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跃
可惜不如人愿,膝下再无子嗣,只剩下了当初被自己抛弃的儿子。
即便他不认自己,自己也别无选择,得为他做打算。
天下人都知道,皇上也只有太子一个儿子,生母贵为皇后,将来的江山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知从何时起,局势却悄悄地发生了变化,直至今日,靖王进宫,便彻底颠覆了他心中的推想,倒是有了另外的打算。
庆幸没将自己的儿子也拉进来。
真有一日,皇帝改了主意,太子失宠,靖王上位,他裴家依旧还有希望。
自己这头也不能有半点松懈,未来的事情谁也料不准,他没谢道远那么傻,紧要关头最忌讳的便是沉不住气。
谢家的那位三公子必须得除,“选几个可靠之人,把人先引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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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手里的刀一路抵着姑娘的脖子,进了对面山头的农舍。
农舍的门被推开,里面一位中年农夫回头见到这阵势,吓得跪地连连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几人奔波至此,只为找个安顿之处,并无恶意,闵章先进去打探一圈回来,同谢劭点了下头。
谢劭上前走到男子跟前,态度客气,“出门路过此处,借个地方歇歇脚,还请大叔行个方便,腾出几间屋子,再备些吃食,银钱我照付。”
明晃晃的刀子都抵在人脖子上了,他能不答应吗,农夫颤颤巍巍地道:“好汉要是不嫌弃,请吧。”
裴卿这才松开了手上的刀。
姑娘得了自由,忙站到一边,脸上的恐惧并未退去。
周遭就这么一家农户,裴卿也早猜到了那姑娘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力气倒是挺大,胳膊上的一刀不浅。
把人让到屋内,农夫立在门槛外,客客气气地道:“各位好汉先坐会儿,灶台上有茶水,先解渴,我这就去给各位备吃食……”
此处虽是农舍,但不可不防,裴卿走在最后,转身跟了出去。
没走几步,农夫突然扭头盯着还站在那迟迟不敢上前的姑娘,呵斥道:“愣着干什么,哑了又不是聋了,还不去给几位好汉收拾屋子。”
姑娘慌忙点头,匆匆往前,被裴卿吓了一路,一双腿早就软了,不慎跌在了地上。
农夫看得鬼冒火,冲上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人往上提,嘴里咒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养你有什么用,杀千刀的死丫头……”
正要拽着她的头发往前拖,转头便见一把刀抵在脖子上,农夫脖子僵住,脸色都变了,“好,好汉有话好说……”
“放手。”裴卿目露憎恶,“某生平最为憎恨欺负妇孺之人,畜生鼠辈不过如此。”
农夫急忙松手,“放,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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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郊野外度过了几日,总算有了安顿之地,太子的人虽说暂时找不上来,同样他们也打听不到山下的消息。
算日程,王爷应该到了东都,不出意外,今日就便会派人来南城接应。
消息一出来,太子必然会坐不住。
从进东洲后,太子不惜布不了天罗地网,到最后靖王却还是躲过了他的千军万马,从他眼皮子底下到了东都,太子怎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们的处境只会比起之前更糟。
连圣旨都能假造,以太子的性格,会不惜一切代价对自己赶尽杀绝,即便南城所有的城门打开,他们也不见得能安全。
城门不能走。
唯一安全的,是走王爷同样的路,进暗道入东都。
他能想到,王爷也能想到,如今赌的便是皇上对他谢家的态度,若皇上相信他谢家,明日之内便会派出一队人马从后山接应。
只要熬过明日,便能知道结果,如今众人要做的,便是养精蓄锐。
深山的农舍太简陋,统共就三间房,农夫占了一间,姑娘一间,余下只有一间空房。
为了更大地利用到空间,到了晚上,温殊色主动抱了一床褥子去了外屋,躺在一堆干草上,把房间让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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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身上的伤不轻,尤其是被姑娘砍的那一刀。
那姑娘许是从未见过生人,今日突然见到有人上山,手里还带着刀,心慌之下,先发制人,才砍了裴卿的胳膊。
谢劭替他清理完伤口,涂上了魏允的金疮药,正包扎着,裴卿突然凑近低声道:“我都看见了。”
没头没脑的话,谢劭没听明白,抬眸一扫。
裴卿一副看穿了一切的表情,见屋里几人都睡着了,又朝屋外瞧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告诉了他一桩辛秘,“其实谢兄不必自吹,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不瞒谢兄,咱们三个就没一个人信,没碰过小娘子就没碰过,这也没什么丢人的,横竖如今有了嫂子在,又不会跑,一回生二回熟……”见谢劭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对了,赶紧一口气说完:“看得出来,谢兄是头一回亲嫂子,哪有人像谢兄那么粗鲁……”
“啊——”话还没说完,胳膊的伤口便被谢劭毫不手软地捏住,疼得眼泪花儿都冒了出来,咬牙求饶,“谢兄,谢兄饶命……”
谢劭手里的白纱狠狠一系,裴卿再次吸了一口凉气。
谢劭转身推门出去。
屋外的小娘子抱着被褥睡得正香。
好不容易有个干爽的地方能躺着,终于能把自己的腿脚展开,即便是干草,温殊色也觉得舒服。
人还在梦里,突然被人打横抱了起来,以为又是遇到了追兵,瞌睡顿时醒了一半,“郎君……”
还没回过神呢,便听耳边“砰”一声,郎君踢开了旁边的一道门,接着进屋把她往屋里的竹椅上一放,再去床上,一把提起早已被吓醒的农夫,一路拖拽,又回到了刚才的房间。
又是“砰”一声,里头的裴卿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突然把手里的人往跟前丢来,“正好,晚上你看着,别让他耍花招。”
可怜农夫连鞋子都没穿,稀里糊涂地被他从被窝里提起来,扔到了这儿,再看到裴卿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吓得缩成了一团,连连道:“好汉,我可什么都没做……”
裴卿额头两跳,一脸发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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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殊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呆呆地坐了片刻,便见郎君去而复返。
还没来得及问他一声到底怎么了,郎君又弯下身,连人带被褥一道抱起来,放在了跟前的床榻上,“睡觉。”
这回温殊色总算明白了。
当初在谢府,他要是拿出这等抢床的本事,哪里还有自己什么事。
第64章
生死面前不讲究,她之前那些挑三挑四的毛病,这一趟全都治好了,先前觉得那干草堆也能将就,但如今换到了房间,好歹有个床,自然更好。
感激地看向床前的人,冲他一笑,“多谢郎君。”
瞌睡被打断,脑子还昏沉着呢,不知道什么时辰,月亮都睡了吧,太困,继续闭上眼睛。
过了一阵没察觉到动静,又挣扎着撑开一条眼缝,见郎君还立在床边,疑惑地问他,“郎君怎么了?”
该怎么开口呢。
毕竟在谢府,两人从未同过床,不知道会不会被拒绝,谢劭摸了一下鼻尖,委婉地提醒她,“隔壁人有点多。”
她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主动把自己留下来。
温殊色脑子昏昏胀胀,应了一声,“确实多。”捂嘴打了个哈欠,“郎君睡吧,不要说话了,我好困。”
他怎么睡,合着他还能站在这儿睡吗。
谢劭觉得自己今夜要是不挑明,他可能真就没地儿睡了,双手负于身后,姿态上给自己撑起了威风,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底气,“我能一起躺下吗?”
温殊色一愣,他费这劲儿把人丢出去,自己抢了个床来,他不就是要睡这儿吗。
“当然可以。”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看了一眼床榻里面,反应过来,是不是自己占了他的位置,问道:“郎君是睡里面还是外面?”
“都行。”
温殊色心头嘀咕,这郎君怎的出了一趟门还变客气了,想让自己挪一下位开口便是,何必费这半天口舌,这大晚上的,他就不困吗。
往里挪了挪,给郎君留出了足够的地儿。
农夫的床,还挺软。
多半是那姑娘铺好的,枕头和褥子还有一股皂角的清香味儿。
今儿白日日头大,她见姑娘在搓褥子,也借了皂角把昨日那身衣衫洗了,再用撑杆晾起来,晒在院子里,很快便干了。黄昏时又问姑娘讨了一桶水,关上房门,让谢劭在外帮忙盯梢,把发丝和身子都洗了一遍,用的也是姑娘的皂角,这会子抱着从姑娘屋里分出来的被褥,周身清清爽爽,极为舒坦,只想睡觉。
感觉到郎君已经躺在了身边,温殊色再次闭眼,“睡吧。”
终于得偿所愿,把闲杂人等关在了外面,与小娘子睡在了一起,平躺在一个枕头上,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过去,竟毫无睡意。
睁开眼睛,偷偷往旁边瞟了一眼,小娘子侧身正对着他,脸挨在他的头侧,不过五指的距离,应该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两人成亲以来,好像还是头一回同床共眠,一路上虽说抱住搂过背过,但与此时的感觉完全不同。身后有追兵,只顾着逃命,容不得他生出杂念。如今脖子上暂时没悬着刀了,多余的心思一股脑儿地往外冒,越想越兴奋,简直要思之欲狂。
但能怎么办,小娘子已经睡着了,再多的心思只能压下去。
强迫自己闭眼,但眼不见心并没有安静。
到了晚上,山上有些凉,很快感觉到了身上的凉意,转头去找被褥。
床里侧倒是还有一床农夫用过的被褥,但他不想盖,小娘子身上裹着的这一床就挺好的,离自己又近,且还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被她裹在身上,看上去又软又香。
身上越来越凉,实在扛不住了,伸手去牵了牵,小娘子没动。
生平头一回像做贼一样,也不敢去看小娘子,慢慢地从她身下一点一点地拉出了一角被褥,终于搭在了自己的胸口。
胳膊枕在脑袋后,心口砰砰跳得更快。
皂角的清香被被子底下飘如鼻尖,愈发浓烈,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被小娘子体温晕染出来的幽香。
喉咙一滚,颇有了一种山雨欲来抵挡不住的自暴自弃,试想夜黑风高,房门紧闭,身边还躺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他要不干点什么,不就枉为男人吗。
明儿指不定会被裴卿如何嘲笑。
管不了那么多了,侧头过去,面朝着小娘子,轻声唤她:“温二……”
夜色中,只模糊地见到小娘子的眼睫垂下,并没有应答。
偷亲一下也行,怎么着也算干了点事,但在这之前,还是打算先君子,无论她听不听得到,图的是个心安理得,于是又道:“现在没人了。”
下巴勾起来,正寻着该从哪儿下嘴她才不会醒来,或是醒来了,也不会被吓到。
还没等他磨叽出来,只见跟前小娘子紧闭的两排眼睫,突然打开,不顾他一脸惊慌,幽怨地道:“郎君你到底要不要亲?”