蕊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觉得原本缠附在她胳膊上的那股妖气被驱之后,手臂轻松了许多,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听到丈夫的话,她接口道:
“当年我的老师,大儒张饶之是能写出来的,不过他老人家已经仙去,留下的墨宝大多都收藏于皇室之中,照理来说是没有流传于外间的。”
就算是有,“可张先生的字,哪个不是被高高供起,价值连城?”
陆无计又去摸那竹筒,见那筒身粗糙,外表看来并不起眼的样子:“又怎么可能这样随意一叠,被放入竹筒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
“姚家与此事有关,阿执因此中蛊,恰在此时,柳氏来访,而她的女儿又送出这么一卷字画,点名要亲自送给我的儿子。”
长公主皱了皱眉,脸上露出怀疑:
“是不是早就寻了这画,就等此时?”
一旁的陆管事听到此处,不由说道:
“老奴倒听说了一件事。”
他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姚翝原藉南昭,曾是普通的军曹,却不知有何特长,被当时南昭的柳并舟看中,最终招为女婿。”
这些情况,昨夜陆执出事之后,将军府的人就已经摸查清楚了。
而长公主、陆无计出外搜寻蛇窟的时间,早够他将一些资料补足齐整:
“说到这柳并舟,他在南昭也颇有名。”
柳家在南昭算是书香门第,往前一数,祖辈都是读书人,还曾中过功名。
但柳并舟并没有入仕,他才学出众,却是终身困守南昭。
“此人除了学识、名气之外,还有一点传闻……”陆管事说到这里,脸上显出几分犹豫,显然不是有十足把握的样子。
朱姮蕊眼皮一抬,催促了一声:
“说。”
“传闻,当年他曾是大儒张饶之入室的弟子。”
第70章 入室弟(子)
这话一说出口,长公主与陆无计俱都吃了一惊。
当年的大儒张饶之天下闻名,连皇室也对他格外礼遇。
他一生可称为传奇,曾参过神秘莫测的应天书局,传言窥探到了天机。
张饶之不入仕,不为官,却是坚定的保皇一党,身怀浩然正气,是天下文人领袖,却又终身困守南昭,担任子观书院的院长,曾说要为国效力,替大庆皇朝培养学子。
身为书院之长,他自然是桃李满天下,可这些只是挂名,准确的来说,这些书院学生并未受过他本人的亲自教育,更别提是亲传教导的入室子弟。
若是柳并舟真的是他入室的子弟,消息一旦曝露,天下慕名而去的熙熙文生,简直可以踩破柳家的大门。
“什么?”陆无计脸上的惊讶之色连那浓密的络腮胡都压不下去,“此事可是属实?”
“消息是神武门传来的,说未经确认,只是传闻。”
若不是因为此次陆执中蛊,这样的传闻恐怕根本不会引起神武门的注意,并继而提醒陆无计。
陆管事听他问话,弯了弯背脊:
“这天下之间,总有一些沽名钓誉之辈,打着张先生的名义,自称为先生弟子。”
冒名的子弟多了,便时常会听到有‘张饶之弟子’出现于某地的传闻。
若没有这样一幅修出了浩然正气的字画,对于柳并舟有大儒入室弟子之名的消息,众人恐怕也只是嗤之以鼻,认为只是又一个无耻之徒打着大儒的名义,招摇撞骗而已。
但偏偏有这样一幅非凡的字画,那荒谬至极的传闻反倒显得格外真实。
“奇怪。”陆无计因为过度的吃惊,脸颊抽搐了数下:
“在此之前,怎么从未听闻过张老师有入室弟子?”
张饶之已去世,在生之时,从未提及过此事,可柳并舟若真是他的入室弟子,为何不宣扬自己的身份?
他的两个女儿嫁的都很普通,甚至可以称为低嫁。
长女当年嫁的姚翝如今不过是六品兵马司指挥使,而次女嫁的更糟,苏文房至今漂泊无依,屈尊于县尊之下做一文职,可说一生庸碌无为。
以这副字画的力量看来,柳并舟并非庸碌之人,要是早早放出消息,柳家的人不会混成如今这样的光景,两个女婿说不定也能受他荫萌,平步青云。
朱姮蕊以前也未听过张饶之有入室弟子一事,觉得十分惊讶,再看那装了宣纸的竹筒,便忍不住格外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